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刘爱娣死心
“爹，我…”刘爱娣被唬了一跳，可愣是说不出来帮忙的话。
她一个人拆皮剔骨的也就算了，张哥和小敛是万万不能被拖累的。
她生来命苦要还爹娘的债，可张哥和小敛没道理替她还这个债。
“怎么着？你真不想救你弟！”刘老头一下子就爆了，甩着拐杖要打她。
“我没这个能力…”刘爱娣缩成一团，抱着头等她爹的拐杖落下来。
结果就听到了张君敛的一声闷哼。
她抬头睁开眼睛就看见她的儿子整个身子都趴在她身上护着她。
种庄稼的人别的没有，力气倒有的是。再加上暴怒中的刘老头没有控制力道，拐杖在小孩子未长成形的脊骨上甩出一道血痕。
“小敛！”刘爱娣吓到破音，忘了自己对爹的恐惧，一把推开众人就抱着张君敛往村医家跑。
路上谨妮和两人遇个正着，谨妮抡着小短腿跑在前面“砰砰砰”地敲开门。
“村医伯伯，快救救张君敛，他出了好多血！”谨妮吓得眼泪汪汪，又不敢动他。
“把他抱到床上来。”村医皱着眉对刘爱娣说道：“你家娃咋回事？怎么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我爹打的。”刘爱娣头埋得低低的，声音也小到快听不见。
村医一下子怒了：“你能有个当娘的样子吗？就算你其他千好万好，单就这一点就让咱全村人都瞧不起你，立都立不起来的废物！”
这次谨妮也生气了，她的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轻轻地给张君敛的伤口呼气。
她娘就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她娘说如果选择了生小孩，那一定要保护好她。如果自己没有能力，那就先不要让小孩来这个世界上。
这次张婶一点也不称职，让别人把张君敛打成这样。
“村医伯伯，张君敛的脸和手又红又肿，要涂点药吗？我会轻轻的。”谨妮抓抓他的衣角，仰头望着他。
村医腾不出手来，只是舒开褶子朝她温和地说：“等会儿村医伯伯捣了药谨妮再帮忙好不？现在咱们得先看看他的骨头。”
“好。”谨妮点头如捣蒜，乖乖退到一边，不敢再动了。
只见村医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又舒开，刘爱娣看得心头一跳一跳的。
好在最后他摁了两下，然后舒开了眉头，转身拿东西去了。
刘爱娣的精气神一下子懈了，她瘫坐在地上舒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村医拿着药粉和针灸袋过来，先是灸了几处穴位，又拿着药粉敷他背部的伤痕。
最后拿了一小碗消肿止痛的草药汁，让谨妮帮忙给脸上抹抹。
一老一小都默契地无视了刘爱娣。
“嘶…”许是被药粉敷上伤口的疼痛刺激到，张君敛呢喃着醒来。
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软软的触感，自己脸上肿痛的地方逐渐变得清凉。
谨妮看着张君敛抖动眼睫，慢慢把黑褐色的清澈瞳孔露出来。
他醒了见着谨妮在他面前，眉眼一利：“你怎么跑来我家了？”
边说额头上还滚下豆大的汗珠。
他想伸手拉住谨妮往身后藏，却被村医按住了手脚。
“别动！”
这时张君敛才留出心思来看周围的环境，他们不在家，在村医那里。
“你知道你那个爹差点把小敛的骨头都打断了吗？要是再用上一点力，你儿子以后就是个瘫子，就是个废人了！”上完药，村医厉声朝刘爱娣喝道。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村医朝两个小娃娃眨眨眼睛，示意没自己说的那么严重。
谨妮这时才把屏住的那口气呼了出来，才发现自己都要憋爆炸了。
刘爱娣被这消息锤得头晕，耳边嗡嗡嗡的，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村医的意思。
“啪！”她猛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抖着手扑到张君敛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臂说：“娘再也不会心软了，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害了！”
“张婶，你把他拽疼了。”谨妮费力地想把刘爱娣的手掰开。
刘爱娣一下子就松开了手，眼睛都不敢眨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差一点，还好差一点，不然她就害了自己儿子一辈子。
“哼”村医很看不上眼，这时心疼了，那你儿子被打的时候上哪去了？
