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河阳城!
此番他一路东出,从八卦城外的乌孙河谷一路从乌孙河东下,准备先前往焉耆再说。
此时,他正处于乌孙河的末端,越是往前水流量越小,按照现在的情况,怕是再往前百十里就要上岸了。
打开地图,他指着距离乌孙河不远的一条河流道:“这是哪条河?水情如何?”
郭孝恪作为多年的安西都护府都护,对西域的每道河流都是如数家珍,看了一眼就道:“这是海河在海河中段的南面就是当年大汉时期的西域都护府,西南方向就是当年的龟兹国都,最终这条河将汇入一个颇大的湖里,名叫海湖,意为广大的湖海的意思!”
姬松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这里这里,距离多远?”
看到姬松指的地方,郭孝恪也是一愣,心中默算了下道:“相距不过百里,但其中有大相相阻”
“此山为天上山脉中段,虽然不算高大,但也不小”
姬松沉默半晌,抬头道:“要是本公打算凿开此山,连接乌孙河和海河。需要多长时间?”
“什么?凿开天上连接两河?这不可能!”
郭孝恪以为姬松疯了。
“你别管这些,只要告诉我需要多长时间就行,剩下的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郭孝恪闻言犹豫道:“此事怕是还须专人亲自探查之后才能确定,但以我来看,至少需要数万人以及十年时间方有可能完成!”
“十年啊,不算短了!”
姬松感叹一声,但也没多大失望,当年先秦凿郑国渠不也是被世人认为不可能?但最后还不是完成了?都江堰亦是如此!
想要办大事,就没有容易的。十年不算长也不算短,更何况还有数以十万计的突厥俘虏,想要完成的代价并不是不可以接受!
“先成!”
“老师!”
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姬先成这个弟子,毕竟他没有朝廷官职,他也不能随意安插,这次出来也就将他带了出来,再说这小子对山川河流之事很是精通,有先成的专业人员,不用白不用!
“你带人前去查探两河之间的情况,找出最优的路线,能利用地形就要利用,饶点路都没事。但一定要安全,是要能常年行驶的路线,还不能太窄!”
姬先成拿出炭笔和小册子都一一记下,确认没有遗漏后,就立即上岸带人进山去了。
“郕公,您真打算凿山开渠?这工程可不小啊!”
姬松继续研究着地图,头也不抬道:“本公这次打完仗也算是功成身退了,本来想着直接归隐田园,或者去书院教书。但陛下估计是不会放人的,与其如此,那还不如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
“军队本公是不想砰了,就算陛下对本公信任,朝臣们怕是要睡不着了。本公看着工部就不错,事少,正适合本公养老!”
郭孝恪一愣,想要说什么你还年轻之类的话,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他不是政治白痴,虽然不屑,但不傻!
以现在大将军的功勋和身份,好像除了不碰触兵权也没了什么好的办法。至于养老?呵呵,那也就想想罢了。
放着这么个举世无双的人物,要是真的放任离开,那才叫人睡不着觉。也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让人放心。
再者说了,大将军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一回到长安就传出隐退的消息,你让天下人怎么想?让有识之士怎么想?皇帝嫉贤妒能?环视朝臣奸臣当道,容不得有功之人?
反正不管怎么样,退是不可能的。
姬松可不知道郭孝恪心中这么多戏,看着手中的地图他也感慨良多,他没想到在后世消失许久的河流在这里竟然依然存在。
蒲昌海也就是后世的罗布泊,现在还是一片汪洋,虽然近年水位在不断下降,但却找到了原因,无非是一些小河流改道而已,很难容易重新让其归位。
第二天清晨姬松等人不得不下船路行,而船队以及数百骑兵则带着数量马车开始返回。因为他们要执行姬松的命令,那就是使用火药炸开河道中的巨石和较为狭窄处,至少要使得河道能顺利行驶船只,除此之外,在河流的源头,尽可能的寻找到小溪流,然后让其改道,汇入主干道增加水流量。
这就是他的计划,与其让雪山上融化的雪水到处乱流,那还不如让其发挥更大的作用。反正西域荒漠众多,很多时候那些小溪流流不出多远就会被蒸发掉,倒不如让他们改道。将来百溪汇聚,终将汇聚成自西而东的滔滔河水。
别说什么洪水泛滥之类的事情,不管是现在的乌孙河还是海河,或者是汇入蒲长海的孔雀河都是极为优秀的河谷,大不了也就是河道拓宽而已。须臾别的不多,但就是不缺土地!
