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是啊,我会保护李娇娇的
除了他,李娇娇还看见了自己的父亲,还有另外二人。
水蓝色道服,玉骨仙风的模样,应是段钰。
浅紫袍纱,清冷严厉的眉眼与沈云澜有三分相似,应是沈沉道。
那十万士兵还未献阵,整齐地排列,将洛河围住,每一条生命鲜活,刚毅,带着歼灭邪祟的必胜决心。
“你们九道宗好烦啊。”风越起越大,连袍下的剑线也同发扬了起来,墨色中又多了一丝冷色。
杀人是有趣的,可九道宗的人一直来来往往,闻着他们的血都已经腻烦了。
“上!”李樾齐在马背,一身黑甲,眉眼肃厉,一声令下,十万士兵呵声响彻洛河。
尘土飞扬,狂风凛冽。
段青莲勾唇,揽回与发缠飞的剑线。
本应是一场恶战,可士兵们冲入洛河周畔,巨大的符箓从地面升起,乍光四射,如同牢笼,将士兵困在其中。
“什么?!”
“这是什么?!”
兵器纷纷坠地,他们的面上皆是惊惧。
连李樾都怔住了,翻身下马,拉过沈沉道,厉声问道:“你对我的将士们做了什么?!”
沈沉道没有回答,解咒的手也没有松开,默念着咒法。
将士们的哀嚎声遍天,李樾望着炸开的符箓法阵与倒在阵法中的将士,眼眶通红,手腕的青筋隐隐暴起。
“噌”地一声,冷剑出鞘,抵在沈沉道的脖颈之上。
“解阵。”
沈沉道停下,睁开眼:“阵法已成,无可解,而且,这是天子旨意。”
李樾明显地颤了一下。
阵法最终成形,箓光交稠,吸收着将士们的神识与身体,血肉糜失再到白骨消散,化做一团滔天的黑气。
沈沉道拨开横在颈项的剑,对段钰示意:“师兄。”
李娇娇当然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如洪水滔天的怨气需要镇压,最佳的选择就是段青莲,不仅是压住了十万怨灵,段钰也可解心头之忧。
一人道宗之首,一人阴阳术主,不比平时追杀段青莲的道宗弟子,更不比小门小道的江湖术士。
两人落至段青莲两侧,同时,风已变得狂烈,风尘飞沙。
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
李娇娇焦急地往段青莲的方向跑。
段青莲在阵法中,白袍被卷得猎猎作响,他眸目略冷,带着厌倦,被九道宗咬住真的好烦啊。
困在他一处的符箓之阵被炸开,四散出一片碎光。
“好烦啊。”剑线逶迤着地面,与袍尾一同前行,段青莲停在两人面前,“杀了你们就不会烦我了罢。”
沈沉道与段钰倒在地,两人被破了阵,负了重伤,嘴角渗出一丝血液。
不曾想,段青莲入邪后已强到如此地步。
“只会杀人的畜生。”段钰咳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我是畜生?”段青莲偏头,唇角微扬,“那你们不同我一样么?”
十万将士的冤魂还在困在阵中,不断冲撞着阵面。
他弯着眸,俯下身,剑线绞在指尖,缠绕上段钰的脖颈之上。
方停歇的风又扬起,这风并不猛烈,是轻柔抚慰的,卷着一丝甜香。
收紧的银丝顿住了,段青莲眼睫微颤。
是那个鬼么?香香甜甜,消失了很久的鬼。
这个停歇的空隙被段钰抓住,他拼劲全力再结出一次阵法,巨大的光笼罩,刺得李娇娇睁不开眼。
待光消失,符箓与阵法一同弥散,洛河又恢复平静,没有那抹白袍,没有十万的冤魂,只剩两名所谓的正道之士,还有丢下佩剑,冷了心的郡王。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不似洛河的符箓光芒,是柔和又带有秋季的颓然。
李娇娇睁着眼,还有些恍惚。
转头发现段青莲正侧身望着她,乌发散在枕上,敞开的衣襟露出大片的肌肤,细密的伤痕上留着零星的红痕。
“你睡了好久。”他弯下眸,笑如窗外的柔光,似乎看了她许久。
“冷不冷?”李娇娇一把抱住他,头埋进他的胸口。
段青莲顿了一下,然后勾起更温柔的笑意,安抚似得拍着她的背:“你抱着我,不冷。”
“我不是说这个。”李娇娇在他怀里蹭了蹭,扬起脸,“我说洛河,洛河冷不冷?”
“不冷。”
他还是那样的回答,笑意温柔,“你说中秋是今日么?”
“不是,是明日,怎么突然问这个?”李娇娇吸了吸鼻子。
段青莲点头:“这样啊,因为你爹过来唤你,说今日在家过中秋,可是你没有醒。”
“……”不好的预感。
李娇娇蹭地从被褥坐起:“你说什么了?不对,我爹发现你了?”
段青莲也同她坐起:“我说你在睡,醒了会同你说。”
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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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中秋大会需去参加,所以一般郡王府都会提前在府里过中秋夜。
在庭院摆上桌椅,桌上备着各式的月饼,还有泡好的雪尖,这时,府里的下人也会同样放休回家团聚,只零散剩几名自愿不回去的。
破天荒,父亲竟然没有黑着脸,同他们坐下月下,享受着清风明月。
中秋前夜的月亮也是极圆的,亮而柔,寓意着团圆。
李娇娇将切成小块的月饼投喂给段青莲,他也乖巧吃下。
“娇娇。”
“爹,怎么了?”李娇娇放下月饼,问道。
李樾点了点桌,指着茶壶:“茶冷了,你去重新泡一壶。”
李娇娇望了一眼鼓着右颊,一脸淡茫的段青莲,又看了一眼面色沉静的父亲,默默地拿起茶壶走了。
“段公子。”
待李娇娇走后,李樾开口。
段青莲转头,侧颊还是鼓鼓,李娇娇投喂的太多了。
“这个,你拿去。”一沓厚厚的银票从袖中掏出,放在桌面推了过去。
段青莲看了一眼,凌凌的眸子略带疑惑:“为何要给我?”
“沈沉道和段钰要回来了。”李樾收回手,抬头望向圆月,“对你也好,对娇娇也好,离开京都一些日子,都是有益的。”
“现在就走么?可是她应不会愿意走的。”段青莲自然也想同李娇娇离开的,可李娇娇不想走,他不想做她不喜欢的事。
“那你也会护住她的,对不对?”
“是啊,我会保护李娇娇的。”
嗓音柔澈,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