第11章 意料之料
昔年云罗孙风吕五家长辈结为异姓兄弟,后来闹翻,不再往来。
罗家与孙家凭借凭借自身武功与财力,各自建立山庄,在武林中颇有威望。
其他两家则像云家一般,住在乡野之地,不易找寻。
金堂山庄既然被毁,云酌就直奔孙家庄了。
云酌一直生活在父亲的庇荫之下,凭借家传武功,游历江湖时,也未遭遇大亏,此番惨遭家变,一夜之间稚气全脱,人也变得稳重了。
一路走来,经过农村小镇之中,偶尔一些农家少女在他身后低低细语,谈论他的飒爽英姿,他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容易害羞,有时迎面而过,就报以淡淡一笑,也不知俘获了多少少女芳心,也不知害得多少少女泛起没来由的遐思。
这天入夜,云酌已到了孙家庄的地界,远远就能看到一座广阔的庄院,府门口两个庄丁各坐在一张长凳之上,已经有点瞌睡了。
云酌一直担心着孙家庄遭遇金堂山庄的大难,悬着的心此刻才稍微放了下来。
他走上前去,正要让庄丁通报,忽见左侧围墙边掠过一条穿黑色劲装的身影。
那人一闪而过,脚步极轻,若非云酌功力深厚,眼力极佳,还会以为是眼花了。
云酌想起了金堂山庄的灭庄之祸,这黑衣人偷偷摸摸进入孙家庄,绝无好事,念头尚未转完,足尖一点,已追了过去。
云酌落下墙头,脚下的是假山丛中一块凸起的岩石,只见那黑衣人已在前面长廊处隐去了身形。
那人似是十分熟悉孙家庄的地势,一过高墙,按着预定的线路直奔而去,云酌的轻功只比对方高上些许,等他追过去时,早已不见其踪迹。
宽阔的长廊上悬挂着一排白色的灯笼,烛火在风中摇曳,已有几盏被风打灭。
云酌怔怔地站在长廊上,心中思潮起伏,暗道:“这人到底是谁?”
他毕竟江湖阅历浅,不懂得尽快离开,这时长廊上的一角转过来一个少女,瞧见了云酌的背影,惊呼一声,道:“你是谁?”
她身形瘦小,嗓音可真大!
云酌一惊之下,掠到了那少女面前,急忙摆手道:“我不是坏人!”
灯火之下,只见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个俊美的白衣公子,那少女脸色微微泛红,低下了头,竟有些害羞。
就在这时,黑暗中一条人影大踏步而来,一个响亮的声音道:“是谁欺负小莺儿?”
那人身形有如铁塔般高壮,双腿也比常人高上尺余,一步跨出等于旁人四五步,转瞬间已到了云酌背后,粗壮的手掌握拳朝云酌背心击落。
云酌此时若要闪避,掠向一旁,也来得及,只是这大汉拳力太重,能发不能收,若是避开,这少女只怕要被击飞,但听得背后风声凶猛却不厚重,料想这人只是天生力大,使出借力卸力的法门即可,当下将内力布于后心,接他这一拳。
只听得“砰”地一声大响,云酌不由自主地向前跨出数步,没想到对方的拳力竟然如此之强,虽然不至于受伤,但也疼得他眉头直皱,额头沁出几滴冷汗。
那少女见云酌离得这般近,也没有趁势扑上来,占自己便宜,不由得大起好感,再见他眉头紧皱,忍受着极大的疼痛,心里竟然感到心疼,眼见那大汉还要再发一拳,脱口叫道:“大块头,还不给我住手!”
那大汉本要击下的拳头停在半空,叫道:“这小子不是在欺负你?”
莺儿脸上一红,辩别道:“谁说他欺负我的,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那大汉一怔,朝云酌讪讪道:“打错人了,你打我一拳回去!”他竟对莺儿姑娘的话深信不疑。
云酌回过头去,见这大汉身形粗犷,样子却十分纯朴憨厚,不禁有了几分好感,微笑道:“不用,是我不对,来得有些冒昧!”
说话间,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率领了十几名护院奔了过来。
管家也姓孙,是孙家的远房表亲,近年来优渥的生活已让他小腹微微隆起,圆圆的脸蛋不论露出友好还是阴狠的笑意,都十分自然。
孙管家微笑道:“公子星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敢问尊姓大名?”
云酌心下叹了一口气,道:“在下云酌,乃是追踪一个黑衣人才冒昧入庄。”
孙管家微微一惊,道:“云树渊大爷跟公子是什么关系?”
云酌黯然道:“正是先父!”
孙管家大吃一惊,道:“云大爷已经过世了?”
云酌涩然一笑,道:“孙三叔呢?我此来正是为了拜访他的!”
孙管家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道:“老爷已经走了五个月了。”
云酌变色道:“孙三叔被谁害的?”
孙管家摇了摇头,道:“老爷近些年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我总劝他不要太劳累的。”说着眼眶泛红,似已将落下泪来。
云酌道:“那,玉晖呢?”
孙管家一怔,点了点头,道:“老爷不在,自然是要见一见少爷的。”他的语气有点古怪,神色也有点古怪。
其他人的神情似乎也变得有些古怪。
云酌向莺儿姑娘看了一眼,只见这少女面容清秀,身材偏瘦,似是有些营养不良,但眼神中流动着一股精明顽皮之意,却又能让人忘了她的瘦弱。
她的眼神与云酌的目光一触,登时偏向一旁,似乎担心有些心里话被一眼看穿。
孙管家挥手驱散其他人,向云酌道:“云公子,随我来吧!”
云酌仍念着那黑衣人的事,道:“但我刚才追的黑衣人只怕还在贵庄之中。”
孙管家淡淡一笑道:“夜间视野不好,云公子想必是认错了。”
他不惊讶,也不诧异,只是淡淡地不以为意,倒让云酌十分诧异,倒觉得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云酌心道:“难道是他们自己府里的人在闹着玩?罢了罢了,先见玉晖吧!”
转过几个回廊,终于快到了大厅门口,一路行来,庄中所悬挂的灯笼都是白色的,随着孙管家沉重的步伐走去,似乎到处都透着一股阴森之意。
孙管家忽然停步,道:“云公子,烦请厅前稍待。”
云酌道:“你不陪我过去了?”
孙管家笑了笑,道:“请!”说完这话,他就转身离开了。
云酌隐隐感到一阵不安,却也只能举步行去。
宽阔的大厅四面皆白,当中赫然摆着一具还未盖上的棺材,云酌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棺材里躺着的又是谁?
凄凉的晚风吹进厅来,一霎时间,厅子里充满了阴森诡秘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