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番外·双大哥
“嘶嘶——”
“嘶嘶——”
在许风卿询问后, 小白蛇便忍不住嘶嘶嘶地跟他倾诉起来。
它是来自贝瓦特星的原住民，天生掌握着本族独特的语言，而拥有玩家系统的许风卿, 则可以跟它无障碍交流。
只可惜，小白蛇因为发育不良，智商一直停留在相当于人类小孩四五岁的程度, 表达起来就没有那么清楚。
许风卿耐心地听着它的诉说，时不时点点头。
其实这些年, 赛诺斯的努力有目共睹。
他在处理国事、颁布各种政策的时候, 并没有出过差错，他的温和与仁慈, 聪慧和远见, 丝毫不输给他的弟弟。
所以才会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便赢得人心, 在许思立退位让贤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反对，他深受着国民和玩家的爱戴。
即使昨晚, 赛诺斯展现了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许风卿也没有改变以前对他的看法，反而觉得更了解了他一点。
比起往日的圣洁高贵, 接近于完美的帝国君主，这个充满攻击性和危险气息、会向他表达欲-望的赛诺斯，让许风卿感觉更真实也更有魅力了。
当然, 这不意味着他可以接受被这样绑着。
只是, 随着小白蛇的讲述，许风卿的心情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小白蛇刚来到赛诺斯身边的几年，其实还好，虽然赛诺斯时常给它一种压迫感, 让它不敢造次，但他一直对它都很好，也没有凶过它。
但慢慢地，他的性情就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在国民面前，赛诺斯是一位十分有魅力的君主，气质清冷，脾气却很温和，强大仁爱又俊美。
而在亲人面前，他是倍受期待和器重的长子、是坚毅可靠的兄长，即使在身为挚友的许风卿眼中，他也是温柔明媚的。
然而回到寝宫，当他独处的时候，他便会摘下面具。
一开始只是冷冰冰的不愿搭理人，后来就变得暴躁易怒，虽然也没有打骂过谁，但修炼水系技能的时候，攻击性变得越来越强。
以至于他每次练习技能的时候，小白蛇都会躲得远远的，害怕自己不小心就遭了殃。
当然，即便是这样，小白蛇也没想过要离开他。
一方面是它并没有在野外生存的能力，另一方面，是因为……
“孤独？”许风卿一怔。
“对啊对啊，赛赛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好可怜的，而且每天除了工作工作就是工作，都没有时间出去玩。”
也就只有它可以陪着赛诺斯说说话了，虽然赛诺斯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许风卿回想这些年，尽管亲人们都还在世，但他们跟赛诺斯确实是聚少离多。
父亲利奥波德和祖叔艾维斯一直在艾雪星上游历，帮助各个古国建造城市，致力于恢复古文明。
妹妹西琳也跟在回归的高星元素师身边进行深造学习，前不久去了遗忘之地，带领勇者军队和星际兽厮杀，努力为罗兰德开疆拓土。
至于两个弟弟，许思立和司盛去了其他世界旅游，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小琼和他母亲薇尔经常在星际跑动，也是难得才回艾雪星一趟。
这样的感受，许风卿十分能够理解。
他在勇者世界不也是一样吗？
虽然家庭还算美满，长辈可亲，兄弟和睦，儿女可爱，但随着年岁增长，大家也都各有各的归宿，各有各的忙碌，很难再经常聚在一起了……
他想象着赛诺斯平日里待在皇宫里时，形单影只的身影，便觉得心疼坏了。
赛诺斯是君主，他年少熟识的同伴下属，也都死在了兽潮之中，身边除了他和小白蛇之外，大概连个能交心的人也没有吧？
就连他……
赛诺斯也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这何尝不是一种伪装呢？
小白蛇吐着蛇信子，继续说道：
“爸爸每次来皇宫看赛赛，赛赛都好高兴的，晚上睡觉都能睡得着了，他真的好喜欢爸爸呀。”
“爸爸不喜欢赛赛吗？”
许风卿心头一跳，他没想到小白蛇会这么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
赛诺斯喜欢他……
是啊，他之前怎么没有察觉到呢？赛诺斯在面对他的时候，从来都是与别人不同的。
他捏了捏拳头，看着手上的银环和水链，轻声说道：“不，我喜欢他，而且非常非常喜欢。”
“这些事情，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赛赛不让我说啊。”
小白蛇委屈，“他说被你知道他喜欢你，你就会讨厌他。”
“这是为什么呀？你会讨厌他吗？”
“我怎么会讨厌他呢？”
许风卿喃喃地说道，感觉自己之前的那些担心，显得十分可笑。
如果他勇敢一点，没有顾虑那么多，他和赛诺斯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不过，许风卿很快察觉到了什么，他皱眉道：“小风，你刚刚说阿赛每次见我之后，晚上都能睡得着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晚上睡得不好？”
“赛赛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然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有时候还会放技能，把卧室冻成冰窟窿，好可怕的！”
小白蛇嘶嘶嘶地控诉起来。
它原本的窝是在赛诺斯的卧室，后来某天晚上温度骤降，它差点冻得进入冬眠模式，以后就不敢在赛诺斯的卧室里睡觉了。
不过它睡眠少，偶尔还是会溜进来玩，所以经常看到赛诺斯半夜惊醒的模样。
许风卿不禁抹了把脸，他知道赛诺斯睡眠不太好，但他不知道，竟然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而且这种情况，还持续了十年之久。
