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龙皇陨落的消息
“先别说话。”佟泽继心里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手忙脚乱掏出手帕为她轻轻擦拭着脸上的血，不料禤穹的双眼和鼻子甚至是耳朵像比赛似的争先恐后流出鲜血。
佟泽继一惊，手上擦拭的动作都停住了，七窍流血，这似乎不止是跌落境界那么简单。
禤穹见他满脸复杂的瞧着自己，对他摇摇头以为对方对自己这副模样吓到，随即出声柔声安慰道:“不会死人，放心。”
佟泽继不吭声继续替她擦拭脸上的鲜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被禤穹七窍流血的模样吓到而是因为第一次对人生出了莫名心疼的感觉，这种失控的感觉才是令他不安的源头。他和尹放湫不一样，对妖兽他既不讨厌也不喜欢，特管局的工作对他来说就是修行的一种。
佟家也不是什么修仙家族出身，要真算起来佟家对修仙一直是兼职半路出家的状态。
佟家每一代都有个别在修炼方面特别出众，但都不热衷修炼这条路，更多的是选择顺其自然，寿终正寝。
就连佟泽继自己对寿与天齐之类的压根都没有放在心上，之所以选择修道，仅是因为想要拿到灵草来拓宽自家生意，不曾想他独具慧根，修炼速度竟然比同期的都要快得多。
说来也搞笑，尹放湫兢兢业业每天都在苦练，但卡在金丹中期好几年至今未能进阶。相反，佟泽继无忧无虑该吃吃，该喝喝，在而立之年就已经到金丹后期，连尹放湫都嫉妒他运气好。
他一直不明白修道有何意义，若只是为了寻求长生，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逝去，长生到头来却独留自己一人，那样的日子该多无趣。
可看到禤穹的做法后，他内心无比震撼，修道也可以不仅是为了长生，或许也可以是一种责任，又或者是为了保护更多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回溯生机，冥阳你终是归来了。”苍老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废蛋池的空间内回荡。
禤穹没好气的白了声音的主人蓝色巨龙一眼。事情办完了就刚好苏醒，炎九尅醒的倒真是时候。
炎九尅没有化作人形的模样，睁着灯笼大小的金色眼珠，居高临下地望着虚弱的禤穹，感慨禤穹的生机居然比他们这些选择沉睡的老家伙还要好，吞天一族果然比龙族和凤族更受天道的宠爱。
无视炎九尅眼睛投来的羡慕，踉跄的站起身，半倚在佟泽继身上有气无力的问道:“既然你醒了，先跟我说说龙皇哪儿去了，大战最后的结果怎么样？”
她记忆出了错，不排除有人对她动了手脚，炎九尅能算出她活着，那对当年的事肯定会有所了解。
只是这回禤穹猜错了，炎九尅给出的答案居然是否定的。
炎九尅按耐住心中的遗憾，怀着悲痛无比的心情陈述道:“当年大战我并没有参与，你知道我不能出族地所以龙皇就将各族的血脉交由我来看管。我没想到最后听到听到的是龙皇陨落，你和各族长老战死的消息！”
龙皇……陨落了！有着强悍身躯和傲人武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龙皇竟然陨落了！
“不对，这消息肯定是假的，你看我不是还活着，所以龙皇一定……”禤穹赤红着双眼，嘴里不断发出小兽般的低吼
炎九尅见到禤穹拒绝承认龙皇不在几近崩溃的样子，自己心里更加难受。炎九尅低下了龙头，轻轻靠在禤穹的额前，用着平生最温柔的语气说道:“龙皇见到你活着肯定会很高兴的。阿穹，龙族只要有一人在龙皇的意志便不会断！”
不，不是这样的，就算活着有什么意思！龙皇都不在了，妖族变成这样，她的族人又会埋骨在哪个角落……。禤穹哑言，留下无数的质问哽在疼痛的喉咙里。
半响才听到她用沙哑无比的声音问:“龙皇怎么陨落的，知道吗？”
炎九尅再次摇头，回答道:“大战时，龙皇怕我跟着上战场，特意给我下了禁制。外头的妖族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龙皇陨落，各族族长战死的消息后也跟着陨落了。后来我花了无数的时间去寻找龙皇陨落的消息，但都没有用。”
禤穹沉默着，双手紧抱着怀里的妖兽蛋。
“吞天一族呢？”她问
炎九尅一怔，望着她脸上哀伤的神情欲言又止。
