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们是朋友啊
在考核大会进行地如火如荼的时候，白祁正在偏僻的后山上找着他师弟失散的小灵兽。今天早晨，他的师弟突然找到他，说是看见自己养的灵兽跑进了他的房间。可是白祁找遍了自己并不大的房间也没见半个灵兽的踪影。偏偏师弟不依不饶，非说是他弄丢了自己的灵兽，没办法，白祁只得出来寻找，这一找就找到了后山来。
白祁找到一半时才想起来今天要举行考核大会，眼看着来不及去了，白祁便继续寻找了。
他不是不明白事情的轻重。他只是有点想放弃了，他想放弃自己了。他不想去看那些人对他厌恶的眼神、他不想面对无论灌多少灵药都没有一丝长进的自己。他宁愿去寻找师弟口中不知真假的小灵兽。
这算是逃避吧，白祁想，但他也曾经努力过了。别人觉得他是废物，他曾经不愿意承认，但现在看来，他就是个废物。那他愿意去帮别人做任何事，只要能换回他们一个正视他的眼神。
后山无人打理，任由草药生长着，由炼药师们采去炼些基础的灵药。
白祁漫无目的地走着，他都能想象到他不出现在考核大会后别人的鄙夷嘲笑，去了又有什么意思？每次都是沦为笑柄。
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被塞给了七长老做了内门弟子，他应该感恩的。但他得到的只是同门的鄙夷和冷漠，更何况还有白长景这个天之骄子的对比。该怪谁呢？只能怪自己的无能，怪自己是个废物。他想变强，不想做一个永远只在金丹期的废物。他想要力量，不管怎么样，有力量就行……
“是你！齐白你怎么在这？”女孩清朗的声音把白祁的思绪拽了回来。
是她！眼前的女子神采飞扬，正背着药筐采摘草药，此时正朝着他挥手，露出洁白的手臂。
白祁下意识地朝苏晓的方向快步走去，她好像发着光。
但走了一节，他又停下了脚步，有些局促地说道：“嗯，是的，你怎么也在这？上次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苏晓摆了摆手，踏出了白祁停下的那几步，来到了他的面前，笑着说：“那都算是什么事，忘了吧。我今天刚进了伏鹿门，看来我们以后就是同门啦。”
同门……白祁只觉得可笑，自己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呢？看苏晓的样子，应该是炼药师吧，她果然是那么厉害的人。而自己，甚至连真名都不敢告诉她。
苏晓看着衣服上染满尘土的白祁，笑了出来：“你怎么搞的，身上脏兮兮的，还耷拉着一张脸。”这样子可真像她第一眼见到白七七的时候，一只可怜巴巴的流浪狗。不过说起来，她还真是老见到“齐白”狼狈的样子呢。
白祁低下了头，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散散步。”
散步能散成这样？不管了，“齐白”算是苏晓在这个世界最熟悉的人了，在伏鹿门见到他让苏晓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她发起了邀请：“去我的住处坐一会儿吧，我还有很多伏鹿门的事情想问你呢。”
可以帮上苏晓的忙吗？白祁的眼睛亮了亮，那真是太好了，他点点头：“好的。”
得到了白祁的回应，苏晓开心极了，她牵起白祁的衣袖：“山上路不好走，我领着你，我的住处就在前面。”
白祁跟着苏晓走，眼睛紧盯着苏晓抓着他衣袖的洁白指节。他在苏晓这里是全新的人，他叫“齐白”，嗯，他不是白祁，所以他有资格和她做朋友吧，对吧。
苏晓一口气把白祁拉进了自己的屋子，然后倒了两杯水决定和他好好聊聊。
对她来说，不管“齐白”是怎么想的，但对她来说，她已经把“齐白”当成朋友一样的存在了，原谅她这个异世界穿越过来的人的急需安放的情感吧。
苏晓喝了一口水，将另一杯水推给了“齐白”，说道：“没想到还能碰见你，太巧了，我们都在伏鹿门，我正愁一个人也不认识呢。你进伏鹿门多久啦？”
白祁愣了愣，说道：“我是你上一期进来的，也没来多久。”
“这样啊，看来你也不比我知道的多多少。”苏晓没有起疑，白祁松了口气。
“你应该是修仙的吧，长老们是不是会安排先生传授课程？不像我，有种要自生自灭的感觉。”
看着苏晓屋内刚刚使用过的药炉，白祁说道：“是的，我们是要学很多东西。但你可是炼药师，这比我们厉害多了。”
听了白祁的话，苏晓笑了笑说道：“也没有，炼药师也难当啊。我还是个半吊子，不知道你修炼得如何了？”
听到苏晓的问话，白祁心中一沉，难道修行的高低也会决定她对自己的态度吗？
白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不过金丹前期。”
“金丹？哇，很不错了，你真厉害。”苏晓是真的觉得很厉害，来到这个世界，苏晓才切身意识到像主角他们一样动不动就飞升是多不可思议，普通人只要努力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过奖了。”厉害？或许是对外门弟子来说吧，要是苏晓知道内门弟子基本都是通晓期起步，而自己在用了那么多瓶灵药后还在金丹前期的话，就会大失所望的吧。就这样吧，虽然知道是在欺骗她，但白祁还是愿意接受这建立在谎言之上的赞美。
见“齐白”似乎没什么想问自己的。苏晓决定先打探一点主角团的消息，还有白祁的消息。
