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试探
老伍已经踏上了去盛京的路，事情的缘由也搞清楚了——招安。
“夫闻英豪者，莫不于朝廷建功立业，上可报知遇之恩，下可安富贵之命。
……
今存于方寸之地，如无根之萍，虽胜百千王师，可抵百万天兵乎？实念黎民之命、城邦之存，故邀尔等，入朝为官。
……”
招安书引发了集体玩家轩然大波，一方面汉贼不两立，起义造反的玩家怎么能打了一场胜利之后直接投降，但是另一方面，赛季目标只有一个——治理好辽阳县，现在各种改革和新政策最需要时间来发挥作用，要是清军大举来袭，所有成果就会毁于一旦。
在玩家议会里，支持招安的和不支持的人吵作一团，这消息传到百姓口中，百姓也是议论纷纷。
依旧留了辫子的人洋洋得意，有的忍不住约上几位好友上街炫耀，说什么“贱民造反必降而杀之”，却被下了班的工人围住，拽着辫子便要教育一二。
幸好宪卫队赶来，剪了辫子，劝离双方。
这下没了长辫子，那些人终于老实不少。
回家媳妇一看辫子没了，说什么谢天谢地，终于没了辫子，那就赶紧去工厂赚银子，人家可不收长辫子。
经历如此，那些人埋头叹气，说些什么“人心不古”，却也得放下面子，去新工厂里报到，毕竟一个月十几两银子，这可是从没见过的赚钱买卖！
一进工厂，嗬，自己那些朋友都在这，还得互相道个喜，寻了这样捡钱的工作。
沉甸甸的工资拿到手，心里竟又不想招安了，又约了好友，到议会前抗议无条件招安，要求保留一切新政。
就在城里闹得风起云涌之时，老伍带着陈云、居士、李辰凯，一行四人已经盘着假辫子轻装简行，赶到了盛京，也就是今天的沈洋所在。
找了一家旅店住下，负责外围掩护的陈云第一时间便去打探路线，留下三人在城里搜集消息。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网友们都说这有啥好谈的，要是降了，他们要顺着网线打死我。”居士惴惴不安道。
他本不想来，宣化部非得让他去，说是记录满清的丑恶嘴脸、宣传玩家的英勇。
可是老伍一路上只埋头赶路，好似急着要去干啥事，也没个准信，而玩家议会却依旧没个结果。
万一真被他直播了受降画面——他相信网友的能力，绝对会找到他家“以德服人”。
老伍依旧没吱声，只是一边吃着摊位的包子，一边看着盛京的街道，喊了一声老板，等裹着围裙的包子摊老板走来，老伍开口问道：“我们远道而来，你看哪里适合我们？”
“几位是想玩乐，还是做买卖啊？若是玩乐，那必须入了城中，那里瓦市青楼遍地，烟楼接着赌坊，出入的都是富家子弟、王孙贵族；若是做买卖，那就的去城南市坊。”
“那您看我们这身行头该去哪啊？”
“我瞧您呐，更像个商人，您的生意必定红红火火发大财！”
于是一行人跟着老伍，直奔城南。
这里的街道比起辽阳就冷清很多，路边乞丐衣不蔽体，聚在有檐的仓库下，老的躺在那里默不作声、小乞丐举碗乞讨。
来往商人皆是拖着长辫行色匆匆，不瞧一眼路旁，推着车叫卖的农夫，倒是好心地将没人要的叶子扔到了路旁，引得一阵哄抢。
老伍走了过去，将多买的包子放到了年纪最小的乞儿碗里，他立马被抢完菜叶的孩子们围住。
“李辰凯，再去买几十个包子。”
一听到李辰凯的名字，围着老伍的孩子们立马散开，躺着的老乞丐晓得遇到贵人了，挣扎着支起了身说道：“贵人啊，您有所不知，这李辰凯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传闻他一顿要吃三对童男童女，您的同伴虽是同名同姓，但也足够吓到这些孩子了，您不要见怪。”
李辰凯直接扛着一笼屉回来，没听到老者说了什么，只看到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刻着皱痕，很像自家爷爷，索性对老者笑了笑，递了一个热乎乎的包子。
老者长长的指甲里堆满了黑泥，抓在软乎的包子上，留下了十个齐全的黑指印，但是他毫不在意，直接啃了一大口。
噎得面红耳赤，李辰凯又跑去买了一壶茶，三杯温茶才将包子顺了下去。
老者还想吃，眼巴巴看着孩子们围着得笼屉，但是老伍只让李辰凯每人发了一个，久饥者不可暴食。
“你们怎么不去辽阳，那里一直在招人。”居士开口问道，刚刚看了网友的弹幕，差点让他一个汉子也落了泪。
尽管自己过得不尽如人意，但却依旧看不得人间疾苦，甚至所有人都在想着如何帮助这些游戏里的乞丐，就像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回贵人的话，现在城里的能跑能走的叫花子都去那了，剩下我这土埋脖子的老头，也便不去了，留下来也好看住这群啥都不懂、没人要的娃，您看看，受了您的恩惠，也不知道给你磕个头。”接着老者把最大的孩子拉了过来，指着老伍，叫跪下道谢。
老伍想拦，那群小孩子也有样学样，都跪了下去，居士和李辰凯赶忙也上手扶起他们。
老者吃了一个包子有了力气，话也多了起来道：“您别怪小老头嘴多，但是咱这辈子没遇过这离奇的事，传闻那造反的短毛占了辽阳县，结果现在那却成了人人想去的好地方，就是以前的癸酉之变（道光年间席卷华北的天理教起义），那依旧是打仗死人，人人避之不及的祸事，到了现在却成了这样，您说神不神奇？”
“那您知道朝廷招安的事吗？”
“老头没听说过啊。”
“行，我给您些钱，您可要管住了花，等上一个月，会有人来接你们去辽阳找个糊口的买卖，您和孩子们去干吧。”
此时老者也猜到了老伍的身份，也不避讳，直接行了一礼道：“多谢义士！”
三人离开此地，老伍在群里安排外事部来此接人，一路上又在不同地方打探，竟无一人知晓招安之事。
回到旅店，陈云也已经回来。
学过林木测绘的他画起地图来也是一把好手，盛京将军府位于城府中央，紧挨着八旗驻地，再接着就是汉人绿营。
这次会面地点便设在绿营里，闲杂人等无法进入，陈云只能登高眺望，看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