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镜中鬼影
谢菲尔德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语气依然十分冷淡：“你挺好的，只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仿佛情景重现，夏尔思吓了一跳，谢菲尔德刚才说的话跟自己对罗宾森说的话一模一样。
难道这是婉拒表白的模板？
不过夏尔思觉得这个模板不怎么样……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夏尔思凑近谢菲尔德，“我可以改变自己，成为你喜欢的类型！”
谢菲尔德后退了一下，抬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下：“你改变不了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是谁啊？我认识吗？”黑暗中夏尔思浅蓝色的眼睛暗淡下来。
谢菲尔德直直看向夏尔思的眼睛：“总之不是你……”
好受伤啊，自己才不是这样对待罗宾森的，当时自己怎么回答的，有点忘了，但总之绝不是像谢菲尔德的回答一般如同冰冷的利剑，一剑直扎心脏。
夏尔思低下头，还是配合了一下谢菲尔德的演出，眼里噙满了泪水：“你别对我这么残忍……”
看着夏尔思的脸，谢菲尔德心脏仿佛被揪了一下，酸胀地心疼。
仰起脸的夏尔思面容天真幼态，眼睛里盛满了忧伤，跟多年前那个坐在孤独王座上的少年重合，谢菲尔德伸手把夏尔思揽在怀里：“对不起……”
夏尔思没料到谢菲尔德会拥抱自己，但是很奇怪的是，夏尔思并不想推开谢菲尔德，反倒是隔着薄薄的布料，沉浸在谢菲尔德的体温和心跳中。
好像很久之前，也曾拥有过这样的怀抱，又为什么会失去呢，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升至心头。
“我们以前认识吗？”夏尔思没有抬头，依然把脸贴在谢菲尔德的怀抱中，声音闷闷的。
谢菲尔德轻轻拍了拍夏尔思的背，没有回答。
夏尔思也不再追问，他松开谢菲尔德的怀抱，整理了一下思绪，回到推理过程中，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然后，罗宾森伤心地站在角落里，布帘的那头有人在叫罗宾森上台，罗宾森转身离开了……”
随即夏尔思掀开布帘，走到了后台。
谢菲尔德还站在黑暗中：“那个喊他上台的人打断得很及时。”
“是的。”夏尔思现在想想，感觉那个人的声音还很熟悉，“那个人不仅像是全程都听到了，而且更像是把他拉回去安慰他，你说他会是麦克道尔吗？”
“不知道，没有证据还不能下定论。”谢菲尔德跟着夏尔思走到剧院的后台。
剧院的后台是一个重点区域，夏尔思在剧院表演了三年多，对剧院的构造还是非常了解。
剧院的后台包括换装室、化妆室、排练室以及小休息室等等，除此之外，还要有专门的储藏室、运输通道等等，最重要的是有能控制幕布、灯光和音响的调控室等等。
罗宾森虽然要上台了，但是因为表白被拒，脸色一定很难看，一定需要再补补妆。
夏尔思也是同样的想法，他沿着过道，走向化妆间。
幽深的过道旁边有一扇门上挂着“化妆间”的牌子，夏尔思推开门，进入了化妆间。
夜莺剧团的化妆间空间狭小，密密麻麻的镜子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化妆室里突然出现了有人走路的声音，夏尔思循声看去，只见旁边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他惨白的脸，血红的唇角咧出忧伤又恐怖的弧度：“夏尔思，你别对我这么残忍……”
夏尔思吓得往后一退，撞倒了身后的化妆台，“哗啦”一声，化妆台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化妆台压倒一个化妆台，镜子碎成千万片，铺满了整个化妆间。
镜子里面出现了一个黑影，镜子里的黑衣男人从黑影手里接过一个绿莹莹的杯子一饮而尽，转身看向夏尔思，蓝色的眼珠里流出猩红的血液，嘴角咧成奇怪的弧度，舌头突然从口中掉出来，发出绿色的荧光：“我的心好疼……”
站在无数碎片镜中的夏尔思吓得坐到了地上，他的手撑到地上，湿湿的，黏黏的，温热的，他低头一看，他的掌心里全是血。
