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她灼热的视线
阮辰并没有漏掉那抹过分灼热的视线。
他认得她，宋传的林宣竹，宋城首富林如海的幺女，传说中的宋城小公主，真正的小富婆。
思绪回到一年前那个桃花盛开的午后，宿舍几人跟着教授去隔壁宋传参加一场法律相关的交流研讨会，结束后教授们临时有事要商议，便让他们在校园内候着。
几人闲着无聊，便去了宋传最著名的“十里桃林”晒太阳、看风景。
相较于宋大的“银杏大道”，宋传的“十里桃林”面积更宽广一些，且设计上也相对人性化许多，在桃林之中，设有不少休憩的地方，桌椅和自动贩卖机比比皆是。
无论是读书学习，还是约会聊天，都可以算是一个好去处。
四个法律系的才子放眼四周，发现了另一点与宋大不一样的地方，宋传的情侣数量出奇的多。
“女生多就是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女朋友都好找许多。”孔友才大方地表露了羡慕之情。
“你这话说的太过绝对，谁也没拦着你来这找女朋友啊，你看我们辰哥，女朋友不就是宋传的么？”陆展炎拍了拍他的肩头，目光扫了扫一脸淡定地阮辰。
“人辰哥女朋友在高中时候就在一起了，能一样么。可清醒点吧！这两所学校是什么地方？是我们这些外省穷b谈恋爱的地方？”于翔天也跟着阮辰一起坐了下来，对他们这样的学神学霸来说，来这里无非图学校师资和福利好，可以在同样的时间内，在学习成果上领跑全国不少高校，而且还不用操心学杂费。
阮辰在听到苏小婉相关内容时眸光落了过来，面上多了几抹肃穆。
“怎么，人还不能有点梦想了？钓个富婆能少奋斗多少年你知道吗？”孔友才最讨厌于翔天这副人间清醒的嘴脸，年纪轻轻，活得太过于现实，一点浪漫主义细胞都没有，真得太过无聊。
“富婆凭什么看上你啊？图你穷图你三天不洗澡啊……”于翔天冷哼，说出口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你！于翔天！狗日的！谁三天不洗澡了？我最多两天好嘛？？？再说了，不能图我清纯好骗，洁身自好十八年没谈过一次恋爱嘛？不能图我品学兼优法律大才子的身份么？” 孔友才说着说着，还抱起了一旁阮辰的胳膊求助，他可不想继续被于翔天泼冷水。
阮辰并不想搭理他们，他的目光投向了苏小婉宿舍方向，若有所思。
就在几人这般闲聊争论的时候，周遭人群突起的躁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宋传校花！陶溪晴！辰哥，你不是和她打过辩论么？加到微信没有？”陆展炎吞了吞口水，眸光随着陶溪晴而去，和她这种人间尤物相比，宋大那些女生，简直无法再入眼了。
“没有。”阮辰扭头，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句，眸光也落了过去，却是落到了她身侧的女生身上，一股油然而生的熟悉感染上心头，他不觉自嘲苦笑，他这样的人，怎么会与她相熟？
他很快地挪开了视线，不再跟随人群去看她们。
首先他不配，其次他早已有了苏小婉，不应该再对旁的女孩投去探究的目光。
阮辰自小便清楚自己的家境如何，自己是何般身份，能改变他未来生活的唯一出路就是学习，但靠他一己之力能改变到何种程度，他心里亦是有数的。
对于爱情，他一直觉得自己亏欠着苏小婉。
他觉得自己在最没有能力的时候，答应了和苏小婉谈恋爱，哪怕他在学业之余一直在不断打工挣钱，但依旧给不了她太多物质上的幸福和浪漫。
但他那时候根本无法拒绝苏小婉的请求，苏小婉是个好女孩，她的努力和勤奋阮辰一直都看在眼里。
她很少开口朝谁去索要什么，那是他们认识十年来他第一次听她说“我想要……”
苏小婉说：“阮辰，我想要你成为我的男朋友。可以吗？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
他分明早就做好了准备，要一辈子守护苏小婉。
但那一刻，她先开了口，他除了自责，内心生出了一丝奇怪的情绪，或许是彷徨和无措。
良久，他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自那以后，他一直在学着成为她需要的那种男朋友，企图有朝一日两人日积月累的感情能盖掉内心的那一丝一缕奇怪的彷徨和无措。
