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这日,张奎夫妻带着俩孩子过来,就发现季柏家中多了两人。
“季兄弟,这二位是?”张奎心下好奇。
“这两位是我新收的仆人,张兄你也是知道的,接下来我准备专心读书,少不得要有人来打理杂事。”季柏观察了一阵,确认阿富夫妻确实是没什么别的心思,属于老实本分干活的人。
尤其是之前救人那会,他特意将卖身契放在地上,如果有二心,大可拿了卖身契就跑。
既然是真心愿意留下,季柏也不介意对他们好一些。
张奎一听这话,本着为季柏考虑,立刻不赞同道:“季弟此言差异,家中活干不来就娶个婆娘回来好生过日子,怎的还买人来干,这不是白白浪费银钱嘛。”
季柏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是了,这里男子大多十五六便娶妻生子,像自己十七岁早已算晚婚,不过是因着还有孝在身才没人敢上门来说亲。
可过了年就算出了孝,像自己这样没父没母光有一个秀才名头,应该没有女子能看得上。
看到季柏愣神的样子,以为自己说到了人家的伤心处,毕竟现在还有孝在身,要是他阿娘还在也就不需要操心这些了。
张奎不由自责起来,放软了语气:“季弟既然买了下来便是有自己打算,我也不多说什么,以后家中要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你张大哥,再不济让你嫂子过来帮衬下也行。”
“是哩,你大哥这话说的在理,以后可别再浪费这些个银钱了,有些银钱还是要好好存着以后娶媳妇。”张嫂子抱着小苗道。
虎子正在后院和小羊肖恩玩,小苗闹着也要去,张嫂子见天冷不让,小苗正不高兴闹腾着。
“小苗,这个桂花糕给你,待着屋里吃好不好?”季柏不欲多解释,对于张奎夫妇的好意也是心领,递给阿富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说来,有件事想请二位打听一下,隔壁林家村的林小庄不知你们可了解?”
此时外边雪花飘扬,屋内炉火升起烹煮热茶,倒是不冷反而满室茶香。
自从阿富来了后,屋顶彻底修补好了,房间也清扫干净,季柏原本打算将另一间正房给阿富夫妻,但他们不肯,自己选了外边院子旁的侧房。
那房间原本是放杂物的,阿富夫妻要了,自然重新整理一番升起火盆。
春花婶闲时就在缝制衣裳,毕竟身上就只有在衙门里的那一身,在冬天真心不好过。衙门那可不会管一群罪奴,能熬得过算运气,熬不过就算人生走到尽头了。
季柏也是知晓这点,带他们回来当晚,就去村中找人买了几套旧棉服棉被,也算是能暂时应付过去。
张奎思索了好一会,没什么印象,倒是张嫂子拿了个布老虎一边哄小苗一边道:“那林小庄,我倒是听过一些。”
从张婶子口中,季柏才知道这林小庄的大伯是林家村的村长,而林小庄则是家中排行老四,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其中老三和他是双胞胎。
要说林小庄也是倒霉,按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可惜他的双胞胎哥哥自小体弱多病,反而是老三多受疼爱,还能被送去读书。
不过不知是否天分不够,这林老三读了十来年却是一事无成,连个童生功名都没有,听说至今仍然在家苦读。
而林小庄自小据说聪慧异常,没有上过学已经能背三字经,身子骨也比他哥健壮,便自小就要种地添补家用。
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渐渐的也就变成了四周村子里有名的混混,和一群同样不学好的酒肉之徒混在一起,不务正业,至今没能娶妻孤身一人。
“说来,这林小庄比你还大两岁哩,他爹娘为着他的亲事头疼不已,去年年节还扬言要将他赶出家门。”张嫂子说着也是唏嘘不已,一个好好的娃一步步走上歪路。
季柏听后心中也有了计较,又说起了找木匠的事来。
张奎一听要找木匠,当即就笑道:“咱们村子里就有木匠,上次你见过他儿子的,就是周林他父亲就是这方圆十里有名的木匠,村子里有谁家要打个家具什么的都找他。”
季柏一听,就喜了,原本还以为要多难找,却原来如此的近,隔日雪停,他就请张奎带路去周林的家中。
周林的家在村子的西面,离树林颇近,后院围墙是用石头砌的,前院的门是开着的,房子比季柏的屋子小了些,但也可以看得出生活在村中属于很不错的水平。
张奎带着季柏就进去了,阿富留在门外等候,张奎站院中先大喊了声:“周叔,在吗?”
“诶,谁啊?”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从里面传来,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四十多岁肤色哟黑精瘦的大汉走了出来,样貌是普遍的国字脸,“是张奎兄弟啊,今儿来是想打什么家具?旁边这位是?”
