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背后有东西
“不要看。”澄弦突然轻声说道。
“我没看。”
“也不要听。”
“嗯，我没听。”
“下次我们再也不来游戏厅了。”
“嗯。”
林一依拼命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向一旁看，眼睛牢牢锁定在屏幕上，就在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全身心投入到游戏里时……
哐啷啷！！！
玻璃破碎的声音，还夹杂着那伙人肆无忌惮的狂笑声，那女孩似乎很开心，声音笑得花枝乱颤。
“疯子！真tmd，你是怪物吗？”是之前那个叫仲泰的家伙恨恨的声音。
“吃那么多饭，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交出钱包吧～！”沐北得意地说道。
“啊啊，等等，这可是我一个月的饭钱。”
“男儿一诺千金！”
“听说你语文考试不是只有六十分吗？怎么突然一下说话这么利落了～小心吃破你肚子！”
“吃破肚子？那正合我意啊！”
终于没有战胜自己的好奇心，林一依悄悄转过眼睛，看到沐北正得意洋洋地接收他朋友的钱包，他身边的女伴捧着肚子乐得在地上直不起腰来，似乎要笑破肚子了，另几个应该也是沐北朋友的家伙则仰天大笑，嗓门大得像雷鸣。
由于林一依走了神，没过几秒钟，她的蓝色小龙就被悲惨地干掉了。澄弦咬起下唇：“奶奶的！”
“对不起，我们再来一次吧。”
“别投币了！老是浪费香蕉，当然只能死了！”
“噢！”林一依像个闯了祸的小孩，小声地答道。
见澄弦嘟着嘴在生气，林一依正想着试试撒娇能不能让他消消火，几个膀大腰圆的游戏厅服务生引起了她的注意，他们阴着脸，正从游戏厅的另一头向门边的沐北走来。
为首一个蓝头发的家伙，啪的一下抓住沐北的肩膀，沉声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冷飕飕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放开！你还不放手？！”沐北眼中寒光一闪，全然不见他刚才和朋友的嬉笑表情。
“我是忠云高中毕业的，我问你叫什么名字？”蓝色头发又重重地重复了一遍。
“你想知道我名字干什么？”沐北不羁地甩一下稍显凌乱的头发。
“兔崽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尊敬学长？”蓝头发话音一落，顺手提起沐北的衣领，沐北也不是吃素的，他抱住蓝头发的脑袋就往砸碎了的娃娃机里按。
“啊啊！”
地下顿时乱作一片，间或夹杂着女生的花腔女高音。沐北这边不超过五个人，另一方气势汹汹的至少八个，餐厅的大婶急急忙忙上来劝架，却一点用处都没有，情况越来越糟，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澄弦依旧面无表情地打着游戏，双耳不闻耳边事。
“一分钟之后我们就出去，十分钟之后第二节课就开始上了。”
“……”
“不要看，这种事！”澄弦依旧一眼不眨地盯着屏幕。
“……啊。”
玻璃破碎的声音，脑袋撞到墙上的声音，女学生的尖叫声，还有沐北血染的校服。
“这小子骨头真是硬啊！我们念高中那会儿可没这么强，唉！真是！最近的人怎么越来越可怕了！”
“什么我们那时候不那时候的，我们不是这样是什么样！？！我鼻梁骨好像断了，妈的！”
以上是蓝头发和一个金头发家伙的对话。
沐北坐在第一级台阶上，口里不停吐着鲜血，他的朋友干脆大八叉地躺在地板上，各式各样的姿势，每个人都精疲力竭。
“喂，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还在这儿混什么混，教训比自己小四岁的后辈还没把他打趴下，传出去我们还有脸做人吗？”
“我们不是没输吗？”
“你要这么安慰自己也可以。喂，走吧，走吧，还想留在这儿吃饭吗！”蓝头发吃力地从地上爬起身，向楼梯走去，他脸上扎满了玻璃碴，一条可怖的血痕长长横过额头，五颜六色的脑袋们跟在他身后，一齐灰头土脸地走了出去。
“呜呜，沐北，仲泰，你们没事吧？嗯？”漂亮女孩焦急地问道。
“我当然没事，只是嘴唇破了。喂，仲泰，我背你出去。”
“仲泰该不会死了吧？”
“说话别这么直白好不好臭丫头！开什么玩笑，人哪那么容易死。他死不了，这小子从三楼掉下来都没有死。快把他扶到我背上。”沐北指挥着刚回过神来的漂亮女孩。
“嗯，嗯。”那女孩扶着好似快要死掉的朋友，颤颤巍巍地把他放到殷尚背上。几乎是在同时，澄弦牵着她的手站起身。
“快走！只好明天再照相了！”
“呃？嗯！”林一依下意识地抓住澄弦的手，刚走出游戏厅，没想坐在台阶上的沐北正好转过头来，说是偶然也好，说是故意也罢，总之，她两眼就这样不期然地对上了他伤痕累累的脸庞。
这种时候，这种时候……沐北盯着我仅仅看了两秒钟。
“认识我吗？”
“不。”
“那你看什么看，厚脸皮。”沐北让人摸不着头脑地吐出这句话，重新叼上他的烟。
“说话客气点！要不是看你现在这样子，刚才那句话足够你吃好几拳头了。”澄弦压抑着怒火，一字一句、不急不徐地说道。
沐北只是噗嗤一笑，反手抱紧了背在背上的朋友仲泰：“好好照顾着你女朋友吧，听得见有人骂她，可是看不见她背后沾着的东西吗？”
林一依潜意识地把手伸到背后，果然沾到了一些刚才吃炒年糕时的辣椒酱。
沐北背着他的朋友，吃力地一级级走上台阶，渐行渐远，剩在原地的只有澄弦和林一依的一声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