“他有用药吗？”许风卿问道。
小白蛇点点头，“可是他每次吃完药后，虽然有睡着，但起来之后整个人都是懵懵的，情绪也变得很差。”
小白蛇虽然智力不行，但对情绪感应却很敏感。
“后来他就不吃药了，好像那些药没什么效果，倒是经常听思思的晚安曲。”
不过录制版本的晚安曲，魔法效果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减弱直至消失。
后来赛诺斯就干脆不睡觉了，整夜整夜地冥想修炼，这也是他日常那么忙碌，却还能成为顶尖元素师的原因之一。
而作为一名水系元素师，别人想要从他的皮肤状态，看出他的睡眠质量，自然是很难的。
没有水系元素师会受到皮肤问题困扰，尤其到了赛诺斯这个层次，他的肌肤几乎像婴儿般通透细嫩。
所以……
他昨晚看到赛诺斯的眼下有浅浅的乌青，其实就可以证明，他的问题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了。
许风卿皱起眉头，心疼又担忧。
常年996甚至007，负面情绪积累无法宣泄，再加上持续十年的失眠症……
是个人都会疯吧？
他竟觉得，赛诺斯只是这种程度的失常，已经算是控制得很好了。
许风卿有些自责，他早该察觉到这一点的。
毕竟在跟贝瓦特帝国那一战的时候，赛诺斯的心理状态就已经明显出了问题。
只是后来，他们谈过之后，赛诺斯就没有再出现那种情况了，再加上他父亲的回归，他整个状态都明显变好了。
他便以为赛诺斯已经调整了过来，却没想到，一切竟只是表象，只是他的伪装罢了……
“阿赛现在在做什么？”许风卿问道，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赛诺斯，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在跟邱邱说话。”
“那好吧……”
许风卿不由叹气，只能继续在卧室等待，等着赛诺斯回来。
小白蛇陪了他一会后，就溜出去玩了，卧室里只剩许风卿一个人，他又待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耳边响起外部来电的声音。
现在游戏里是上午十点多，现实中是下午四点多，这个电话是秘书打来的，跟他确认明天的行程。
许风卿本想直接让他把所有行程都推了，但考虑到接下来，他应该会在游戏里待一段时间，所以还是选择下线，去做工作交接。
如今他已经不像年轻时那么忙碌，偶尔也会给自己休个长假，只是还没到他之前定的假期，所以有点突然。
等到全部安排妥当，许风卿再次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不过游戏里面也才下午四点多，赛诺斯应该还没结束工作，所以他倒也没有着急。
然而等他上线，一睁开眼，就见银发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床边，他微低眸，眼神阴鸷地盯着他，整个人像笼罩在一团阴影里。
许风卿一怔，然后便注意到了床头柜上摆放的托盘，上面是已经凉掉的午餐。
“阿赛？”
他从中午等到现在吗？
赛诺斯盯着许风卿，脸上的阴沉逐渐收敛，恢复了平静，然而那双紫眸中深藏的偏执疯狂，却渐渐浮现，像在酝酿一场风暴。
“你回来了。”
他弯下腰，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抚上许风卿的脸颊，“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许风卿下线没多久，赛诺斯就回来了。
他安排好了所有事务，这么多年，第一次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想到许风卿还没有用餐，便赶忙端着食物回到卧室，然而看到的，却是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神空洞的样子。
明明还有体温、明明还有心跳，但赛诺斯知道，他的灵魂已经不在了。
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一个他去不了、抓不住他的地方。
这本是他早就预料到的情况，然而当待在他身边，望着他空洞的躯壳时，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坚强。
等待的这短短几个小时，于他而言，却宛若世界在逐渐崩塌一样漫长。
如果风轻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如果他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可以守着这具躯壳度过余生吗？所有可怕的念头，一直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转动。
好在，他现在回来了。
然而赛诺斯却高兴不起来。
这次是回来了，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他对此根本毫无办法，除非他像司盛那样，能够掌控法则、能够轻易去到风轻的世界……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当前的自己根本做不到。
“那边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耽误了点时间。阿赛，你等很久了吗？对不起……”
许风卿挣扎着将双手撑在身后，勉强坐起身，“我都听小风说了，你喜欢我，我……唔……”
他的话并未说完，赛诺斯再次倾身强硬地封住了他的唇。
许风卿猝不及防，下意识想要挣扎，然而在看清赛诺斯的表情时，却又愣住了。
虽然是他在亲吻他，虽然是他在强迫他，然而赛诺斯的眼睛却红通通的，愤怒痛苦，又……带着深深的委屈和受伤。
这是怎么了？
他刚刚，是又说错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