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哄不好
宋城情侣大道是一条临海公路，也是宋城著名的景点之一，又因为离学校近，尤其受年轻人欢迎。无论什么时间，似乎都有情侣结伴来此散步、游玩。
情侣大道上设观景台观海听潮，入目景观如画，常有网红、情侣来此打卡拍照。
网上流传的宋城情侣大道美图亦是数不胜数，尤其是冬日雪景图，堪称一绝。
观景台周围，常年有不少卖小吃的摊贩驻留。但是再往远了走，除了三两台自动贩卖机，便没什么人烟气了。
施灵玉觉得脚都走疼了，但宋司阳还没消气。
她抱了抱胳膊，觉得有些冷，便索性不走了，寻了一处椅子坐了下来。
不就是没喊他演男主角么，至于气成这样么？本来也就是他们组内的作业而已，谁想到电影学院那群好事佬，就把片子传出去了……
施灵玉一脸无语地看着五十米开外的宋司阳，他的背影在海边几盏孤灯下显得愈发难搞。
怎么就非要和尤卿较上劲了，且不说她根本对尤卿一点想法也没有，这么多年，尤卿喜欢林宣竹他能不知道？
非就要和短片里“演出来的情感”较劲，真是没劲。
施灵玉自己也承认，剪辑出来的成品确实让她自己都很震撼，毕竟是许章川这种毒舌嘴里的九十分作品，尤卿演技很棒，她当时拍完都缓了好久才出戏。甚至现在都无法直视镜头里那个“变态尤卿”。
但实际上，尤卿的为人怎么样，宋司阳不该不知道。
尤卿和他同为“宋大四帅”，经常一起出席各种学校文娱活动，他不可能对他的人品和性格一无所知。而且，尤卿早年学小提琴的时候就和宣宣混在一起了，他那点倾慕林宣竹的心眼谁看不出来？
他就是无理取闹，就是想被哄。
但她今天都哄了他一天了，课都没怎么好好上，信息和甜言蜜语说了多少了，换来他一句：“施灵玉，你总是替我做主，为我好什么的，有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
傲娇的跟什么一样，虽然她明白他其实是觉得，哪怕是荧屏上，他也不想看到她成为别人的女朋友。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点事情说清楚了还闹别扭，施灵玉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宋司阳当年演《绝恋》的时候自己可一点也没闹腾…
男人…呵…
今天为了哄他，甚至还要风度不要温度，违心地按照他的喜好穿了黑丝袜、jk制服。
结果还讨了他一顿凶，不许她再穿成这样。
施灵玉想到刚才被他边走边凶又是一阵无奈。
施灵玉有一次去宋司阳家玩儿，在他书房瞧见不少海外的写真杂志，翻开一看，全是些美少女的制服特辑，于是就逼问他是不是暗戳戳喜欢这些东西。宋司阳不承认，最终这个锅是被他九岁的弟弟背了，施灵玉一度觉得很荒谬。喜欢就喜欢，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但宋司阳好像偶像包袱一直很重，想在她跟前做一个方方面面都完美的男友。
施灵玉反而一直觉得，反正有婚约在，又不是只谈恋爱，有些本性要暴露就早点暴露，合法合理范畴之内，她又不是不能接受。
施灵玉无奈叹息了一声，往椅子上一靠，仰头看了看天空，月亮渐渐躲进了乌云里，今夜星星很少，让人不禁觉得有些凄寒。也有可能是她穿得太单薄的缘故。
施灵玉掏出手机，去宿舍群里发了条消息。
灵灵：你们回宿舍了么？我好饿，等下谁陪我一起吃宵夜……宋公子今天气饱了，不陪我吃饭。
手机电量飘红，施灵玉蹙眉，这儿也没有充电宝可以借，等下走回观景台那边应该可以借到，便也没放在心上。
宣宣：我和尤卿在滨湖大道这边的米其林餐厅吃饭，要不我让尤卿给你打包点带回去？
灵灵：算了吧，你让他给我带。宋公子回头要解除婚约了该……
宣宣：……男人不能惯着。
灵灵：你不回来了么？等下约会？
宣宣：是，吃完和阮辰看电影去，回去估计下半夜了，你该饿死了。
灵灵：晴姐和水大仙人呢？怎么没反应……
宣宣：我去宿舍的时候，两人都不在，估计出去了。明天又没课，可劲浪去了吧，你别指望她俩。
灵灵：……呜呜。手机也要没电了。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喂饱自己。
连水大仙这个万年宿舍宅都出去浪了，施灵玉觉得没什么希望有人陪她一起吃了，于是将手机塞回兜里，准备自己去找好吃的。
她看了一眼宋司阳的位置，脚实在是疼，不想走过去了。
于是又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灵灵：我饿了，我先打车回去学校吃东西了。你也早点回去。
