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嬉笑打闹中，今天的工作也顺利地在顾神情绪的起落下，又一次提前结束。
来芒城的这几天，除了团建以外，兰美兮都会去酒店旁边的一家私房菜馆吃饭。
这家餐馆是个露天餐厅，兰美兮每次都会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俯瞰着整个百川商业区。
今天她点了一碗面，面上桌的时候，有个高大身形的男生端了一碗同样的面坐在了兰美兮对面的椅子上。
兰美兮抬头望过去。
顾知泽？他怎么在这儿？
“这里有人吗？”顾知泽问。
兰美兮好看的眉梢挑了下，坐都坐了，才问有没有人？
心里这样想，面上还是很配合摇摇头，“没有。”
顾知泽坐下后就很安静地吃饭，什么也没说。
兰美兮却如坐针毡。
她有点紧张，因为今天是他们两个重逢后除了工作以外，第一次私下接触。她害怕顾知泽像重逢那天一样，直白明了地问她当年为什么要离开。
如果顾知泽真的问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五分钟过去了，没问。
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问。
二十分钟后，兰美兮确定自己刚刚想多了，顾知泽好像，就是单纯地跟她拼了个桌，没有其他想法。
半个小时后，兰美兮吃完了手里的面。她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嘴巴后，问对面一直看手机吃饭的顾知泽，“你还要很久吗？”
“嗯。”顾知泽没抬头。
“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好。”还是没抬头。
兰美兮起拿起包起身，从顾知泽身边走过，回了酒店。
换下鞋放下包后，兰美兮打开衣柜刚想换睡衣，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她走过去捞起手机一看，是花卷发来的微信。
花卷：【美兮美兮，干吗呢？忙不忙呀？】
兰美兮坐回沙发里，回道：【刚回酒店。】
消息发过去的下一秒，花卷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兰美兮：“喂。”
“美兮！我好想你呀！”光听声音就能看出花卷对自己的思念。
兰美兮轻笑一声后，说：“我也想你了。”
在听见兰美兮笑了后，那头的花卷怔住了，“美兮你刚刚，是笑了吗？”
“啊。”
她这么一说，兰美兮后知后觉。
自己刚刚，好像是笑了，还笑出了声。
“天哪美兮你笑了！你居然笑了，还笑出了声！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都没有见你笑过，怎么刚去芒城没两天就笑了呢？”
说到这，花卷的八卦之心瞬间攀升到顶峰，质问兰美兮，“说，你在那边遇见了什么好事？居然都笑了。”
好事，好像没有遇见。
不过，跟顾知泽重逢，算不算是一件好事呢？
但是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花卷了吧。
“没有遇见好事，可能来这边以后，接触的人多了，自己性格受了些影响。”兰美兮说。
花卷觉得兰美兮说得有些道理，“嗯，可能是。不过你能变开朗我真的很开心，因为那天你们走了以后，我问了问身边的同事，他们说配音剧组每天都会忙到后半夜，而且导演费心费神的，很累，弄得前几天我都不敢跟你联系，怕打扰你休息。”
兰美兮把腿蜷起来斜放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我还好，我们每天九点或者十点左右就能结束，没有到后半夜。而且策划和录音师他们也都很照顾我，我不是很累。”
“呀，那这么一说顾神还是绝世好老板呀！”花卷激动，“怎么办，我更喜欢他了！”
兰美兮又是一声低笑，语气带着安慰，“等我回去给你带签名照。”
“好好好，你最好了美兮！”
“呀！”突然，花卷想到了什么，后悔又惋惜，“那天我为什么不跟顾神合个影啊！天哪那么好的机会我居然没有合影！啊啊啊啊啊，以后肯定没有这种机会了！”
电话那头的花卷还在嚎叫着后悔，这头的兰美兮却因为她的那句“以后肯定没有这种机会了”陷入了沉思。
没有了吗？
也，不一定呢。
兰美兮本来以为那天晚上跟顾知泽一起吃晚饭，是真的碰巧遇见了。
可那天之后，不管是在那家顶楼的角落里，还是其他家餐厅，只要是兰美兮一个人吃饭，上菜的同时，顾知泽一定会端着自己的饭出现在兰美兮面前。
每次也都是在坐下之后才问一句：“这里有人吗？”
兰美兮每次也都会摇摇头。
然后谁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吃饭。
吃完后也还是兰美兮先走，留顾知泽自己在原地。
今天也是如此，兰美兮的咖喱饭刚端上桌，端着同样咖喱饭的顾知泽放下盘子坐到对面，“这里有人吗？”
兰美兮摇头。
一连几天的偶遇，让兰美兮没有办法不去猜测是为什么。所以快吃完的时候，兰美兮放下勺子，看向对面的顾知泽。