苏晓试探性地问道：“今天招收弟子来了几个很厉害的人物，看上去年纪很轻，你知道吗？好像叫白长景、路昊、慕卿柔什么的。”
白祁知道今天是二长老白严带着那四人去的，但看着苏晓热情的样子，他莫名其妙有些烦躁，有的人天生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关注和爱慕。
但他最终还是回答了苏晓：“嗯，今天去的是白家二长老白严。还有白长景、宋司竹、路昊和慕卿柔。”
“他们是不是都很厉害？”
“嗯。白长景前一阵子刚踏入元婴前期。路昊在和宋司竹已经在通晓后期，慕卿柔在通晓前期。”
“哇，可真厉害。”苏晓嘴上说着厉害，心里正在盘算该怎么把白祁问出口。他记得原书里白祁的身份在整个伏鹿门应该是早就流传开了。所以她现在问一下应该没什么突兀的吧？
“那……你知道白长景的哥哥吗？”
听到这话，白祁瞬间紧张起来，然后巨大的不安感朝他席卷而来。她为什么要问这个？她也对自己这个私生子感到好奇吗？好奇之后就是嘲笑了吧。
白祁有些坐立难安，但看着苏晓的眼神他只能不断麻痹自己，他是齐白，他是齐白。
他最终还是开口了，以一个别人的立场去介绍自己，甚至像别人一样加上了嘲讽的语气：“哦，你说白祁啊，他是白家不要的杂种私生子，白家看他可怜接了回来。让他进了内门却还是个废物，那么多年了居然还在金丹前期。而且听说他性格阴沉古怪，没人在意他的，你提他干嘛？”
苏晓会说什么呢？白祁想着，会是失望？还是附和着嘲笑？还是干脆冷漠略过？
“你这么说是不对的。”出乎意料的，苏晓一本正经地说道，甚至带着些愠怒。
白祁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晓的反应会是这样的。
“人们的偏见根深蒂固，身份暂且不论。你都说了是听说，所以你根本没接触过他、没了解过他，为什么要对他妄下论断呢？金丹前期是废物？那天底下千千万万普通人都是废物了，人们各司其职，如果因为一个人不擅长你擅长的领域就认为对方是废物，未免太高傲了。难道炼药师会看着你们这帮只会修行不会炼药的人，张口闭口就是废物吗？”
“可是……”白祁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他处于极大的震惊中。
苏晓看着惊讶的“齐白”，虽然不会知道他真正惊讶的是什么，但她发觉自己可能有些反应过度了。退一步讲，自己其实也还没接触过白祁，只通过书里的文字有限地了解过他，或许白祁已经陷入深渊了……要抓紧时间了……
想到这里，苏晓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总之，我觉得，在没有接触过一个人之前先不要对他妄下结论。流言是雪球，越滚越大，到最后就没人会在意真相了，雪也会淹死人的。”
白祁没有回答，他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感觉有点像小时候娘亲的怀抱又有点像当初在阴暗地洞洞口那照下来的光。他想，苏晓这么说的话，那他向她坦白自己就是白祁，她应该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蔑视他嘲笑他吧，可是他一开始又骗了她，躲在“齐白”的伪装下，她能谅解他吗？
自己还是一样，畏手畏脚，没有勇气，像墙角下见不得光的生物。
看到“齐白”没有回答，神色复杂。苏晓就当他把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听进去了，她看人还挺准的，“齐白”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而且他自己也被人欺负过，应该更能理解这番话。想到这，苏晓有些不好意思地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很有正义感和同情心的人，从以前的宠物医生到现在的炼药师，初心未变。
“其实我……”白祁想要开口。
“对了，你修行得怎么样了？伏鹿门会给你们授课吗？”苏晓换了个话题，白祁把想坦白的话又咽了回去。
“嗯，还可以，但我天资愚钝，修行得很差。只到金丹前期。”
“很差？这能说是很差？干嘛这么打压自己，金丹已经很厉害了，都可以驭剑飞来飞去了，不知道有多潇洒。”
“嗯。”白祁不知对着苏晓该回些什么，只能浅浅答应一声。
或许是以为“齐白”认为自己修行还是太差而有些失落，苏晓用手指着地上几瓶刚练好的秋声露，说道：“这些你拿走吧，是我才炼的，是最最基础的秋声露。”
“不行，我不能要。”白祁连忙拒绝。
“唉，你不用推辞，这药很常见也不贵。而且说实话我第一次炼秋声露，成效或许还不稳定呢，你就当帮个忙给我试试药呗。我没有灵气，只能通过外观辨别有没有成功，具体炼的怎么样还要由修仙的人来判断。”
让自己帮忙吗？如果能帮上忙的话……白祁看着地上的秋声露，走过去拿了起来，说了声好。
看到“齐白”接受了，苏晓笑眯眯地说：“行，用完了记得给我反馈，以后你没事的话也可以来这找我。”
“可是……不会打扰到你吗？”
“当然不会，我们是朋友啊。”
是朋友，是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