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忆
中午休息时间，幼儿园内，小朋友已经在睡中午觉了，但作为小班的老师苏老师并没有睡，她是来替班的，之前的李老师因为感冒转化为肺炎住院了，所以校长就把她从大班调过来。
她挺愁的，这小班的孩子虽不是个个调皮捣蛋，但行为能力上远不如大班的孩子，有的还会尿床……。
她刚刚清点完人数，十三个刚好对上了，遇上了同为大班的老师赵老师。
“苏老师，你带小班的朋友怎么样？”
苏老师耸肩丧着脸，“我觉得好难带……，班上那个发型独特的孩子，她妈妈每天都给她换一种发型，但是我手残，每回给她梳两个羊角辫还被嫌弃，还有那个娜娜一醒来就哭着找爸爸，那个珠珠，我天天都跟家长说不要把零食带到园里，转头就发现她把零食分给含含，我太难了……”
赵老师感同身受，跟家长说过很多遍了但孩子一样不改，还说这些坏习惯都是园里学的。
“李老师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就解脱啦。听说新来的那个含含很受欢迎啊，而且很聪明，都会背诗了。”赵老师不想让苏老师更加沮丧赶紧转移话题
苏老师听到含含被夸奖，自己心里也很高兴，“他真的挺聪明的，听说跟哥哥住在一块，最近还跟家里的大人学习书法，看起来年纪小小却很稳重，也不知道他家里人怎么教的怎么那么听话。”
“大概是家学渊源吧，他哥哥看起来就是一副很稳重的样子，小孩喜欢模仿啊。”赵老师想到胡成阳的样子就联想到以后胡含山长大后可能跟他哥哥一样稳重呢。
苏老师不置可否，她倒是觉得这书法未必是胡成阳所教。
“对了，苏老师，你们班的比比好几天没来了，校长……”
赵老师的话还没说完，房间里传来一阵大哭
“哇……老师我尿裤子了，呜呜……”
紧接着又传来其他孩子的哭喊，苏老师没有听清赵老师刚才说的话，急急说了声抱歉，紧接着连忙进房间去看哭闹的小朋友。
“园长应该跟她说了吧……我也得回去看看了。”赵老师自言自语的说完又往楼上的大班走去。
这边苏老师替孩子换好衣服和被单，孩子又接着睡了。她自己又搞得满头大汗，唉，她心里祈祷李老师赶紧康复回来带这帮小魔头吧，她实在是顶不住啊。
饕餮居，小院里仿佛没有季节更迭，景物依旧，妖莲在水中盛开犹如一个妖艳的美人迎风摇曳，院中多了几盆不知名的花草。
其中就有胡含山央求种的太阳花，小小的一盆开满了紫色粉色的花朵煞是鲜艳，翠绿的榕树静静的伫立在墙角，活泼的蓬仙完全没有苏醒的痕迹。
禤穹又开始了百无聊赖逗大美的一天，看着苏愆带着胡成阳忙里忙外的搬材料，苏愆本来应该早就来了，可是巧了，他妻子出了个小车祸，车没事但是人给扭了脚脖子，临时没有人照料，丈母娘家里也有事，没办法安排时间过来。
又等了好几天终于确定妻子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在家里请隔壁邻居白天帮忙照顾一下，今天才有空过来，打算干完这个晚上还得去陪老婆。
话说都半月有余也不见那厨子过来找，眼见禤穹脸色一天比一天黑，胡成阳和方晓两个大人每回见到都要小心翼翼的，方晓还去外面找了份收银员的工作，毕竟她还要寄钱回去给老妈。剩下一个胡成阳像猫见到老鼠一样巴不得离禤穹远一些。
禤穹是真的不开心，也不知那厨子怎么回事，难道真的连侍奉的人名为何都不晓得？
她还特地回去找过，结果那小店门关的死死的还贴着张“店主有事择日再开”的告示。她就不明白了，这是害怕仇家找上门所以连夜逃离了，难道那天露的那一手还不至于相信她的实力？
咳咳，难道那周家还认识了比她更厉害的，所以才不想侍奉了？
想了半个月都没想明白的禤穹心里压着口气，堵的她看哪哪不顺眼，昨天去了趟厨房想煎个蛋吃，哪成想直接锅子给砸坏了，胡成阳那一言难尽的样子看着她非常心虚，最后只好灰溜溜的跑出了厨房。
她烤肉很在行啊，为什么做饭就不行呢。看来人无完人，她武力太强悍了，所以天道就剥夺了她做饭的能力，哼，一定是这样！
大美看着禤穹得意的小表情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位大人心思就跟小孩似的说风就是雨，不开口就能魂游天外。
“大美，你说那厨子怎么还不来，不然我去带他回来？”反正他自己也说过要侍奉她左右。
大美懒洋洋的瞧了禤穹一眼，她要是一出手，呵呵，那就不是带了好么，以这位主的想法肯定不顾别人的意愿直接绑过来。
“喵喵……”你还是算了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禤穹猫也不撸了，趴在栏杆上有些生气，“明明周几就求之不得，那小子怎么就不识货！”
大美蹭蹭她的手，有点安慰的意思，只不过其他的它就不好劝了，殃及池鱼这个道理它懂啊，劝禤穹就算了，这主人生气什么样子，它不敢想象，唯一确定的是周围没有一个能顶得住她几招，所以它还是乖乖修炼，争取活的更久一些。