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只苍白的手，缓缓掐住他的脖子：“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我……”夏尔思不停咳嗽，难以呼吸，脸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喜欢谁？”
“我……”夏尔思还没说出口，他的眼睛就被一双手盖住，身后传来熟悉的淡淡玫瑰花香，是谢菲尔德，他安静下来。
“别回答他的问题，他会变成你喜欢的人的样子，将你的脖子拧断。”耳边传来谢菲尔德的声音，“闭上眼睛，跟我走。”
夏尔思的手被谢菲尔德牵起，他从地上起来，静静地跟在谢菲尔德的身后。
“可以睁眼了。”谢菲尔德说道。
夏尔思睁开眼，他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化妆间里面：“我们怎么还在这儿，我感觉我们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已经离开化妆间了。”
“你刚才进入的不是真正的化妆间，是另外一个房间。”谢菲尔德说，“是幻象，不知道是谁在后台的一个房间里放入了致幻剂，吸入鼻腔的时候就会出现幻觉。”
“所以刚才镜子里面的男人是假的？那为什么他掐我脖子的感觉那么真实？”
“是真的有人，我赶到的时候你面前蹲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谢菲尔德说，“他在跟踪我们，而且先我们一步，他知道我们要去化妆间，就把其中一个房间的牌子换成了化妆间，让你走进他设的迷局里面。”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夏尔思仰起头看着谢菲尔德的脸，“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
“那就把他引到明处来。”
“我猜罗宾森在这里化完妆之后，就会走到后台，准备上台表演。”谢菲尔德在化妆台中间的过道中行走，转身朝夏尔思招手，“你来，继续扮演罗宾森。”
夏尔思站在化妆间靠墙的位置，不敢上前，现在的他对镜子感到十分惊恐。
谢菲尔德走过来，牵起他的手：“别害怕，我在你身边。”
夏尔思看向镜子，镜子里面映出夏尔思的脸，金色微卷的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柔和的光，蓝色的深邃双眸让夏尔思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经常夸赞他的眼睛漂亮，见到母亲最后一面的时候她就是坐在化妆台面前涂抹自己的脸。
不对啊，夏尔思自己是孤儿院出身，怎么会看到自己母亲在化妆台前涂抹自己的脸呢？
脑海中浮现出的记忆是真实的吗？
夏尔思甩甩头，头好疼，他想不起来。
“如果杀害罗宾森是一个预谋的行动，那他遗漏的破绽可能会少一些，但是如果，”谢菲尔德站在化妆台的一侧，看着坐在镜子面前的夏尔思，“也许他就像现在的我一样，站在黑暗中，看见坐在镜子前悲伤的罗宾森，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想法……”
谢菲尔德眯起眼睛，继续说道：“夏尔思拒绝了罗宾森的表白，这是一次可以将罗宾森的死亡推到夏尔思身上的绝佳机会，既可以杀了罗宾森，又可以将夏尔思拉向深渊，男主角的位置唾手可得，如果他的动机是夺得男主角的位置的话。”
“如果他只是看到这个机会就提前实施自己的计划，那么他一定会暴露出破绽。”夏尔思站起身来，“化完妆之后的罗宾森应该走向后台，准备登场表演，此时的凶手可能还没有登场，那么他应该是一个戏份不太多的演员，或者可能就是一个工作人员。”
“多年的经验告诉我，杀人凶手喜欢在杀人之后回到犯罪现场。”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舞台下方响起，夏尔思和谢菲尔德回头看去，只见台下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他身高一米九左右，高大威猛，他右手撑着一个黑色手杖，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
他抬起手，伸向台上夏尔思的方向：“认识一下，我是伦敦警察厅的厅长詹姆斯·克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