“啧啧，妻管严啊辰哥……”陆展炎内心为他惋惜了一声，年纪轻轻就交代了自己真是太无趣了，要不是阮辰各科成绩瞩目，智商情商都正常，陆展炎甚至觉得苏小婉可能给他下了蛊惑人心的药，虽然从外貌和学习成绩以及家境上看，两人也算般配，但阮辰的“舔狗程度”太不正常了，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实在无法理解，这个人，从高中开始就对一个女孩死心塌地到近乎洁癖的程度。
陆展炎觉得，就算是结婚，这样的相处模式也有些近乎变态了些。
两所高校的人都称他为“宋大二十四孝舔狗”，陆展炎觉得还不够精确，怎么也得叫“二十四孝变态舔狗。”
陆展炎问过阮辰，他只回答“给她安全感。”
但陆展炎觉得苏小婉其实也并不是占有欲这么强的人。
所以陆展炎觉得他们这对小情侣很奇怪，一个拼命给安全感，一个其实也不一定需要，但也不拒绝。
阮辰所有的社交账号背景都是和苏小婉的合照，游戏账号签名是“已有女友。”
他在学校从不勾搭女生，对于主动献殷勤的也会明确拒绝并告知对方自己女友是谁之事。
他学习之余，还会经常出现在苏小婉身边，嘘寒问暖，送东送西。
久而久之，几乎人人都知道他高中就和苏小婉在一起了，任何人听着，都是一个学神学霸甜蜜恋爱、共同奋斗的励志故事。
“要是富婆能垂怜我，我愿意每天都洗澡焚香、跪拜月老。”孔友才的目光跟着几人飘远。
突然一阵清风席卷而过，桃花纷纷而落。
阮辰抬眸，不经意地又望了过去……
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子身上突然染满了殷红，她驻足，抬手拂去肩头花瓣，而后抬眸，突然笑了起来。
明明是对着桃树，却惹得阮辰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而她似乎在下一秒也扭头看了过来，两人视线远远地似乎碰了一碰。
但很快，阮辰低头，收回视线，掩去了心中滋生的慌乱。
“陶溪晴旁边那女生是谁？”心思忍住了，但阮辰嘴上没忍住，扭头问了陆展炎。
“林宣竹，宋城小公主，和她比，还是校花更接地气一点。她以后肯定是要嫁给宋城太子爷萧殒星的，听说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怎么？辰哥喜欢她这款？”陆展炎话说到后面起了打趣的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见阮辰主动问起一个女生。
“没有，问问。看着面生。”阮辰否认，神色如常，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
阮辰回过神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他再扭头，对上苏小婉柔和温婉的视线，内心染了几分自责。他将手中剑收起，摸了摸矿泉水的瓶子，已经不冰了，他拧松了瓶盖，走了过去。
“喝口水。”见苏小婉点头，他将盖子取了，水递到了她嘴边。
苏小婉没有用手拿的意思，他就小心翼翼地倒到了她嘴边，喂着她喝了几口。
“还喝么？”
“不了。”
阮辰才盖上瓶盖，这样一番行为下来，他才算按压住内心的自责情绪。
“你刚才看校花呢？”苏小婉偏着头看了过来，她在这做礼仪本来就不忙，陶溪晴她们走过来的时候引起那么大骚动她当然也看见了，她很少见阮辰会在一个女生身上停留这么久时间，何况那个女生还方方面面都比自己优秀。
他们一起打过辩论，一起主持过两校联谊的节目，还聚过餐。
只是，每次她因为这种事闹腾的时候，他总是会很耐心地和她解释，甚至给她看手机，又或者扬言她要是实在不能接受，他可以退出辩论队。
他心中一点鬼也没有，太过顺从，从不跟她面红耳赤。
苏小婉觉得不对劲，很无趣，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没有。就是看出了什么事。”阮辰没有撒谎，他确实没看陶溪晴，他看了林宣竹。但他不能开口提及此事，这会惹苏小婉不开心，他不想她不开心。
“看就看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身材又好，长得又好看，男生都爱看她。”
“没看。”
阮辰依旧否认着，苏小婉抬手搭上了他肩膀，倾身，声音低的只有彼此能听到的程度。
“你一眼都不看，更奇怪。我甚至有时候会怀疑，你是不是对女生没兴趣的？”
