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全世界的人，我最讨厌你
卡莱尔没有再卖关子，他直接告诉了陶廷自己知道的所有。
陶廷愣住，好一会儿她才忍不住开口：“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卡莱尔表情认真：“陶廷，我不会骗你的，我刚刚对你说的都是真的。”
陶廷看着前面黎夏的背影，好一会儿他似乎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他瞪了卡莱尔一眼：“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卡莱尔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他是觉得这个事情和陶廷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不用说那么多，没想到陶廷好像还挺在意的。
即便知道是因为黎夏的原因，但是卡莱尔还是微微有些嫉妒，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没办法，他向来都会审时度势，现在陶廷对他并没有到情深根种非他不可的地步，要是表现的占有欲太强他恐怕会退缩。
算了，一步一步来。
陶廷倒是不知道卡莱尔在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些，他微微皱眉，脑子没有思考多久直接快步上前拉住黎夏。
黎夏被拉住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看到是陶廷之后她微微松口气：“陶廷？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急。”
陶廷看了一眼舒雨随后歉意的开口：“舒雨，突然出了一点事情，我要带黎夏离开一下，我让卡莱尔送你回家吧。”
舒雨看着陶廷很急的样子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们要是很忙的话就去忙你们的吧，我自己也可以。”
陶廷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直接拉着黎夏离开。
黎夏有些茫然：“陶廷，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工作室的事情还是什么？你慢一点，我要跟不上了。”
陶廷看了黎夏一眼放慢了一些脚步，卡莱尔让司机送了舒雨之后快步上前打开陶廷车子的驾驶座发动车子，陶廷见状直接拉着黎夏上了后座。
车子行驶在路上的时候黎夏忍不住发问：“陶廷，怎么了？刚刚都还是好好的，到底怎么了？”
陶廷面色有些不太好，但是对上黎夏的样子还是开口：“靳南之所以没有来看秀是因为他出事了，他现在就在医院里抢救，情况可能不太好，听说可能……”
黎夏沉默下来，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陶廷嘴角微抿没有犹豫的出卖了卡莱尔：“前面那个家伙，说是想要多了解我，所以找人查了查我以前的事情，顺便查了我身边的人，是他告诉我的，我也刚知道。”
黎夏微微垂眸，车里的气氛一瞬间安静下来，卡莱尔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黎夏，眼里带着点打量的意味。
一路无话，到了医院之后三人问了护士站的护士，得知了大概的情况之后往病房走去。
距离病房越近的时候黎夏越是慢下来，她看着不远处的江暮蘅，若不是眼尾有些泛红，看起来就像是毫不在意似的。
江暮蘅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看到黎夏，他惊了两秒之后又微微松口气，他直接越过陶廷上前：“你来了。”
黎夏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她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他怎么样了？”
江暮蘅微微叹口气：“不太好，秦肇原本让他在国内好好修养的，他执意想要来看你的比赛。”
黎夏喉咙滚动，她张了张嘴，声音很低：“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他没有好转吗？”
按照常理……
江暮蘅看着黎夏的样子突然就不想要按照靳南的安排做，他直白的开口：
“他和竺白梦没有任何来往，他之所以会醒过来不是因为竺白梦，而是因为竺白梦说你就在外面，他想要见你，所以醒了过来。
他和竺白梦没有任何的感情，他一点都不喜欢竺白梦，甚至可以说有些排斥竺白梦，他从始至终唯一喜欢过的人就是你，一直都只有你，没有别人。
他时间不多了想要瞒着你，想要你开始新的生活，不想要耽误你，但是我总觉得你也应该有知道的权力。”
黎夏眸子微颤，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江暮蘅：“可以进去吗？我想要进去看看他。”
江暮蘅看着黎夏脸上没有丝毫诧异的样子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他打量着黎夏，四目相对之间他收回视线。
他原本想说还是不要去了，毕竟他时间本就不多了，他一见她就相当于在加快消耗寿命，再者，靳南也不想要让她看见他这个样子，但是话到嘴边他又改了说辞：
“去吧，他很想你，虽然……他每次看见你的时候都会高兴一些。”
他和秦肇已经想过很多办法，甚至琢磨着器官配型，但是都是奢望，他身体的确是一日不如一日。
与其让他每天惦念着黎夏消耗自己的健康，不如让他和黎夏相处着，这样至少他是高兴的。
黎夏闻言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前面的病房，脚步移动往病房里走去。
黎夏推门进入的时候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靳南，这已经是好几次看见他这样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了，她慢慢的靠近，看着他身上的仪器，面上依旧淡淡的，只是眼尾却红了起来。
她在他的身边坐下：“每次都逞能，这一次怎么这么弱了。”
病床上的人很安静，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她的话。
黎夏伸手抚过眼角，她吸了吸鼻子：“别睡了。”
她看着靳南，想要伸手想了想又放下，她微微垂眸，脑子里忍不住去想当初她车祸躺在床上那一年他是什么心情。
会不会也是她现在这样？
“靳南，你以为你很厉害吗？其实一点都不。”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手指间连带着到心脏都有些颤抖：“如果这是结束循环的唯一办法，我宁愿不要结束，你以为你用你自己换我活着我就会开心吗？”
不会的。
一开始虽然有不甘，也想过要改变，但是如果结束循环的代价是牺牲他，那结束循环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其实我已经习惯循环死亡的结局了，倒是你，你明明能拥有光明的前途的。”
病房里很安静，只剩下仪器的声音滴滴的响着，黎夏的眼泪顺着脸庞安静的滑下来，随后从下巴上滴落，寂静的砸下来，没有人知道。