张君敛直接把头撇过一边。
他的这个娘啊，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痛是不会醒的。
希望这次她不要再让他失望了，不然下次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她看清娘家的真面目了。
谨妮围着张君敛忙得团团转，擦擦汗，抹抹药，吹吹伤口。
让张君敛忍不住看着她笑。
“你笑什么？”谨妮不解。
“你好像在忙着烤肉等开饭。”他忍不住被自己的联想逗乐了，一不小心就扯到背上的伤口，嘴里倒吸一口凉气。
谨妮“嗷呜”一声，做出凶凶的样子来。
“那你怕我了吗？”
“怕了怕了。”张君敛笑着求饶。
两人玩闹间张君敛的注意力被引走了，都没觉着伤口多疼了。
“对了，你知道你舅舅砍断了二栓叔的胳膊吗？”这时谨妮才想起来她找张君敛是要告诉他这件事。
“知道，他被抓了刘家人就来找我娘，想让我爹帮忙救他。”张君敛面色很平静。
“你以后再也不要和他们见面了，都是坏人。你躲来我家，我让我奶收拾他们！”谨妮把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印都掐在上面了。
“好。”张君敛朝她眨眨眼睛。
“爱娣啊，你爹不是故意的。”
一听这声音，张君敛的肌肉就绷紧了，不顾崩裂伤口就要把两人护在身后。
村医“咚”的一声把门关上了，“不用理，他们不敢闯进来。小敛你赶紧趴回去。”
林家村的村医和刘家沟的村医算是师兄弟，原本两人都跟着一个老中医当学徒。
后来出师了，两人就在各自的村里当起了村医。
直到现在，两家人来往还是很密切。
宁得罪神仙，不得罪医生。
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还不是得靠村医，谁家有那么多钱去医院霍霍的。
所以刘家人最多就只敢在门口嚎嚎，不敢在村医关门后还闯进来。
平常听见母亲的诉苦总是满脸不忍的刘爱娣此时木着一张脸。
她爹都快把她亲儿子打得瘫痪了她怎么还对亲爹娘有个好脸。
这些年来，吃的用的穿的她孝顺了多少？连她弟弟上学的费用都是她一手包的。
也就是张哥爹娘没了，不然她这种吃里扒外的儿媳妇是要被赶回娘家的。一赶回去，她爹娘还不把她称斤卖了？
没有父母缘分的人还要强求什么呢？
非要把一家子拖累死才能从这样的爹娘嘴里得个好吗？
是她蠢，在被弟弟哄骗去林子里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恩情还完了。
被救下是她运气好，不然指不定她现在在哪当孤魂野鬼呢！
张君敛一直观察他娘的脸色，见她没有开门的打算才放下心来。
这时林家人也听着信赶来了。
他们家那个欠打的小妮子不和家里人说一声就跑过来，再加上听村里人说看见刘家人进村了。
这可把他们吓得心脏停跳。
兔子惹急了还咬人呢，更不要说刘家一家子混不吝的了。这次刘耀祖被抓算是掐着他们死穴了，不逼着张开把人救出来不算完。
老太太脚下生风，哗啦啦地往外赶。
先是去了张家没见着人，满屋子的狼藉。
又问了村民，见着刘爱娣抱着受伤的张君敛往村医家赶。
这下一伙人又浩浩荡荡地跑去村医家。
还没到门口呢，远远就见着屋外围着十来个刘家人。
“干啥呢？干啥呢？抢劫吗？”老太太的大嗓门谨妮在屋里就听见了。
她惊喜地对着张君敛说：“你不用担心了，我奶到了！”
还没说完就“唰”地一下打开了门，跑过去抱住她奶的腰，指着刘家人说：“奶，他们可坏了，把张君敛打得爬不起来！”
一转眼看见了刘母的瞪视，谨妮“哇”的一声，“她还凶我！”
“真当我们老林家好欺负不是？”老太太舞着扫把就上来了，刘母被她刮了一脸的花。
“刘爱娣，你是死人吗？就这样瞧着你娘被人欺负！”刘母不敢对上这个彪悍的老太太，就满脸怒气地冲屋子里吼，想把她的五女儿逼出来。
“林奶奶，我要报警！”屋里传来的是张君敛虚弱的声音。
“报啥警？都是家里人你这孩子说啥气话呢。”刘老头慌了，现在他们最怕听见的就是报警了，宝贝儿子都没出来呢！
他们来可是要让刘爱娣和张开说说，把耀祖救出来的，哪能儿子还没出来呢自己就又进去了。
这小畜生的伤都是他给打的，他这一把年纪的咋能去牢房里过呢。
真的便宜货生的就没个好的，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是要他的命啊！
他就后悔没在刘爱娣这个贱妮子出生时候就把她掐死。
“就是，你不听话。亲姥爷亲外公教育教育你咋了？你这孩子怎么能不识好人心呢？”刘母也慌忙找补道。
她看出来老头子那一棍子打下去的时候就后悔了，不是后悔动手，而是打在了孩子身上怕打出个好歹来。
要是张开回来知道了他儿子没了，刘家人也要跟着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