今天因为有工作要谈，所以他穿了一身白色西服正装。
干净利落的剪裁，把顾知泽的头肩比完美展现出，两个往上挽起袖子，随意堆叠出褶皱，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从袖口露出。
他的肤色很白，甚至不比白净的西装逊色。
看着他露出的手臂，兰美兮忽然想起来两人从前的一件趣事。
——
那是兰美兮大一暑假的时候，她和顾知泽，跟韩若和靳言一起去马尔代夫玩。
收拾行李的时候，兰美兮本来只带了好看的泳衣和衣服，但是准备合行李箱的时候，偶然瞥见手机屏保上两人的合照。
看着不比自己黑多少，甚至角度和光线原因，有些皮肤还比自己白的顾知泽，她突然就做了个决定。
到马尔代夫的第一天，两个女生在房间换衣服，韩若换好后先出去了，留下兰美兮一个人。
等她出了房间后，外面的三个人都惊呆了。
因为兰美兮除了黑色长裤，黑色外套外，丝巾口罩帽子墨镜戴了个齐全。
韩若看着房间里出来的这个不明物体，开口问：“请问您哪位？”
搂着她肩膀的靳言也没忍住，笑出了声音，“美兮，咱来的是马尔代夫，不是沙特阿拉伯，您这是……”
上下打量一番后，继续说：“干吗呢？”
只有顾知泽什么都没说，换着手臂靠在沙发背上，嘴角含笑，眼神满是宠溺地盯着她看。
兰美兮走到顾知泽身边，撩起自己袖子，然后又撩起顾知泽的一个袖子，把两人手臂往韩若和靳言方向一伸。
“我再不注意点，顾知泽就比我白了！”
众人大笑。
靳言乐得直不起腰，“人间小太阳兰美兮，果然永远出人意料啊。”
顾知泽放下两人的袖子，一边带着兰美兮往房间方向走一边说：“乖乖，你出来玩就美美的，不要顾虑这些，我晒黑点就是了。”
然后打开房门把兰美兮推进去，“快，换个漂亮的衣服，一会儿给你拍好看的照片。”
——
想到这儿，兰美兮收回思绪。
很久没有看他穿白色西装了。
从前兰美兮就跟顾知泽说过，相比黑色正装，白西装更衬他。因为白色能把他身上那股清冷的贵气感衬托得淋漓尽致。
最关键的，如果顾知泽是空身穿白西装，那他右侧锁骨关节处的那个胎记，会在白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妖艳。
说白了，就是更性感，她更喜欢。
很可惜，除了两人独处，顾知泽从来不空身穿西装。
今天也不例外。
兰美兮看着慢条斯理吃饭的顾知泽，轻声开口说：“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没有。”
“那你这……”
“吃抹茶蛋糕吗？”顾知泽突然抬头打断她的话。
兰美兮愣了，“啊？”
顾知泽放下手里的勺子和手机，很认真地推荐，“这家的抹茶甜品很有名，比甜品店做得都好吃。”
“呃，好。”
“你好。”顾知泽冲一旁的服务员打了个招呼，服务员应声走过来。
“你好先生，有什么需求？”
“帮我加一份抹茶蛋糕，谢谢。”
服务员拿起手里的平板开始下单，“好的，一份抹茶蛋糕，还需要别的吗？”
“不用了，谢谢。”
“不客气，请稍等。”
服务员走后，两人又是很久地沉默无言。
直到兰美兮没忍住，再次开口，嗓音温和，“顾知泽，如果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关系的。”
顾知泽。
顾知泽在心里反复回味着自己的名字，就觉得这三个字，好像在兰美兮今天叫出口之前，自己都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事实上，这五年确实很少有人再叫他顾知泽了，偶尔会有人叫他顾见之，但大多数情况下都叫顾神。
就连靳言这五年，也都是顾神顾神的喊。
这样一看，他跟兰美兮现在，应该算是进了一步吧。
至少愿意喊他名字了。
桌子另一头的兰美兮见顾知泽没回答，就以为他在想从哪里开始问起。然后就一直在心里打草稿，想着如果他问这个问题，自己该怎么回答才能不伤害他。
如果问那个问题，自己该怎么说，才不会让他觉得他们两个走到今天这步，跟他有关系。
她在心里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顾知泽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兰美兮，对不起。”
！
？
顾知泽，在跟我道歉？
“你，说什么？”
顾知泽对上兰美兮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很真诚，“活动那天，我不该跟你说那样的话，更不该用那种语气。如果那几句话让你感觉到难受或者其他的，我跟你道歉。”
话落后他又补充，“我这五年过得很好，真的。”
或许是他并不想知道，又或许是不想就这样从自己这里知道分开的原因。
总之，虽然顾知泽没有说，但是兰美兮清楚，他用这样随意的语气说着这五年过得很好，只是不想让自己对不告而别的这五年有负担。
她的顾知泽，真的是很好。
只是这样好的顾知泽，如今破碎的兰美兮，还可以拥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