禤穹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去找周礼钰回来给做饭，那家伙还义正辞严的说信奉她结果人都不见了，是不是该教训一下？只是教训了就能好好听话吗？
这边苏愆和胡成阳搬完材料正蹲在厨房门口休息，闲聊起来。
“你家这位大人似乎今天不怎么高兴啊……”苏愆刚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低气压盘旋，但碍于那位的冷脸也没敢出声询问，这会只有他和老友，所以就直接问了。
胡成阳没有抽烟的习惯，喝了几口水缓解了一下干渴的喉咙才慢慢回答：“前阵子，我家大人遇上了一个厨子，似乎是认识对方的祖辈，大人可能觉得对方的手艺不错想让他来院里做饭吧，但过去半个月了，也没见着人，所以……”
苏愆下意识懂了他未说完的话，看来那位大人也是个爱吃的，厨子不来这也可以理解，只是他好奇那位大人是怎么招揽人的。
苏愆问题一出口，胡成阳陡然尴尬了，回忆了半响，才慢吞吞的说：“这，当时大人就说了自己叫什么就走了，大人说对方会懂的。”
苏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所以这半个月对方都没上门感情是因为这位主啥都没说啊。
“哈哈哈，兄弟，你还不如直接去找人家，跟人家说清楚条件呢，你这样谁会懂啊。”
胡成阳知道兄弟说的在理，“我也去找过啊，但那老板直接关店了，连人都找不着了，你看我家大人不爽的样子，除了我家小崽子不怕，哪个不是躲得远远的。”自己也很是无奈，那老板就跟人间蒸发一样，问附近的人去了哪里，那些人都是一问三不知，拜那些喜欢砸店的人所赐，没有多少人敢与这对祖孙深交。
苏愆这会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有些同情好友。
“所以那位大人想干嘛？”
胡成阳摇摇头，“最近大人都没去修炼就一个劲的发呆……，昨天还来厨房祸害了一个大锅。”
想起昨天那声轰响，胡成阳就心有余悸，他转个身洗菜的时间，没想到禤穹就煎个鸡蛋，直接把大锅弄出了一个洞，更绝的是她把白菜直接冻成冰块放进汤里煮，说这样新鲜！
他记得初见时她烤肉挺香的，还以为会做饭，经过昨天那一幕之后，他就明白了禤穹对厨房来说就是个灾难体。
苏愆回头看了一眼靠在门口那个烂掉的大锅一阵无语，锅底看起来也挺厚实的，那位主难道炒菜跟打架一样？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直到禤穹抱着大美来看进度。
“胡成阳，要下好几天的雨，你还有什么要买的赶紧去吧，顺便把方晓和含儿带回来，苏愆也回去吧暂时别来了。”
胡成阳点点头，“嫂子不是不舒服嘛，你这几天就照顾好嫂子，有什么我给你打电话，反正现在已经牵好基本的电路了，其他的也不急。”
苏愆思考了一会也没有反对，“那好，我就回去了，老胡，我陪你去菜市场吧，你总要买点材料吧。”
胡成阳收拾了一下跟着苏愆出了门。
“老胡，这真的会下雨吗？”苏愆很怀疑，这万里无云，太阳高照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胡成阳一边走一边拖着小推车，“就算不下雨给你放假不好啊。”胡成阳心想就算不下雨，禤穹肯定是有其他事要做，问再多又能怎么样。
苏愆见他一副不在乎的表情，也不想多问了，就像胡成阳说的放假不好么，还可以多陪陪老婆。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胡成阳跟老师说了要请假的事情后又去店里找了方晓，听胡成阳说是禤穹叫回去的，急忙跟店长请了假，几人又往市场买东西，苏愆本来还考虑不要买的，但是胡成阳对禤穹那迷之自信的态度，他还是决定买回去屯着，反正有冰箱不会坏就是了。
买好东西，和苏愆分别后不到半个小时，胡成阳就发现对面暗沉沉一片，俨然一副山雨欲来的情景，风把树叶吹的哗哗作响，街上的小贩也急忙收拾着摊子。
胡成阳拖着小推车，方晓抱着胡含山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脸上透漏着不安。
她转过头问疾走的胡成阳：“天气预报没说下大雨啊，你说禤小姐把我们都叫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跟我们说？”
胡成阳表示自己不知道，“小姐叫我们回去总会有自己的道理，我们赶紧回去，不然等会下大雨我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方晓想着的确也是，院子说远不远，就十来分钟的距离，但院子附近可没有什么邻居，这雨看起来随时可能下，于是脚下加快行走，希望能尽快走回家。
不幸的是他们刚走到小公园，大雨倾盆而下，方晓撑起自己的大黑伞才堪堪把三个人的头遮住，三人相互挤着朝家的方向前进。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胡成阳却发现门口多了一辆小货车，门口站着三个人，一脸犹豫的样子。
