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蠢货进度条
踏着积雪，赵横一路小跑着离开村庄，向西跑了十里地，来到了河谷镇路口。
按赵横的计划，他将在小镇路口休息，等到天明继续赶路，前往龙湖城北面的军事基地报到。
不能去得太早，否则容易被驻军士兵当做可疑分子抓捕。
只要比村里前往应征的村民提前抵达就行……
可就在赵横喝水休息时，小镇方向却摸黑走来三个人，高矮不一，相互说笑着，仿佛正要去干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不会是小偷吧？”赵横心里盘算着，决定躲一躲，别没事找事。
可刚躲大树后头，却听着说话三人的声音分外耳熟。
仔细辨认，那不是高怀、王令、石信三个家伙吗？
想到自己仗义出手，三个臭小子却抛下自己跑路，赵横心里立时憋出一股子邪火，心想必须好好吓吓他们。
于是，在三人走到路口附近时，赵横借着夜色，用手电从下巴往上照着脸，翻着白眼从树后窜了出来……
“我死的好惨啊……”
赵横拉着嗓子一声喊，那模样，那音效，果然吓得三人大叫有鬼。
可令赵横没想到的事，王令这狗东西，居然一把将石信给推上前，把扮鬼的赵横撞了个人仰马翻，自己却拉着高怀转身就跑。
石信这小子又高又壮，大胖子一个，王令这一招虽不仗义，却把扮鬼的赵横坑惨了，压在石信的身下，被哭爹喊娘的石信折腾得够呛，只能连忙大声解释……
“二楞，你干嘛呀，不怕吓死人吗？”
高怀和王令没跑远，见装鬼的人是赵横，竟意外的惊喜。
原来三人家中也收到了征召命令。
和赵横不同的是，高怀家经商，有的是钱，本来已经花了3000拉尼免了兵役，可高怀自己却不乐意，总觉得应该出去闯一闯，再不济也能穿一穿帅气的军装。
恰好石信和王令也有一样的心思，不甘心让父母去服役。
于是，包括赵横在内，4人竟是如此巧合的撞在了一起。
他们都想起去服役，想要证明点什么。
四人就这样相遇，一时间前嫌尽消，相拥大笑。
“咱们今晚结拜做兄弟，一起去当兵，一起混出个名堂，咋样！”
年龄最大的高怀提出建议，另外三人纷纷称好。
四人于是开始动手准备结拜。
先堆了个雪人，然后找来树枝，一人分了几根，对着雪人磕头。
磕完头，赵横总觉得这不像结拜，说咱们是不是该说点啥，要正式些才好。
石信一向傻乎乎的，反问该说啥。
“说戏文啊！”
王令一向鬼点子多，爱出主意：“镇里的老祖宗还活着的时候，你们不是都听过他讲的夏族古戏文嘛，有个段子就讲兄弟结拜的，叫什么结什么的。”
“新垣结衣！”
石信抢答，随即被王令敲了脑瓜崩，怒道：“放尊敬点儿，那可是老祖宗失散多年的媳妇儿！”
“是桃园结义！”
高怀不单在教会学校里头成绩好的成绩优秀，家里还请了村里懂学问的老人教他学习夏族古文，镇上的同龄孩子，数高怀懂得最多。
四兄弟于是再次下跪，正式结拜，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雪夜朦胧，寒风徐徐。
热血结拜过后，四人才想起得按年岁大小排兄弟座次。
高怀年满16，年龄最大，自然当了大哥。
王令、石信和赵横都是15岁，但赵横在月份上大，所以当了老二。
赵横又当了老二，高怀和王令笑了，说赵横二楞的名号算得上名副其实了，永远都那么二。
石信傻乎乎的，也不明白高怀和王令笑个啥，但也跟着傻笑了半天。
被人取笑了，作为当事人自然是不高兴的，可赵横背着二楞的雅号已有许多年，自然不怕别人说他二，既然是兄弟间说笑，他也不好生气。
于是赵横脸上陪着笑，心里安慰自己，只当这三个家伙脑子有问题，全是笑点跌沟里的傻子。
结拜也结拜了，座次也排了，一时间，四人意气风发，身为老大高怀宣布启程出发。
然而此时的路上依然漆黑一片，赵横犹豫之后，还是提醒众人，最好等天亮再去基地。
“怕啥，咱们是去当兵的，人家还能把咱们枪毙了？”王令嚷嚷着，连连催促快走，要是晚了，可别被家里人发现了追来逮着人。
高怀从善如流，拍板决定赶快走……
高怀和王令不听劝的样子格外讨厌，让赵横一时恍惚，意识到自己其实和他们一样，冲动，任性，不听劝，讨人厌。
也许，自己的确太任性了。
就在昨晚，向来对赵横能动手绝不哔哔的赵远，还对自己难得的柔情了一把。
看着璀璨星空下的雪山，赵远抽着烟，还对赵横说：“以后这家里，就只剩你一个男子汉了，要赵横照顾好弟弟，照顾好你妈，守好这个家……”
赵远把一个小布袋递给了赵横。
赵横打开一看，竟然是狼牙项链，是赵远自己制作的狼牙护符，丑得要命的玩意。
暖语配上礼物，从小只配挨揍的赵横，哪受得了这等糖衣炮弹攻击，当时就感动坏了，哭得稀里哗啦，只知道点头答应。
可睡了一觉，赵横又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味。
窝在家里还能叫男子汉？就能守好家了？
不行，他一个大男人，哪能让妹妹替他受罪，他得主动出击。
不就是当兵么，有啥好怕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于是，赵横趁夜出走，留了字条，把老爹的话歪七八扭抄了一遍，把嘱托转赠给了弟弟。
赵显都13岁了，也勉强算是小小男子汉了不是。
走在漆黑的路上，想着赵远的嘱托和现在的作为，看雪花缓缓飘落，不知为何，赵横不太想去当兵逞能了，当然，他也不愿叫赵桦去……
赵横已经模糊意识到，离家出走，似乎真是一件蠢事，他想停下。
可惜大多数时候，已经开头的蠢事，是没法停下的，特别是在蠢货还十分年轻的时候，一旦开始，干蠢事的进度条就一定会走到最后。
就这样，三个兴高采烈的蠢货，裹挟着一个已经后悔的蠢货，走上了把蠢事干到底的不归路。
一路雪夜急行，上山跋涉，下山滑雪，以极快的速度爬过雪山，穿过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