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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鱼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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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青叶扶他坐起来,找出两只旧海碗,各装上大半碗灶灰,然后找出旧筷子,递到纪无咎没受伤的那只手里,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的左边:“呀,你左手不会写字吧?”

    纪无咎淡淡道:“我左手也会写。”

    青叶怔了怔:“你是左撇子啊?”

    纪无咎掠了她一眼,刚想说那又如何,就听她兴高采烈地道:“巧了呀,我也是啊!小时候给我爹打了不知道多少回,他一不在我就换回左手来,后来他也拿我没法子了……”

    纪无咎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想学写什么字?”

    青叶有点扫兴地瞪了他一眼,看在他能教她写字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她想了想,问道:“最简单的字是什么?”

    纪无咎在灶灰上划了一横:“一。”

    “这真简单。”青叶在自己的碗里画了一横,“我学会了,再教个。”

    纪无咎在那一横上添了道短横:“这是二。”接着再添上一道略长的短横,“三。”

    青叶乐了:“我会了。”她开始念念有词地数着画横杠,“二、三、四、五……十!”

    纪无咎满脸无害的微笑:“你学得很快嘛。”

    邬青叶看着灶灰上的整整十条短杠,感慨道:“这个字真大,一碗差点写不下。”

    转念她又有疑惑:“那要是二十、三十呢?一百呢?不是要写很大很大?”

    纪无咎提醒她:“二十是两个字。”

    青叶大悟,在十条杠旁边另外画了两条杠:“是不是这样写?”

    纪无咎点头。青叶又问他:“一百怎么写?一千呢?”

    纪无咎抹平自己碗里的灰,写了“百”、“千”两个字。

    邬青叶非常不解:“为什么千比百多,百比十多,道道却越来越少?”

    “那不叫道道,叫做笔划。”纪无咎面不改色地道,“这些字都是历经千百年演变而来,各有渊源,并不是哪个更大,笔划就一定会多。”

    “哦。”青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比照着他所写的字,一笔一划地学了起来,写到一半觉得没写好,便抹平了重来。

    纪无咎看了会儿,视线不觉移到她的脸上。

    晨光从门外照进来,她格外专注地盯着灰碗,无意识地轻轻咬住一角粉润的嘴唇,这一侧的颊边便隐约浮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来。

    青叶试了好几次,终于记住了所有笔划,能够不看旁边的“字样”,自己将两个字完完整整地写下来。

    “我会啦!百,千。”她转头朝他欢喜地笑着。

    她的眼睛很大,又黑白分明,睁大眼看人的时候显得分外天真纯稚,可一旦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会弯弯地上钩,像是带着条小小的勾子,会勾人魂魄的那种。

    纪无咎忽然觉得,教她写字也不是那么让人厌烦的一件事。

    “啊!”青叶闻到了焦香味,才猛然想起炉灶上还在烙着的饼,急忙放下灰碗,奔到灶台前,铲起其中一个翻面,见饼子只是烙得焦黄而没有糊,因为吸饱了猪油而澄汪汪的,这才松了口气,快速将其他的饼子一一翻面。

    吃过早饭后,青叶去了次濮家,得知秀才一家还是没有回来。

    她失望地回到自家,还在院子门口却听到一阵异乎寻常的吵闹声从厨房传了出来。有大灰的愤怒咆哮,还有人大声嚷嚷,听声音是方二狗在喊。

    转眼就见方二狗从厨房冲了出来,神色慌张惶急。大灰在他身后追赶。

    方二狗跑出没几步便被大灰咬住了裤脚,不由往前摔了个狗吃屎。

    青叶冷笑一声,喝止住大灰。

    大灰只是停下扑咬的动作,但却死死咬住方二狗的裤腿不放。

    方二狗挣脱不开,见青叶回来了,立即觍着脸求饶:“姑奶奶,你快让它把嘴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

    青叶不紧不慢地走近方二狗:“我说过你再敢来,我要拔光你这一头毛吧?”

    “哎哎哎,别……”

    方二狗眼珠一转,突然换了付脸,恶狠狠地道:“你在家里养野男人,要是让濮秀才知道了,你和濮文洲的亲事肯定要黄!濮文洲在乡里中了头一名,县太爷都把他们一家请去当贵客招待,他们家肯定看不上你了,就差个理由来推了这桩亲事。我要去告诉濮秀才,你在家里养了个小白脸,你天天晚上和他睡觉……”

    邬青叶听得火冒三丈,正想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刮子,就见“小白脸”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一时忘了去揍那满嘴喷屎的痞子,惊诧万分地瞪着门口那人,他的伤还没好呢!

