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抢客
老兵一行人，坐的是轮船招商局的客船。
此时的轮船招商局还只是重点负责货运，将煤、铁、铜等原料运往东北，换来些自行车、收音机等贵重商品，载货之余，才捎带一些商人。
虽然此时李鸿章并未上书要求扩建，但靠着这些委托运输，轮船招商局已经初具规模，也开拓了不少去往沿海地区的航线。
老兵们原本想先去上海，因为他们听人说那里有什子电报，能够将消息腾云驾雾传给想要传的人。
可去了才知道，用洋人的电报投递一个字，便要五两银子，而且只能传给杭州。
众人只能懊恼不已，实在是自己没有规划好。
心痛万分却又不得已，又掏了些军饷，买了上海去大连的挂票。
所谓挂票，就是将人放在船上的煤堆上，用根绳子系着，省的掉下去，船上的水手，将这跟带子美名其曰：安全带。
老兵们看着那食指粗细的绳子，暗嘲道，这算是哪门子安全绳……
可也只能牢牢系上，省得本路滑下了船，谁让这挂票最是便宜想多给家里人带银子，只能自己吃些苦头。
航路上，要是一路风平浪静，那还算好；可要是风雨交加，那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终归是祸之福之所倚，老兵们也算没白花来上海的钱，也算是破财消灾。
他们一路上只淋了一场小雨，便到了大连。
终于解下了腰间的绳子，磨了十几天，上衣和肌肤都被磨破了。
身上的伤痕倒是无所谓，可自己这新衣，可是为了回家才穿出来的。
看看同伴，也都是如此，一群糙汉子，也只能相视苦笑一声。
到了大连，此处跟上海的景象全然不同。
上海地界，全是脸色煞白、金发碧眼、趾高气昂的洋人，可在这里，一眼望去，只有同胞。
而且这大连港口，可比上海的港口大了几倍不知。
老兵们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群汉子立在公示板前，研究着上面的地图。
可这彩色平面图和行军用的图相差太大，上面还用简体字写着注释，老兵们更看不懂了。
只能推出去一个人，好不容易拉住一人道：“麻烦问个路。”
那商人还急着去看货，连忙摇手道：“去问政公职人员，我没空。”
说完便急匆匆离开，留下那群老兵在那
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大连海关巡逻员注意到了这，牵着警犬过来道：“您好，请问是否需要帮助，本人编号巡496。”
“哦，”老兵们连连点头道：“我们想知道从哪出去。”
“你们要入关？”
“对，我们是要回东北老家看望亲人。”
“前面远处那个楼，上面写着一心一意为人民的宣传语的那个，推门进去，便是办理入关手续的。”
“要花银子吗？”
“不需要，完全免费，若是有人敢向你们索要，请向监察部举报，只要你们说需要举报，任何公民都有义务带你们去面见元帅将军。”
“我们还是不太不明白，只要进去就行？”老兵疑惑道。
“请稍等。”那人跑向远处穿着同样制服的同伴，将警犬交给他，然后跑回来道：“我带你们去吧。”
“真是麻烦了。”
“为人民服务！”那人恭敬地敬礼道。
然后他带着老兵们，走出了货物区，来到了大连海关署政务楼。
隶属于大连市政民事部外联科海关室的公务员接手了老兵入关事项。
“我的工号5364，如果您对我的服务不满意，请向大连市政反映；如果遇到公职人员索要钱财，无论数额，请向监察部举报。”
那人说完便起身对着巡逻员道：“我带他们去办，麻烦您了。”
“没事，那你们跟他去吧。”巡逻员对老兵道。
老兵连忙说：“谢谢您。”
那人又立正道：“为人民服务！”这才转身离去。
“请这边走，咱们先把辫子剪了，这是强制措施，若果您不想剪，可以烫成杀马特类。”
“沙马特是啥马？”
“你问我，我问谁去。”
“杀马特是指以李辰凯将军为代表的一类发型，您可以在剪辫处看到影像再决定。”那人听到老兵的疑惑，赶忙开口解释道。
对于剪辫子，老兵们倒是不在意，那些副都统招募训练的新兵，都得了太后的首肯，留了两寸的短辫，渐渐地，连带着老兵也松了限制，可以不留辫子。
“剪，给我弄个那什子马踏。”为首的老兵决定道。
“行。”
海关公开招标竞中的发廊是个叫长子理发的小店，好吧，即便到了现在，长子理发依旧默默无闻。
里面只有夫妻二人，每日进关需要剪辫子的人不多不少，两人刚好能忙过来。
舒服的沙发让坐了挂票的老兵们十分放松，一个个都眯着眼，渐渐地睡着了。
等再睁开眼，老兵们已经一个个全理成了地中海，除了带头那位——冲天长发让他目瞪口呆。
“能剪掉吗？”
“海关只免费一次，第二次理发请自费，那是价格表，可以开发票，如果有疑问，可以向监察部询问。”
好吧，带老兵回家的领头人做了他第一个错误的决定——他连出门的时候，喷了丹东发胶的头发直接黏到了门框上，那老兵只能抱着头，将那头发扯了下来。
“来，小伙子，往后坐坐，不然那头发顶在框外边了。”照临时身份证时，拍照的老大爷不得不让他做到五米开外，才总算是照到了大半个发型特征。
“办理身份证需要等一会，诸位可以在大连特产区逛一逛，那里的东西都是大连市长推荐购买的。”
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众人选了一款大衣，将自己破了的上衫盖住，又买了一些新奇物件，准备带回家。
攥着海关开出的临时身份证，一行人总算是出了港口。
一出海关政务大院，便有四两马车挤过来问到：“师傅，去哪，出租车，坐吗？”
“去锦州多少钱？”
“我的妈呀，你要坐这去锦州，那个傻子会这样干，打个出租这样跑，家里是有有矿吗……”
“那要去锦州怎么走？”
“送你们到大连火车站，坐火车去啊。”
“那去火车站……”
“看你们头一次来，三两银子，走不走。”
“走。”
预告：火车上的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