走近了一看，胡成阳高兴了，这不是那厨子吗，还有两位老人。
他急忙上前打招呼，“你这是想开了？”
年轻人也就是周礼钰红着脸，踌躇不安的看着这个大哥，连忙解释：“这，我……我不是故意那么迟的，他们捉了我外婆，我去找人来帮忙把外婆救回来给了好多钱，但外婆被吓着了进了医院，，我这段时间都在照顾外婆。”
他没说的是他是前天才想到周家世代侍奉的大人似乎就叫禤穹，这回前来他十分不安，他想来确认那个人是不是他要侍奉的那位，毕竟那位实在太年轻了，看起来并不像。
“怎么不进去？”胡成阳听了解释表示理解，苏愆是因为老婆车祸隔了那么多天 ，但他们似乎早就来了，因为他没有听到汽车发动机发动的声音，他耳朵算是挺灵敏的，隔了十几米而已不至于连汽车发动机声音都听不清楚。
周礼钰脸更红了，“这，这院子太大了，我以为我找错地了。”这么大个院子他以往只在电视上见过呢。
胡成阳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连忙推开门，领着人往里走。
一行人走在游廊上，胡成阳边走边说：“我家小姐等了你挺久的，还亲自去店里找过你，等会如果她摆脸色给你看，你就不要太在意了哈，具体安排等小姐再跟你说。”
被方晓抱着的胡含山圆溜溜的大眼则好奇的看着身后的两位老人，见老人对他和蔼的笑，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趴在方晓的肩头，不一会又抬起头怯怯的朝着两位老人笑。
终于走到住的院子，众人发现禤穹坐在堂屋里的八仙桌前，桌上摆放着三杯茶，明显是给祖孙三人的。
周礼钰盯着禤穹看了半会，接着咚的跪了下来，之前一直不确定是不是周家侍奉的那一位，现在再见禤穹，血脉里蠢蠢欲动的兴奋告诉他，这就是那位大人！忍着怯意结结巴巴的说着：“周家第三十六代周礼钰拜见大人。”
禤穹抱着大美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周礼钰，没有开口。
两位老人见状，也要跟着跪下，却发现怎么都跪不下去。
“起来吧，胡成阳说现在不兴跪来跪去这一套了，以后叫我小姐吧。”严格来说她与周几不算主仆，只不过周几一直给她做饭，她也就一直庇护周家。
周礼钰压下兴奋感，踹踹不安的扶着两位老人坐下，自己却恭敬地站在禤穹跟前。
禤穹看着仍一脸忐忑的周礼钰，只好再次开口：“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你们赶走，你跟胡成阳收拾一下隔壁的小院，看看还缺什么，让胡成阳来跟我说。”
“不缺东西，我把行李都带来了，就在外面的车上，等会收拾好直接搬进来就行。”周礼钰乐的直点头，他迟了那么久还担心禤穹把他们赶走呢。
两位老人朝禤穹深深鞠了一躬。他们明白这几年世界不断在改变，奇幻的事情越来越多，之前他们也像周家人一样不相信供奉的存在。
可是现在这位不但存在还给了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他们老了，做不了什么，以后社会还会变，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外孙能在这位大人的庇护下安全的度过每一天。
禤穹没有阻止，望着窗外的雨幕，有些感伤，人类短短几十年寿命，也不知周几轮回转世没有，遇到周几时，周几还是个年方十几的少年……。
她想起那个在妖族被当成奴隶的少年因为偷学厨艺被打的遍体鳞伤却依然倔强的眼神，就因为这个眼神她把他带回族里暂时当个厨子，也不曾想过，她游历数年回族后发现那位少年依然守在空无一人的院子等待她的回归，他说给她做顿饭就是最大的愿望。
再然后她继续游历回家，少年已经成人成亲生子有个和睦的小家，他的孩子十分可爱，她以为周几会离开，但周几选择继续留在小院里当她的厨子。
最后一次，她游历了十年归来后看见了垂垂老矣的周几，她才恍然大悟，人类寿命实在太短，就算有灵草灵丹，但不能修炼的人类寿命也堪堪百年。
周几在寿命的最后给她做了一碗汤，他说：“希望大人永远无忧无虑。”他甚至没有为妻儿求取任何利益……
禤穹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周几的孩子有灵根，她在征求孩子母亲的同意后把他们送往修仙界她交好的门派里。她当时还给了孩子一个芥子空间，空间能种植灵草和饲养灵兽，赐予吞天的庇护，她不希望周几的孩子没落。
没想到的是周几的孩子在门派修炼不过百年又跑到山下开了家小店，他说他的天分不好唯独厨艺最为熟悉，而且他也希望像父亲一样能为她做顿饭……
她内心十分触动，但只是偶尔去一下，只是当时她忙于修炼，就很少再有机会去了。
没成想千年过去，周家依然有人供奉，唉……，周家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