禤穹已经从它的脸上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原来吞天一族，真的不在了……
“阿穹，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作为一族的祭祀，你不应该出现在那里才对，那人说你跟各族族长战死时我有多震撼。”炎九尅紧盯着禤穹的身影，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了解禤穹当时出现的原因。
吞天一族善于与天地沟通，面临危机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想到平日对禤穹十分宝贝的吞天一族的族长，出了名的深谋远虑断不可能将禤穹往战场上带，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的记忆错乱了。阿九，我仅仅记得我上了战场，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上了战场，大家都战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禤穹现在十分混乱，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打乱了思绪，炎九尅不可能骗她，所以炎九尅所说的这些事真实发生过，但，为什么她没有印象？
炎九尅不忍责怪已经陷入抓狂境界的禤穹，抬起爪子将禤穹搂入怀里。
“啊穹，不要害怕。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再好好聊聊。”炎九尅说完轻声哼起了一段童谣，古老悠长的童谣让人听了心里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有些昏昏欲睡。
身心俱疲的禤穹很快在炎九尅的哼唱声中沉沉睡去。
佟泽继见状立刻放出一个隔绝阵，隔绝外头所有的声音保证禤穹能够好好休息不被外界所打扰。
炎九尅对佟泽继投去赞赏的眼神，将禤穹放在一旁的灵池后又重新趴在地上，剩下一双眼炯炯有神的欣慰的看着恢复生机的妖兽蛋们。
炎孟耐不住心里的疑问，直接问炎九尅:“老爷子，我觉得奇怪，你不是说当时听到禤小姐战死了嘛，怎么还说禤小姐终于归来了？”
“叫姑奶奶！没大没小也不知道小时候的规矩丢哪去了。”炎九尅瞪着炎孟非常不满意炎孟的称呼
炎孟摸摸脑袋感到无语，朝着炎九尅抱怨“她不是凤英的姑奶奶嘛，我怎么还跟着凤英一起叫姑奶奶。”
孺子不可教也，炎九尅懒得跟他计较，一边温柔的看着沉睡的禤穹一边回忆道:“吞天一族和龙凤两族关系密切，啊穹的父亲对龙族有恩。阿穹是小时候并不被族里待见，刚好阿穹的父母修炼出了点岔子没时间带阿穹，所以阿穹的父母就把阿穹交给龙族抚养。”
想到禤穹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炎九尅脸上不禁露出怀念的神情。
“阿穹小时候顽劣，偏偏悟性极好，长老都对她束手无策，只有龙皇能制得住她。认真算起来，其实阿穹的辈分比我高，所以你叫声姑奶奶还是赚了的。”炎九尅说着说着，看向炎孟的视线不由得带了点嫌弃。
同是带孩子，龙皇大人带出了个天才，自己倒好，带出来一个不知上进的家伙。还整天不消停就知道留恋外头的花花草草，百来年了，修为没上进不说，还生出来一些连混血都没混上的崽，唉，都是他的错。
接到炎九尅嫌弃表情的炎孟，委屈的立在一旁，直想框框撞墙，他不就问了一句嘛，老爷子干嘛用那种他是智障的神情看着他，他很什么也没干啊。
“重点，炎前辈。”佟泽继不想继续兜圈子直截了当问道。
炎九尅瞥了佟泽继一眼，不再拐弯抹角，“那时虽说龙皇陨落，但怕龙皇的遗骨被有心人利用，便派人寻找当时的战场。毫无消息的情况下，我用了推衍之术。当即就受到天道的惩罚，只得知阿穹还活着，其他的却一概算不出来了。”
偷窥命数遭到天道反噬，炎九尅就跟现在的禤穹一个样七窍流血，金丹裂了几条缝差点当场送命。之后花了好长时间来养伤，谁知天地灵气突然枯竭，导致他的伤一直没有好全。再后来灵气稀薄，别说养伤了，连平日里常见的灵草都快要绝迹，灵力得不到补充，为了避免更大的消耗，他只能选择沉睡。