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就是这个道理!
上岸之后他没有逗留,而是继续朝东南方向的海河前进。
这日,众人来到一处县城,名为河阳城。乃是坐落在河海湖三十里外的一座新立县城,此地位于天上余脉一座高不足百丈的山下,地势较高,并且有条小河贯穿全城直通河海湖,背山靠水,实乃风水宝地。
当初之所以在此建城,一是此地位于天上余脉,每年开春积雪融化后都会滋润这片土地,虽然南高北低,但却是一处极为优秀的牧场草原。并且在其山下还有一处面积不小的桦木林,其中野兽众多,物产丰富。二则是河阳城处于东西方的交通要道,不但每年有大量的胡商,汉商在此经过补充物资,还成为了一处极为重要的物资集散地。
建立不过数年,却已经成为了大唐在西域第一个人口超过万户的县城,常住人口超过十万,这在中原都不多见,可见此地的优势有多大!
姬松在距离河阳城数十里外命骑兵驻扎,而他则带着大牛和刘老二以及十多名亲卫朝河城而来
骨碌碌
马车行驶在足有三丈宽的官道上,显得极为平稳。掀开车帘,看着络绎不绝的商旅和行人,他突然笑了起来!
“老爷,什么事这么高兴?说来让我等听听?”
行走在外他也隐藏了身份,直接让他们叫自己老爷,扮做一个富商的形象,也是为了隐人耳目。毕竟自己东来不光是为河道,顺便巡视地方也是他的责任!
姬松闻言也不以为杵,笑道:“老爷我突然觉得在西域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你看这繁华的景象就是中原也没多少县城能比得上,就算是一些州城也不过如此。这就好比老爷我小时候种的果树,经过一番风雨终于开花结果了,并且还枝繁叶茂,每年都会如此。你说,这难道不值得高兴?”
姬松形象比喻,俩人顿时也笑了起来,大牛这憨憨难得恭维道:“那还不是老爷您的功劳?要俺说这可比打仗有意思多了。”
姬松闻言笑了笑,刘老二却鄙视道:“你知道个屁没有战场上的厮杀哪有现在的岁月静好?所以说,只有大胜仗,一直大胜仗,这样的景象才会越来越多!”
大牛张张嘴,想反驳,但他嘴笨,又找不到理由,顿时有些气急!
“行了,伱没事欺负大牛算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他嘴笨?”
“不过你老小子这话说的有水平,跟谁学的?”
刘老二这货就是个经不起夸的,这不,还没怎么滴呢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一副以小瞧人的表情道:“怎么?还不能让人进步了?不都说三天不见,就好比过了三年一样,俺老刘也不差啊!”
“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他娘的能不能学全了再出来?以后别说是本老爷的护卫,老爷我丢不起那人。”
刚开始还好,但随即姬松就黑着脸道。果然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就说这小子怎么开窍了,原来还是个草包。
“哈哈哈~”
看到家主终于为自己出了气,看着面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刘老二顿时笑的前仰后合,气急败坏的刘老二顿时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不理这两个活宝,摇了摇头就继续看着眼前这令人着迷的一幕
主仆三人一路上打打闹闹,很快在天黑之前来到了河阳城。连日赶路大家也都累了,来到一处客栈就吩咐大家早点休息,而他也简单洗漱之后也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三竿才幽幽转醒!