    纪无咎双手抱胸,斜倚着门,面色微微泛白,神情却平静淡漠,丝毫看不出带着伤的样子。

    “河东节度副使兼雁门郡太守光禄卿焦无忌在此,你们邓县的县令任和裕见了本官也要跪地磕头,不知死活的毛贼竟然还敢对本官言语无礼?”

    邬青叶乍然听到一连串陌生却高不可攀的官名,长得记也记不住,不由犯晕。于此同时,她又忍不住想笑,心道这野猪精还真是会装腔作势。

    方二狗也听得犯晕,尤自半信半疑:“你真是那么大的官,怎么连个奴仆都不带?还有你这身衣裳……”

    “微服私访没听说过吗?”纪无咎说着,从怀中摸出枚紫金锦囊,取出其中的金鱼符,朝方二狗扬了扬,阳光下耀出一道炫目的光芒。

    “鱼鱼鱼符!”

    方二狗虽然好吃懒做不学好,见识倒是比一般乡农要广。

    他听说过,黄金鱼符是非常非常大的大官才能佩戴,至于有多大他是搞不明白的,但肯定是随便伸个指头就能将他碾死的那种大官。

    之前在厨房内光线太暗,方二狗没能看清楚竹榻上的人,只知是个年轻俊秀的郎君,心中既艳羡又妒恨,这才想到了要去濮秀才那儿告状。

    此时光天化日,他才将这郎君的面貌神情看清楚。

    他的瞳仁中泛着冰冷而无情的光泽,当那道渗着寒意的视线扫过来的一瞬,方二狗就觉得自己像被冰冷的利刃割开了一般,忍不住打起寒噤,几乎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

    他当即吓出一身冷汗,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双膝跪地不住磕头,哭泣求饶。

    纪无咎却无动于衷,直到他反复哭求了三四遍后,才冷冷斥道:“想要本官饶了你,就自己掌嘴三十下。”

    方二狗不敢不依,跪在地上开始扇自己的脸。开始那几下倒是真材实料,到后来手掌和脸都疼得厉害,自不免偷偷放轻力道。

    纪无咎朝邬青叶道:“他偷懒的次数你数着,一会儿你来补足。”

    邬青叶憋着笑开始数:“一、二、三……”

    方二狗大惊,让邬青叶扇十几个大耳刮子那谁受得了?不死也要脱掉层脸皮啊!

    他再也不敢放轻力道,之后十几巴掌都是下死劲抽的,打得自己耳朵内嗡嗡直响,两只手掌与脸颊都变得麻木了。

    好不容易才打完这三十巴掌,方二狗脸也肿了,人也晕乎了,不知是否被打得开了窍,他忽然问了句:“像,像你这样的大官,怎么会在这里?”

    纪无咎朝邬青叶看了眼,淡淡道:“我是她表舅。”

    一旁看戏看得正愉快的邬青叶:“……”

    纪无咎朝方二狗冷叱一声:“还不快滚!”

    “是是是……”方二狗连声应道,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小院。

    邬青叶看着痞子滚远了,回头看向厨房门口,双手交握,关节发出咔咔之声:“你方才说你是我什么人?”

    纪无咎垂着头没回应,身子一晃便顺着门框滑了下去。

    邬青叶一惊,急忙奔上前查看,就见他脸色煞白,双眸紧闭。

    再看他后背伤处不断洇出鲜血,将衣衫洇湿了一大片,腿上那处伤口也迸裂了,之前只不过因为裤子宽松没有显出来而已。

    她急于救人,伸臂揽住他的腰,半扶半抱地把人抱回竹榻上。

    解开衣衫,就见后背上包扎的绷带几乎都被染透了。她割断布带,鲜血便冒了出来,顺着他脊背中央那道浅沟缓缓流淌。

    她抓过布巾按住伤口,待止住血后重新上药包扎。

    接着挽高裤腿,他腿上的伤口迸裂得更厉害,前后两处都在冒血,她索性爬上竹榻跪坐着,双手一上一下,用力按了好半晌才止住血。

    一抬头,他正看着她,失血的脸颊苍白如雪,越发衬得一双漆眸黝黑深静。

    邬青叶不由来了气,一边上药包扎,一边皱眉骂道:“你好好地躺着养伤干嘛要爬起来?那种不讲人话、满嘴喷屎的驴粪蛋子揍他一顿就老实了,要你来多管什么闲事?看看你弄的!三个伤口裂了两个,不想活了早说啊!”

    纪无咎淡淡道:“你揍了他,他只有更恨你,回头就去找濮秀才污你清白,你和濮文洲的亲事也就黄了。”

    邬青叶闻言一愣,脸颊微微泛起薄红。

    她沉默着将余下的绷带裹好系结,把染血的衣衫、布巾与换下的绷带收拾好,去院子里打井水,将血衣浸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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