“不是我要打家具,是我这个兄弟要打。”张奎先说明的来意,他显然和这个周林的父亲很熟,又向周林父亲介绍季柏:“这是住东边山包上的季柏,咱们村的秀才公。”
“噢,是季秀才,久仰久仰,快进来说话。”周林的父亲周大山赶紧请季柏进屋,在他的心中这有了功名的就算是和官家扯一块的了,不能怠慢。
“没事没事,我今日来就是想请您打些家具罢了,就不进去叨扰了。”季柏闻着菜香也知道这周家正在吃饭,怎么也不好去打扰人家。
这时周林出来了,“张兄,姜兄,就进来一坐吧,不碍事的。”既然都这么请了,也不好再推拒了,不然就是不给面子了。
进了屋里瞬间感觉暖和了不少,季柏想着不要太耽误他们一家吃饭,就赶紧的把自己要打的家具说了。两张床和一张床榻,两架格子柜放厨房里,可以放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两张书架,书桌和椅子各一张,四面桌两张,椅凳八张,床头柜两张,衣柜两架,浴桶两个,晾衣架两个。
周大山一家听了后喜形于色,不过周大山到底还是沉稳些,沉思了一下,有这么一大笔生意自然是好,然而考虑实际,还是道:“季秀才,你要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会怕是弄不了!”
“没事,先把床弄出来,其余的明年二月前能弄好就成。”季柏看周大山点了点头,又说:“你估个价,我先给定金。”
周大山心内算了一下,方才犹犹豫豫道:“一共弄下来要将近三十两银子,先给十两定金就行。”
“季柏内心算了下现今的物价,心下明白这周大山是算便宜给他了,如果在镇上做的话,没有五十两是拿不下来的。
他爽快的拿出十两银子给周大山,心下感概幸好发了一笔横财,不然怕是都买不起这些东西。
谈完后季柏和张奎也不多留,等回了家,就看到王春花已经做好了饭在等着了。
季柏坐堂屋吃,阿富夫妻在厨房吃,对于这点他倒是没有什么要求人人平等之类的想法。他在现代就没有和家中的帮佣阿姨一起吃过饭,来到这里自然也是这般,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的。
春花不愧是富人家当厨娘的,做的菜肴色香味美,季柏心想买下阿富夫妻真是买对了。
不过现在自己只有一个人,还是要多几分警惕,倘若他们想要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那真是没处哭去。
季柏转念又想,现在阿富夫妻看着还算老实,身体也并不健壮,原先也是那富贵人家的家生子,入了奴籍,还有卖身契在手,谅他们暂时也不敢做什么。
这个朝代对奴隶的制度很是严苛,如果他们没有起异心的话,他也不是那苛待人的。如果有异心,他也不介意使些手段。
其实最好他们没有,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还要用到他们
这天之后,整个张家村都知道东边的季秀才家境殷实,还有仆役,一些家中有适龄闺女的不由动了心思,不停的跑到张奎家问消息。
当天晚上,林小庄又来了,这次不敢翻窗,一脸鼻青脸肿从院门进来。
阿富很有眼神守着外边,里头就剩季柏和林小庄二人。
“这是咋了?”
季柏递了条帕子过去,林小庄捂着脸龇牙咧嘴的。
原来林小庄那晚走了后,就去找他那群朋友问话,问来问去一番折腾下来,发现居然是从他三哥那听来的。
林小庄气上心头,再一问,原来是以前林三在镇上私塾读书时,偶然看到季老爹去当铺卖东西,去当铺的次数一多,林三就上心了。
后来季老爹去了后,换成季柏他娘,然后是季柏。
当铺是贫苦百姓能随随便便去的吗?谁家有这么多东西可以不停去当铺卖?
尤其季家还能送季柏去上学去考功名,在林三看来,季柏的功名怕也是用钱砸出来的。
自然而然的,季家私底下有很多钱这事就给林三留了很深的印象。
这次林家在闹分家,林大和林二不愿意继续供养林三和林小庄这对不务劳作的双胞胎弟弟了。
林三不想断了学业,又苦于没有钱财,这次散播出季家有钱的谣言给混混听,其实主要是给林小庄听。
毕竟林小庄有钱后就得上交父母,上头两个哥哥看在银钱面上也不能说什么,自然他也能继续读书考功名。
好一招借力打力,隔山打牛,自己不需要出面就算计了如此之多,这林三也是个心计多的小人。
不过林小庄也不错,居然真的能顺藤摸瓜查到自家哥哥的头上,妥妥的侦探料子,看来张嫂子说的自幼聪慧也不是夸张说法了。
“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也揍了他们一顿,至于我三哥,我爹娘看得紧,你要打就打我,想送衙门就送吧!”林小庄到底不是真的坏了根的人,小偷小摸有,大奸大恶却也干不出来。
这会他心里简直炒蛋,万万没想到最后会是自家人的锅。当时知道后怒气匆匆回去找三哥,结果被他爹看到直接几棍子揍下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林小庄心里也不是不心寒,但说到底来偷盗还被抓现行的人是他,也只能认命闭眼等着季柏发落。
想到流放苦寒之地,林小庄哭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