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我大哥牛笔
三百两银子的售价有些虚高啊。
以他不入流的品鉴水平来看,手中剑也就占个名剑山庄的名头儿罢了,不过是山庄内一普通剑匠的作品,二百两银子顶天了,还是看在它百炼花纹精铁的剑条份上。
啧啧,足足一百多两银子的招牌溢价。这拜剑阁倒是真下手“黑”啊。
有这柄青风剑开头,麻子略知晓拜剑阁的毒辣经营手段。
此后诸如,月泉,赤火,青钢等剑,俱是“平平无奇”,因材质品相,售价在六百两银子以下不等。
麻子眼中的平平无奇是对自己那几柄剑寒鲤剑、越女剑、溪泉剑相比的,不提百钧赤虎青阳幽月四剑。
得,连个货值上千两银子的好剑都没。
其实吧,他也鉴不出啥名堂来。
麻子隐晦地瞅了一眼柜台处很是“忙碌”的曲掌柜,要是那不着调儿的瞎老仙在场就好了,定然令那位曲掌柜”吃瘪”。
真“小气”,假大方。
拜剑阁有内部规定,贵客在品选宝剑时不得在跟前,一为了避免不快,二是防止误导贵客。
嗯哼?
麻子心中诧异,脸色如初。
只是按寻常打了一计真元进去,此剑,额,有点意思哈。
闭上眼睛,放松,让手中剑散发的气机把自己带进一方天地。
自己最本质的灵性去坦然面对。
在麻子闭上眼睛的那一瞬,眼前的场景突地变幻,金戈铁马,战鼓声声,浩荡盈野的血杀气,席卷风云,马鸣喊杀,厮杀不休,尸横遍野,沙场的惨烈映得天上积云血红不散。
蓦然间,他犹如置身战场中央,一方是披甲执锐的悍勇猛卒,步伐一致,结阵互望,如洪水猛兽一般,朝自己这方不断推进,而自己这边呢,老弱残兵,甚至不能称之为兵,连个穿戴甲衣的都没有,麻衣短褐,甚至光着脚的不在少数。
手中武器,说来可笑。
麻子本农家子,当然知道粪叉镰锄的样子。
这踏马的是农具啊。
哦,梭枪,打猎用的,得,暂且称为兵器吧。
虽然这边人多势众,但气势不如对面,似那般披甲悍卒概是正军吧。
即使那远方的铁蹄,似乎快要踏上他的头顶,嗯,已经踏过去了,自己只是如同被清风吹拂柳条般又恢复原状。
好吧,他也不知此刻是何状态。
扭身望见,铁蹄下,肉糜,真的是肉糜,被马蹄人足踩得稀烂的肉糜。
人多势众又如何?都被对方的气势,慑破了胆,吓得籁籁发抖,抖若筛糠,甚至后方已有人开始转身逃亡,阵势散了,如受惊的鱼群鸟群。
但有人依旧没放弃。
他看不清那位在人群里不断疾呼的脸,纵是紧紧的盯着对方也不行,还是看不清其真面目,只见他似乎一身儒生装扮,在身旁几位身手不错的护卫围护下寻找着那一线那一丝,可能根本不会存在的生机。
铁壁不断挪动,铁壁过来,骑兵不断来回穿插砍杀,如收割的庄稼一茬一茬地倒下。
死得人太多了,战场上竟然浮起离地丈高的血雾,不断滚动弥漫。
喊杀声,惨叫声,哭声,痛叫残鸣,听得麻子脑子嗡嗡响。
直到那股子烦闷被体内螭吻枪一口吞腹后才落个清净。
只是他看得更不清了,准确地讲,待螭吻玄枪一口吞掉那股铁血玄煞后,战场诸般情景立马变得更模糊了,
麻子再聚观望时已不见那位血污满身儒生的身影,铁蹄肆虐大地,滚滚扬起的尘烟混合血雾,倾耳细听,喊杀声弱了,许是将人屠戮光了吧;惨叫声细不可闻,大概被来回穿插战场的骑卒补刀了吧。
血雾不知何时散了些,麻子移身来到战场最惨烈处,两方鏖战厮杀最烈,尸首堆积得很高,高到他感觉在爬山。
尸山的顶处有一人,半跪姿,双手撑剑,许是他想站起,却因身受重伤,心有余而力不足。
胸口有几处贯穿伤,看伤口是铁枪贯胸,有几处箭依旧插在肩膀和腹部,刀伤在头部腰间。
如此重伤,怒目铮铮,力竭待起,半跪而亡。
此刻站在尸山顶的麻子看清了他的模样,即使血污其身,满脸污迹,一身儒袍破烂条条。
那是多么年轻的一张脸,眉清目秀,嘴角的暗纹看得出来,他生前一定爱笑,眉毛浓密,眼睛圆润,概是个阳光明媚的小书生。
但此刻眼睁得大大,没了神采。
只剩惋惜。
站在尸山上,麻子四望,来回奔驰的骑兵没了,犹若铜墙铁壁的悍卒没了,四散奔逃的溃“兵”也不见踪影。
血雾淡了呢。
他没察觉是儒生用来拄身的长剑悄咪咪地吸收着血雾。
抬手,他想抚下那儒生的双眼。
死不瞑目,不好。
可惜当手指未触及儒生脸庞时,他化作一团灰烟,消散了,随之消散的还有尸山,不论是铁甲悍卒还是麻衣农夫,疑或是装备优良的骑兵,通通化作一股股灰烟散了。
散在血雾里?散在不知空中?
不知道。
麻子茫然地望着周边灰烟,消散,湮灭,天空的血云依旧,惨烈的战场空荡荡的。
什么都没了。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土地沙石只是染些暗红而已,山还是那个山,风还是那个风。
哦。
还剩一柄剑。
有些粗糙。
待麻子看来,略显粗糙。
剑刃上密密麻麻的小豁口,剑身上杂乱无章的划痕,剑柄上有几道利器砍碰的裂痕。
这是一柄饱经沙场洗炼的杀人剑,剑光冷冽,寒意彻彻。
俯身,捡起。
恍惚间,麻子心神回到拜剑阁。
嗯,许是他从未离开过。
他抬头朝着身旁正犯困的小厮微微一笑。
正被困意打扰的小厮,神情恍惚间瞅见贵客对自己微笑,连忙回以诚意满满微笑。
麻子并未在意小厮的走神犯困。
再低头观剑时,剑身完好无损,剑柄无伤,剑刃笔直锋利,嗯,好剑啊。
看了剑鞘某处,哦,虹泪。
呵呵,好名字。
此剑定非名剑山庄出品,亦或是某位大佬重铸后遗忘了,反正是被名剑山庄当作一般剑器售卖了。
这柄剑若是按彩头取走的话,太过小人了,于心何忍啊。
那就,出钱买下?
“小哥,帮我拿着此剑和那几柄月泉,赤火,青钢剑,一并打包。”
“好嘞,张公子。咳咳,张公子您说要打包?”被喊醒的小厮立马回应,还好醒得快,可惜没嘴快。
“对,打包。不妥还是不方便?”某人放弃了后面几柄剑的品鉴,见好就收。
“帮张公子打包,送到府上。”
打理完账目的曲掌柜适时地来到麻子跟前,对小厮安置道。
“张公子乃是本店贵客,岂能怠慢,还不快去,用上等的丝绸包上,再用寒杉木的剑盒细细装好。”
曲掌柜老练油滑,佯怒几句就挡住了张公子的不快。
这小厮竟然在侍奉贵客时打瞌睡,要不是他娘亲是自己的亲妹妹,自己早打发他去山庄柴房制炭卖苦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