炎九尅把事情说得看似简单，可佟泽继不傻，从炎老的状态可知当时为了找寻禤穹的下落怕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加上炎孟还要管着这些妖兽蛋，为妖兽蛋源源不断的提供灵气，方能替妖兽蛋争得一线生机。从这点上佟泽继不得不对炎老说句佩服，一个人要坚持一件事一天两天没有问题，可要坚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这就不是耐心的问题了，而是将全部责任抗在身上的巨人。
“战场痕迹都没有吗？那当时参与大战的人都死光了？”炎孟感到疑惑，大战诶，不知道是不是跟传说一样毁天灭地，怎么可能连痕迹都没有遗留。
同样感到疑惑的佟泽继又把眼神投向炎九尅。
“死绝了，没死绝的跟阴沟里的臭老鼠一样躲得严实。”炎九尅没说的是自灵气枯竭，他就没有办法再与天道进行沟通了，天道那头好像消失了一样对他的行为一丝回应都没有，他才不得不通过别的渠道来寻找。
佟泽继想到了另一方面，“你刚才说禤小姐是祭祀，那是不是代表禤小姐也可以进行推演？”
炎九尅不禁乐了，哟，这小子不愧是下一任特管局局长候选人，反应挺快呀。
介于妖族和特管局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炎九尅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于是对佟泽继说道:“冥阳不会推演，因为他们不需要借用其他东西就可以直接跟天道交流。不过做什么都得付出代价，遑论是窥视天地规则这种逆天而行的行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动用这些能力，毕竟搞不好就直接搭进去一条命。”
炎九尅说这些无非是劝佟泽继不要异想天开，这种能力副作用太多，更何况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俗话说得好事在人为，哪怕结局不尽如人意，只要不放弃，努力拼上一把，才不负来人间走上一遭。
那些整天打歪主意的人真以为能为所欲为，那些人怕是不知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要说自己没有点小心思是不可能的，但当炎九尅说出这样做的后果时，佟泽继第一时间就清空了脑袋里关于这方面的想法。他现在可不想与炎九尅为敌，更不想利用禤穹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况且他现在并不需要这些东西锦上添花，佟家的家产够他花一辈子的了。
佟泽继联想到禤穹的武力值，紧绷的肌肉忽然放松下来，噗噗，禤穹那在周家大杀四方的样子已经深透人心。眼睛划过炎孟伤痕累累的脸，佟泽继薄唇微微翘起，他相信短期内没有人会去打扰禤穹，糟糕的心情在此刻跟着好了起来。
无端被扫视的炎孟敏感的缩缩脖子，又感觉自己脸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不禁吐槽禤穹打得太狠了，他深深怀疑禤穹就喜欢打他的脸，因为他脸上的伤口可比身上的严重多了。
“诶，这是怎么回事？”炎九尅注意力总算分给了炎孟一点，他这才发现炎孟脸上青青紫紫的。
炎孟心虚的撇过脸，不敢回答。
见他回避的态度，炎九尅脸一沉厉声问道:“谁打的！哪家的人那么猖狂居然敢打龙族的脸。”
炎孟一个劲地干笑，面对怒气冲冲的老爷子，也不敢说真话，低着头一副听天由命的委屈样。
炎九尅看他不争气的样子气得不打一处来，修炼不行结果打架都被打脸了，还磨磨蹭蹭不敢说实话！
“他这是被禤穹打的！”佟泽继笑眯眯的替炎孟指了指沉睡的禤穹。这不明摆着嘛，炎老肯定是偏心禤穹的，再者禤穹现在重伤在身，炎老别说追究，恐怕再将炎孟打一顿都有可能，所以他只好替炎孟说出实话了。
“咳咳咳……”炎九尅一听态度立刻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炎孟就是太年轻了，阿穹教训晚辈理所应当的。啊孟，你可不准记仇。”
“啊孟不敢。”炎孟委屈，他倒是想记仇啊，他敢么，不，他不敢！放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再跟这位姑奶奶动手，要不是佟泽继在这，老爷子怕是直接动手给他来一顿“爱”的教育了。
呵呵，所以认怂没什么，总比多加一顿打来的强，他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