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丑恶的自己
监狱过道上，警卫来来回回的不知走了多少趟，天明时分，威利来到了监狱。
隔着铁栅栏，石信苦苦哀求威利放了两人。
威利的表情很古怪，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磨蹭了半天，威利终究把可怕的消息告诉了两人。
他们将被交给三叉戟集团处理，会被植入思维逻辑控制芯片，清洗记忆，变成奴隶。
“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了坏消息……”
说完话，威利走了，带着歉意转身离开了，任凭赵横大吼大叫，踢踹牢房铁门，威利也没有回头。
“瞧瞧，瞧瞧这些人类，它们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剥削奴役同类。”
一头莫洛克豺人戴着镣铐，咧着尖牙，发出啧啧奸笑。
作为宇宙中分布最广，最为知名的强盗种族，莫洛克豺人的笑容格外的狰狞。
它嘲笑着人类，嘲笑着赵横和石信，幸灾乐祸的笑个不停。
“闭嘴！”赵横忍不住对豺人盗匪大吼了一句。
“啧啧啧，你想打架？”豺狗人阴沉沉的看着赵横，身边的4头豺狗同伴纷纷展示尖牙，威胁道：“我们会杀了你哟。”
面对一群狗头脑袋的挑衅，赵横一反常态，闭上了眼，心中怒火很快被懊悔扑灭……
因为自以为是，他会变成奴隶，失去自由，默默无闻的消失在某个矿井或工厂的幽暗深处。
他辜负了父亲信任，辜负了让他照顾好家庭，照顾好母亲与弟弟的嘱托。
已经没有心情理会嘲笑，赵横颓然滑落坐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责。
天亮了，监狱看守人员推着餐车进入地下，顺着牢房分发能量胶块。
石信已经饿得发慌，立刻爬起身排队，
他的父亲是伐木工，伐木场都在深山里头，生火做饭不方便，能量胶块是最常见的补给食品，他因此从小吃到大，能量胶块很甜很腻，一小块就管饱。
监狱分给犯人的胶块不多，每人一小块。
石信满怀期待，胶块入手，他就迫不及待的想吃，可刚张开嘴，就不知被谁一脚踹在了肚子上。
石信吃疼坐倒，能量胶块掉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到了一只长有四根手指的手里。
又是那群莫洛克豺人，它们啧啧尖笑着，抢走了石信的食物。
五条豺狗得意的笑着，用长舌头舔着尖利的牙齿，凶狠可怕。
石信很想哭，却不敢哭，回过头看向赵横，报之以委屈，但赵横依然深陷苦闷，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打抱不平。
石信本想抱怨，想说点什么，但牢房上方的铁窗闪过许多人影，哨声不停，车辆的轰鸣不停传来。
好奇心驱使石信擦干眼泪站起身，抓住铁窗踮着脚尖，努力向外张望，他的个子远比同龄人高，也壮实，勉强看清了情况。
“是卡车，卡车装了许多人，他们都是来应征入伍的吧……”石信呆呆的说，随即惊喜大叫道，“爹！爹！俺在这儿！”
石信看到了他爹，正从卡车上跳下，带着镣铐，被士兵驱赶，和许多人一起，排着队，即将进入大型运输机。
“哥！俺爹被抓了，他们为啥抓俺爹？”石信惊慌无比，颤抖无助的向赵横询问。
赵横此时已经顾不上苦闷，退后两步，前冲踏墙上跃，抓住了铁窗栅栏，上引身体向外张望。
窗外，被征召服役的平民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军事基地广场。
大多数倍征召的平民，都选择了服从，显得沮丧或麻木，排在漫长的队伍中，等待登上某架即将起飞的运输机。
当然，也有不愿当兵的，他们当着镣铐，高声叫喊着，挣扎着，这些人正被士兵驱赶，用皮鞭抽打。甚至会被当场处决。
一声枪响起，赵横闻声望去，他看到了令他震惊的场景。
威利，赵横的同学，正站在一架大型运输机的坡道上，手中举着手枪，一个企图逃跑的女人躺在远处。
威利手中的枪刚刚开火，枪膛发热，与风雪寒热相交，一时烟雾萦绕，威利眼角抽搐，嘴唇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亲手杀死了一个可怜的女人。
征兵现场的拥挤和混乱，看得赵横心惊不已。
他的脑子飞快转动，很快明白了，是基地派出了车队，从各村镇运来了征召兵，准备用运输机集中拉走。
石信他爹，一定是因为石信失踪，不放心此时离家，和士兵起了冲突，被强制带到了基地……
想到这里，再看向远处地上的女人尸体，赵横变得紧张。
石信家如此，逃跑的女人如此，自己家又会是什么样子啊。
赵横心慌意乱，隔着铁窗寻找家人，他担心赵桦或母亲也遭遇同样的待遇。
父亲要他照顾家，照顾家人，可他用自负和任性毁了一切，只留下了一塌糊涂的局面，让亲人去猜测，去承受。
赵横感到恐惧，因为他人群中看到了妹妹赵桦。
她挎着背包，脸上带着哭过的痕迹，在士兵驱赶下，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着，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幼年雪绒羊……
紧咬着嘴唇，赵横控制住了呼喊妹妹的冲动。
在泪水还未夺出眼眶前，赵横慌忙跳回牢房，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喘息着，坚持不让自己哭出来。
还扒在窗户上的石信也看到了赵桦，回头对赵横说：“是桦姐，哥，是你妹！你快喊她，叫她救咱们啊！”
石信见赵横楞着不出声，正想出声大叫，却被赵横拽着腿，拉回了牢房里。
“哥，你这是弄啥啊？”石信摔在了地上，屁股吃疼，委屈的揉着屁股，感到困惑不解，又感到委屈。
赵横努力平复情绪，从地上拉起石信，替他拍干净裤子衣服上的灰尘。
“石头，我已经对不起家里，再不能叫他们替我担心，就让他们当我死了吧。”赵横说，“是哥对不起你，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就算死了，也会帮你逃出去的……”
石信这下彻底绝望了，崩溃大哭起来，嚷嚷着想家，想爹娘，说他肚子饿……
赵横此时同样绝望，但他不愿意哭，反而愤怒，目光像狼一样扫视，看向抢走了石头食物的家伙。
莫洛克豺人，一个拥有智慧的亚人类种族，一种狡黠、暴虐、贪婪，把家园星球糟蹋成垃圾堆的生物。
这种连帝国征服者们也避之不及的糟糕物种，依靠藏在飞船的货舱中，流窜到了宇宙各处，所到之处，无不以偷窃、抢劫谋生，把所有一切都搞成一团糟。
赵横看着它们，就像看到了自己，仿佛有着搞砸一切的天赋，让人狠的牙痒痒。
它们又在捣乱，在抢老乞丐的食物，让老乞丐发出尖锐的咒骂和喊叫，让赵横再也无法忍耐。
赵横冲上去，一脚揣飞了一头豺人，那是不久前威胁赵横，说要杀了赵横的家伙。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赵横开始暴走狗头人，不顾一切的挥动拳头，发疯般的把拳头打在那一张张丑恶的脸上。
莫洛克豺人的脸，实在太丑恶了，赵横只想毁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