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悲伤的事
“我都知道了，我最多活不过五年，生存机率只有10％。”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不抽烟，你是完全有可能康复的。”
“我都查过了，八厘米大小的阴影，是绝对不可能活下去的。”
“这又是你什么时候查到的！平常做作业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聪明，每次做作业不是这儿痛就是那儿痛的！查这种东西倒是查得挺快！你是翘课出来的吧？还不快给我回学校！”
林一依是在做梦吗？
可是太过真实的场景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梦里怎么会有澄弦妈妈如此生动的声音呢。
不知澄弦心里怎么想的，他低头又看了手里的x光片一眼，默然冷笑着，全身都虚脱了似的地把它放回原来的位置。
“看见了吗？现在明白了吧，我对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相信。”
“是真的，那天在咖啡厅里我就准备告诉你点，想让你离开我，可是……唉，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走吧，再过十秒这魔女就该爆发了。”
澄弦的妈妈在不远处双手叉腰，嘴里气得还在说着什么。
“你会死吗，澄弦？”林一依小心翼翼地问着他。
“嗯。”
林一依真是不能理解，在儿子的死亡面前，做母亲的怎么能这么坦然。
看着他俩如此坦然自若，林一依倒陷入某种恍惚迷离的幻境。
“不要抽烟，也不要喝酒，直接回家去。”澄弦妈命令似的说道。
“林一依很漂亮吧？”澄弦似乎有意地绕开了话题。
“是啊，漂亮，不过这脸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什么时候得上这病的？”澄弦突然问道，“书上说得了这个之后体重会减轻，食量下降，最后什么也吃不下去，嘴里会流出黑色的血，我什么时候变成那样？”
“不知道……回学校去。”澄弦妈摘下脸上的眼镜，蹲下身收拾四处散落的纸片。
“……”
澄弦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妈妈，忽然奇异地笑出声，看向她。
“看见了吗？现在你明白了。走吧，我们回学校。”
“……”
林一依什么也说不出来，脚上仿佛拖了千斤巨石，澄弦反而比来时更开朗了，他开开心心地拖着她出了医院，嘴里一直说个不停。
“如果我瘦得皮包骨，变成个火柴棍儿，声音也很嘶哑很难听，嘴里还流着很可怕的血，你就不再喜欢我了，是不是？至少会很怕我对吧！”澄弦半开玩笑半认真似的说。
“不，绝对绝对不会。”林一依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看来我是我们家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澄弦自嘲道。
“……”林一依不明所以地看向澄弦，不明白他突然这么说的意思。
“我得了这病，家里没一个人难过。我们家没有人肺有毛病，只有我一个人说是先天性的肺有病，可是最让我发疯，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没有一个人为我哭，没有一个人特别关心我。”澄弦无力地垂下了头。
“不是还有我吗，有我啊澄弦！”林一依轻摇着澄弦的肩膀。
“是啊！有你，无论如何，至少还有你在我身边。”澄弦猛地别过头，掩饰自己的泪水，只是他那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他的悲伤。
那一刻，林一依真的好恨好恨他的母亲，林一依想冲上前去把他搂在怀中，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可是她忍住了，只是咽着泪水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他。
一路无语，林一依俩步履飞快地朝学校走去，眼泪擦了又流，流了又擦，好像一辈子都擦不完似的。
就这样，林一依俩悄悄地进了学校。
一走进教室，澄弦立刻趴在他的课桌上，林一依丢了魂似的默然盯着他的背影，眼泪不停往外涌。
这时，花真突然走过来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死定了，班主任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去哪儿了？”
“花真啊，我会受到惩罚的，你说对吗？”
“没有了，哪儿那么严重啊，最多你屁股挨几下板子啦！喂，金东英的电话号码究竟是多少啊，快点告诉我嘛！”
“这一切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我到底要痛苦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林一依不顾一旁的花真，难过地自言自语。
“哎呀！你怎么哭了！”花真惊惶失措地抓住她的双肩，林一依干脆扑到她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班主任拿着木棍气势汹汹地走进了教室，见她这样，立马又惊讶万分地退出了教室看看门头，以为走错了。
“你不想被老班痛打一顿才演的这场戏吧？你这臭丫头，吃错药了！”花真一把推开林一依。
如果林一依也能像你那样那么简单就好了，没有烦心的事，没有杞人忧天的想法，整天快快活活地张嘴笑……这么想着，悲从中来，一颗心更觉得无比的凄凉，哭得连眼睛都要融化了。
花真第一次见到我哭成这样，她慌了手脚没了对策，只能拼命地拍她的背。
“呀，别哭了，你都哭了三十分钟了，你被澄弦甩了？是不是？没关系的，世上男人多的是，我把我前一个男朋友转给你好了，说实话性格确实不怎么样，可是真的非常非常有钱啊。”花真又沉浸在她不着边际的幻想中了。
所有的耳朵都朝她们这儿打开了异常灵敏的天线，可花真这个口中没遮没拦的家伙，百无禁忌地继续胡说鬼扯。
于是，不超过两个小时，全校都在欢快地盛传着“那个被人孤立的林一依终于被朴澄弦甩了”这个谣言。
七点来钟的时候，澄弦被他家的司机接走了，林一依用手揉着肿得像核桃似的双眼，有气无力地朝舞厅走去。
这种精神状况怎么能打工，舞厅里的盘子不被我砸光了才怪。
是该辞去这份打工的时候了，而且老要和东英还有光民他们碰面，终归有些不自在，这么下定了决心，林一依更是像游魂一样的向舞厅飘去……从刚才起就感觉背后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人一直跟在她身后，现下这脚步声离得更近了，她心中不安，加快了脚底的步伐，只希望能快快走到有人烟的地方。
“你好啊，小姐。”身后突然传来一年轻男子轻浮的声音，林一依全身的汗毛立刻都竖了起来，当下更是毫不犹豫地撒腿狂奔，可是还没容她迈出第一步，那讨厌声音的主人已经伸长手臂，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呼～！林一依早已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折磨得身心俱疲了。
这个奇怪的男人是谁啊！
这次又是谁派来的人！
不用说，肯定又是崔宝蓝了。
他的个子一米八五以上，看他虎背熊腰的，双手这么有力，就知道应该是平常经常运动的人。
“见到你很高兴。”他套近乎地说道。
“……”
“我有话想对你说，你看上去时间很多的样子。”
“我没有时间。”林一依懒得理他，转身就准备走。
“是吗？那就腾出时间好了，这有什么难的。”他伸手拦着林一依。
“我一分钟也不想为你腾出来。”这话要是换在平时，打死我也没胆量说出口，可是今天，她整副心思都扑在澄弦的事身上，所以毫不容情地冷言相向。
说完这句，林一依正要继续走她的路，那个历不明的男子坚韧不屈地紧紧扯住她的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