“烧饼,热乎乎的烧饼嘞,一文钱一个,不好吃不要钱啊!”
“包子,刚出炉的包子”
““
洗漱完毕,他就带上人来到大街上,相比于中原的规整的城池规划,在这里到处都是小商贩的叫卖声,居民和商铺杂居。虽然看似混乱,但却多了些生活的气息,让见惯了规整城池的人顿时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不一会儿,两个憨货怀中就多了不少东西。吃的,喝的但这个金簪怎么回事?
好似知道大家的想法,大牛拿出金簪眼眶微红道:“俺家那口子虽然经常说俺,但俺知道他也就是说说。这些年俺老是不着家,家里的爹娘和孩子,以及我那妹妹他都照顾的尽心尽力。”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俺这不是发了点小财吗?就想着这么多年也没送过她什么像样的礼物,这就这就”
姬松莞尔一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是,咱家里什么东西没有?想要什么东西给夫人说,还能少了你的?我看就是轴,死脑筋!”
“那不一样!”
他认真道:“虽然我去找夫人,夫人肯定不会拒绝,但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俺还是觉得用自己赚来的钱卖东西送给她比较好!”
“出息!”
刘老二鄙视一眼,刚说完就被姬松敲了一下,没好气道:“你知道个屁,大牛那才叫活的通透,谁像你一样活的没心没肺?”
看了眼委屈的刘老二,突然问道:“这次打仗赚了不少吧?说说,有多少?”
不怪姬松这么问,而是再次和大食打仗,不说之后的缴获,就说攻城略地之下,各个城池的府库和那些地方亲大食的势力吵架所得就是一个令人发狂的数字。
当初他可是说好的,上交三成,其他的都是他们的。如此之下,这些大头兵的身家绝对不菲。
“嘿嘿,也没多少!”
大牛则撇嘴道:“还没多少?俺可见了,少说也有这个数!”
看着大牛伸出三个手指,姬松一愣,小心道:“三十贯?”
“是三百多贯,您是不知道,这老小子眼光毒的很,甚多好东西都被他找到了。”
姬松若有所思地看着刘老二,幽幽道:“啧啧,三百贯,你他娘的不会又输光了吧?”
但不等他说话,大牛又道:“没有,你不是下命令了吗?谁要是敢和他赌,就打断谁的腿,现在谁还敢和他赌?”
“闭嘴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就你话多?”
刘老二想起这事就郁闷的很,自己这辈子除了砍人,也就是好赌一点。自从家主下命令之后,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回头将钱全部交给大牛保管,等回家了直接交给你媳妇!”
姬松想也没想到:“你个混蛋就是记吃不记打,这些年你的薪俸和赏赐少了?都他娘的赌输了,看着你家那为恓惶的样子,老子就想抽你。”
“顶天立地的汉子,竟然管不住自己手?以后再让我知道你赌博,看我不抽死你!”
本想说凭什么让大牛给自己保管的话,但听到家主这么说,顿时就没了心气。他不是不想戒,但就是戒不掉啊,要不是夫人经常接济,家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你别怪老爷我心狠,这世上的人只要沾上赌字,下场基本上都不会好。要不是你从来不借钱赌博,我早就让你滚回去种地了,还能留到现在?”
撇了眼低头的刘老二,他语气变的轻缓道:“等回家让夫人给你家买上些地,再弄一个商铺,就卖咱们家的东西,保管你一家过舒舒服服的。以后你的薪俸就全交给你媳妇,钱你就别碰了。要是敢胡来,哼!”
直到家主已经离去,刘老二这才抬起头来,眼眶微红,他知道这是家主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这些年自己干的什么事自己清楚,要不是家主护着,早就被人抛尸野外喂狗了。
这次他想好了,今后要是再堵,就剁了这双手。孩子们都长大了,想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心中就一阵刺痛,他也不想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