“都有你这个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对其他女生有兴趣？”阮辰不解。
苏小婉饶有兴致地仰头看着面前一身李白cos服打扮的阮辰，面若冠玉，巍峨挺拔，风度翩翩。是会让许多女生暗恋倾心的类型，早年的她也是其中之一。
但他真的做了她男朋友后，她开始发现他越来越无趣……
他体贴、温柔、很会照顾人。
但他的情绪永远如此，苏小婉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好，但她明白，这应该不是爱情。
或许，自己更像他的责任，他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着自己。
所以他从未在她面前情动过，未曾主动而热烈地亲吻过她，更未行更深层次的肌肤接触。
他的拥抱和牵手，以及那蜻蜓点水似的亲吻，像是被安排好待执行的任务一般。
隔一段时间需要做一次，以确认彼此还是男女朋友关系。
一如此刻，苏小婉这样攀附着他，他的心分明丝毫不乱，对她也没有任何想法。
若是换成高中的时候，苏小婉还会故意去亲他一下，好期望他能回应她更热烈地情感。
但如今，苏小婉已经知晓答案了。
她也懒得去做那些事，自取其辱了。
左右，阮辰于她，从始至终只是个工具人罢了。
从一个工具人角度来说，他是一个满分的男朋友。
他能帮苏小婉解决很多钱上的难题，弟弟要买电脑、要买自行车、要买游戏机……这些都要花钱，苏小婉自己的生活费都紧巴巴的，根本无暇再去支撑这些。但她如果不给，弟弟闹到爸妈那里，最后没好果子吃的还是她自己。
这些年，她之所以能一直坚持学业，安心在宋传读书学习，可以说，多亏了阮辰。
她很庆幸，在高中的时候让他做了自己的男朋友，让他有了更正当的理由帮她。
但从男朋友角度来说，苏小婉觉得，他是越来越不行了。
苏小婉是聪明人，以前在县城高中，阮辰还算个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但到了宋传、宋大这种地方，比他优秀、比他有钱、有情趣地多了去了。
“也没见你对我有兴趣啊？”苏小婉勾着他的脖子，故作委屈。
“这么多人看着呢……”她的动作太过于明显，阮辰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但脚步依旧忍住了没有后退。他想着她应该是觉得自己方才看多了几眼校花而生气吧？
那么，哄一哄就好了。
“人多怎么了，人多不能亲我么？”
“……我一身汗，刚才配合拍了好几场，小婉，我刚真没看校花。”
苏小婉觉得很无趣，懒得再逗他，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
“我弟放暑假了，我妈让他来找我玩。”
苏小婉后半句话都不用说，阮辰明白过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支付宝账户里的余额，给苏小婉转了过去。
“我今晚酒吧兼职那边能结一下工资，到时候转给你，如果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嗯。我带他玩几天，会让他尽快回老家去的。”
“那我先去换衣服，准备撤了。今晚要兼职，不陪你了哈。”
“嗯嗯，你去吧。我们宿舍几个都过来了，我晚点和她们一起走。”
“行。”
阮辰走后，苏小婉看了一眼到账信息，面色稍有缓和。
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一定是别的男人可以比的。
至少，他确实赚的每一分钱都舍得给自己花。
或许，只是他表达爱的方式和旁人不一样呢，感觉上不对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你男朋友好体贴啊，又帅！真羡慕你！”一起当礼仪的王灿灿突然凑了过来，苏小婉含羞微笑，终于释放了心中所有的阴霾。
“哪有你说得那么好，买几瓶水就把你们都收买了……”
随着明星声优的到场，漫展现场人山人海地拥挤起来。
林宣竹无心再做其他事，寻了个借口溜了，陶溪晴、施灵玉、水玥瑶三人见她撤了，匆匆跑去后台找她们喜欢的声优签了个名，也就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