施灵玉等了会儿，宋司阳没有回复她，想来还打算自己生会儿闷气，便没有再管他。
左右，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也该好了。
手机只剩不到15的电，施灵玉想了想，还是没去借充电宝，而是直接打了网约车，她想着，应该能撑到她回学校。
施灵玉上车离去后，宋司阳才后知后觉看了一眼空旷的情侣大道。
她竟然走了？？？
宋司阳掏出手机，这才看到她的信息，又是气得不行，要回去吃东西不能走过来喊自己一起么？
竟然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早知道就不生那么久的气了。
宋司阳有些懊恼地往回走，一定是刚才自己气压太低了，所以灵灵不想靠近自己。
还是说她那个鞋子跟太高了，她已经走不动了？
cpa什么的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可以说任何事都不重要，对他来说，能帮到灵灵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狗尤卿，凭什么还和灵灵有吻戏，还特么是强吻……
虽然是借位，但还是很不开心！！！
还凶灵灵……简直欠揍！！！
但转念一想，今天灵灵为了哄自己已经抽了很多时间陪自己了，甚至还穿得那么好看，但自己却只会凶她，自己也有些欠揍……
这么一想，宋司阳一边打车，一边给施灵玉发了一条信息。
司阳：我也要吃，你在宋传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去。
但他没有等到施灵玉的回复，她手机没电了。
米其林餐厅靠窗位置，尤卿和林宣竹碰了碰红酒杯。
“许章川给我打了九十分，我觉得我以后可以去做导演了。”在外头，林宣竹一贯都是直呼其名。
尤卿喝了一口红酒，笑道。
“那记得，捧红我。”
“恶毒、腹黑男二，非你莫属。”
“为什么不能是男主？”
“其实，男二才更受观众喜爱。男主是女主的，但男二是大家的……”
“鬼话。”
尤卿用刀叉切了切牛排，一边吃一边听她鬼话连篇。
“倒是你，实习要去哪里？以后想好做什么了么？还是回去继承家业？”尤卿将话题拨回了严肃地正轨，林宣竹低眸思量了一会儿。
“实习还没想好，学校会安排的。左右不是报社就是电视台呗。以后做什么也没想好，我得问问阮辰，他想去哪发展，我就去哪。我得看牢了，以前已经把他弄丢过一次了……”
尤卿注意到她眼里的落寞和悔恨，在餐厅轻柔地音乐里缓缓流淌着。
他有些于心不忍，再说那些打击她的话。
比如，他得知阮辰的母亲现在情况很不好，阮辰的父亲家曾经有人命官司在，而他父亲还有家暴行为。而在这样家庭成长的他，真的还会和小时候八九岁的他一样么？
尤卿终究是没再说什么，也是，她这么多年头一次铁树开花，让她任性一回又如何呢。
“行了，别秀了。怎么一言不合就给我塞狗粮，我可不爱吃。”
“话说，在宋大，也帮我照顾点他。”
“你有些得寸进尺了，姐姐。”尤卿咬了一口鹅肝，明明嫩得很，他仿佛用了很大地力气一般。
迎上她单纯期待的眼神，他硬是被气笑了。他不欺负他就算好事了，怎么还指望他来照顾这个突然天降夺她宠爱的男人呢……
尤卿并不会因为他的身世而可怜他。
在感情一事上，尤卿觉得，竞争始终是公平的。
就像他早早就获得了她的偏爱，然后来到宋大，再次邂逅林宣竹，走到如今这一步。
本生也很公平。
至于未来如何，光靠机缘定是远远不够的。
尤卿并不打算放弃，他会等，柳暗花明之时。
两人正闲聊着，电视里突然插播了一则“紧急速报”。
紧急速报：据举报，嘉宁市头号在逃杀人犯出现在宋城情侣大道附近，警方已全面封锁周边公路、校区及住宅区，请各位居民晚间尽量结伴出行，如遇可疑人员，立刻报警。
林宣竹皱了皱眉，校区被封锁了，阮辰还出得来么？
林宣竹想了想，给他发了信息。
“我看新闻校区好像有事暂时封锁了，你要是出不来的话，就先别来了。我等下直接去504。你要过去的话注意安全。”
阮辰立刻就回了她：“好。”
林宣竹抬手拍了一张电视里的播报截图，丢进了宿舍群里提醒大家注意，几人应该都在忙，都没有秒回，她也没在意，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尤卿看了几眼电视屏幕，眉头也皱了起来，宋城的治安很好，应该很快就会抓捕到吧？
“等下怎么说，我送你去哪？不回宿舍了？”
“不回了。我去504。”
“504？”
“对，我在校外租得两室一厅。你要是想来，侧卧留给你。”
“……为了睡野男人，也真是够拼的。”尤卿无语地吐槽了她。