不，有人知道。
那一滴泪落到了扎着针的手背上，轻微的动静让沉睡的人微微的动了动。
黎夏伸手将眼泪顺着擦到耳后，就像是没有存在过，可惜有些微湿的睫毛还是出卖了她。
黎夏静静的看着他，他最近似乎瘦了很多，脸颊微微有些凹陷，黎夏一寸一寸的打量着他，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望进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里，他眼神有些水润，看起来很是温柔：
“夏夏，你来看我了。”
他太虚弱了，声音有些低，在呼吸罩的遮挡下声音更加微弱，但是黎夏还是听清了，她眸子瞬间模糊，不过她强撑着：“嗯，来看看你，靳南，你食言了。”
靳南眼眶里有泪珠顺着眼尾滑倒枕头里，随后消失不见，他声音很轻：“对不起。”
黎夏有些绷不住，她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努力扯了扯嘴角：“我说的是你答应了我要来看我的第一个秀场的，你食言了。”
靳南也笑，他的眼神很是温柔：“对不起。”
黎夏喉头微滚：“你已经食言过一次了，下一次，下一次我秀场的时候你可不能食言了，你知道的，我脾气不太好，你答应了我没做到我会生气。”
靳南脸上的表情微微顿住，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是遗憾，又像是不舍，但是最后都化成了释然：“夏夏，对不起。”
黎夏眼眶瞬间红了，她直勾勾的看着靳南，眼泪掉落视线恢复清晰的瞬间她看到了靳南眼里的心疼，她声音无法避免的带上了点哭腔：
“你这个人一直都是这么自作主张，自以为是，我最讨厌你了。”
靳南没有问她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也没有问她想起来多少，他努力抬手想要给她擦眼泪，但是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苦笑着：“夏夏，别哭。”
黎夏红着眼：“还有没有什么办法，竺白梦呢，是不是她在就能够……”
靳南用力的抬手握住了黎夏的手，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无奈：“夏夏。”
黎夏一瞬间就像是被卸掉了浑身的力气。
靳南声音很轻：“夏夏，很多事情我都交代给江暮蘅了，他答应了我会帮我照顾你。”
黎夏的背脊瞬间僵住，她想让他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却像是被什么哽住，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微微摇了摇头，想说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不需要他这样拜托别人，她想说她脾气不好，从小到大一身反骨，只听他的话。
只是这些话却像是被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只能任由眼泪掉落。
靳南抬了抬手，黎夏捧起他的手微微弯腰，让他的手掌摸到她的脸颊，帮她擦掉眼泪。
靳南微微笑了笑，想说这样也好，她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过于单纯，他老是害怕她被欺负，她恢复记忆之后这股担心要少一些，虽然还是会担心。
他专注的看着黎夏，就像是想要把她的模样彻底的记在心里。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好，但是他很高兴。
“别哭。”
黎夏沉默着看着他，看见他微皱着的眉头努力的让自己表情舒展一些，靳南牵着她的手笑了笑。
黎夏能够感觉到他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好，她心脏就像是被什么握住，她紧紧的回握住他的手，害怕他的手突然松开或者没有握住砸到病床上，偏生她又担心太用力碰到他扎着针的手背。
靳南看着她慌乱的样子越发心疼，这其实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相比看见她难过，他更愿意她永远都不会恢复记忆。
“夏夏，别难过，这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很优秀，很聪明，有天分，我相信你会实现你自己的梦想，毕竟你说过，我投资的工作室不会让我赔本的，对吗？”
黎夏心里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难过包围，她想要不管不顾的和他说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她知道那些都不是他现在想听到的，他现在大概只想要听到她的承诺，关于会好好活下去的承诺。
其实还挺残忍的，要是她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的话都会觉得这是一种报复。
对于无数次循环她走在他前面的报复。
他还挺记仇的，这一次非要走在她前面，还要让她好好生活。
什么好好生活，那么多次循环他自己都承受不住失去的痛苦现在让她来承受。
真不公平。
黎夏声音有些微颤：“如果我说不呢？”
靳南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她。
黎夏单手擦掉眼泪，避免泪光阻碍视线：“你就不怕我在漫长的时光中忘了你，真的开始新的生活吗？”
黎夏有些哽咽：“我可能会和其他人在一起，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婚礼，甚至还会有可爱的宝宝，以后初一也会忘记你……”
靳南眉头微动，他眼角有泪珠滑过，但是他却笑了起来：“那也挺好的。”
“……”
黎夏静静的看着靳南，眼泪掉的更快了。
“我一定会忘记你的，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我一定会忘记你的。”
靳南似乎已经有些吃力，他的声音越发的低了，低到黎夏隔着呼吸罩都听不到，但是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黎夏呼吸一窒，心脏连带着整个人都开始痛起来，可是她反而没有哭了。
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干巴巴的痕迹在脸上让她似乎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她静静的看着靳南，两人似乎都想要将对方看进心里。
可是一边仪器上的数据更低了，甚至已经发出了警报，黎夏心里一紧，她下意识的握住靳南的手，害怕两人的手松开：
“靳南，我不想要这样，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结局，未来的人生还有那么久，你不要……”
不要丢下她一个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靳南已经慢慢阖上了眼睛，下一秒，监护仪上警报的声音消失，黎夏眼睁睁的看着上面的数据变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