“什么野男人！你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我吃他？我宁愿出家好嘛……”
“玥瑶也要出家，你们可以一起结伴看破红尘……”
“她是个神婆，我跟她不一样。我还是再等等，万一你嫁不出去呢？”
“……少咒我。到底去不去？”
“送你过去得了，我可不想去当发光发热的电灯泡。我回宿舍。”
“行，那麻烦尤司机了。”
“不麻烦，为林大小姐效劳，乐意之至。”
“嘴巴真甜。”
“你又没尝过，瞎说什么大胡话。”
“……没兴趣，你这逮着谁都撩得毛病，什么时候改改？”无动于衷的林宣竹瞪了他一眼，尤卿乖觉地闭了嘴。他可不是逮着谁都撩，只撩过她，只是毫无作用罢了。
施灵玉怎么也没想到，她一生的噩梦即将开始。
她只是稍微眯了会儿，迷迷糊糊发现车子颠簸着前行，不像是回学校的路。
外头的月亮完全被乌云遮住了，漆黑浓稠地让她害怕起来。
而手机，偏偏没电了。
她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多充点电再打车？为什么不等宋司阳一起？
网约车的广播里插进来一则“紧急速报”。
“在逃杀人犯”几个字冲击着她的大脑，恐惧让她一时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了一遍宣宣教她的那些防身动作，却在车子拐进了一个小胡同时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周遭的死寂让她很确定，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对方很可能就是那个“在逃杀人犯”，这种人一般精神都不好，受不得刺激，他身上肯定带有凶器，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拖延时间，等到警方抓到他。
“师傅，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啊？”施灵玉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嘴。
“嗯。”男人低沉又阴森的声音传来，施灵玉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内心平白添了一股恶寒。
车子忽然停了，他下了车，手里还拿着一把尖锐的刀，拉开了后车门，将施灵玉拖了下来。
面对锋利地武器，施灵玉觉得脑子根本无法思考。
她无法反抗，只能被拖着进了一幢似乎已经没人住的破旧楼宇内。
因为她有直觉，她只要一反抗，他可能就会杀了她。
无助和害怕裹着她，原先就觉得冷，如今整个身子更是寒冷到不行，四肢都有些麻木起来。
然而，哪怕那个男人在她身上那般疯狂泄欲，她亦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如坠千万年的寒冰之中，寒冷，恶心，以及无边无垠地恐惧。
在昏死过去之前，施灵玉突然想到宋司阳，眼泪无声无息地滚了下来，她想，她大约是哄不好他了。
施灵玉醒来的时候，空旷的旧房子里只剩下她和她凌乱的衣服。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把衣服穿好。
黑色的长丝袜已经坏了，她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穿了。
她忍不住呕吐了一番，胃里翻江倒海般恶心难受，但因为晚上实际上没吃什么，吐出来的都是些酸水。
她根本走不动，于是只能抱着双膝靠在墙角闭上了眼睛，一闭上眼睛就想到方才受辱的一幕幕，于是只能睁开眼睛。
就这样坐到了天亮，外头有光了，她才终于抬起头来，缓慢走了出去。
她看了一眼东边，太阳升起的地方，依稀能看见宋传最高的建筑物大钟。
她的眸光黯淡了下来，顺着巷子往外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看见了一个派出所，便走了进去。
配合警方录口供的时候，她一回忆起那些场景，又没忍住犯了恶心，甚至男警员的靠近都让她不自觉发抖起来，最后，警方安排了女警员帮她做完了笔录。
警方按照施灵玉的要求，将她送回了施家。
施灵玉洗了好几遍澡，依旧觉得心中的恶心不肯散去，后来吃了安眠药，才安稳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