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工地
车子在路上平稳的开着。
因为是去县城的路，路边除了刚刚开始能看到几辆遗弃的汽车，走到后面基本就看不到了。
目前来看，能活下来的幸存者，基本都是知道不能喝生水，甚至不能吃生水洗的水果。
不知道这些的人应该都变成丧尸了，所以王珏一行人这一路走来，都没有碰到过活着的幸存者。
很快车子开到了王珏所说的那个工地附近，远远的看到几栋未完工的大楼。
大楼外侧绿色的保护网上挂着几个大字。
“汉江尊尚领地，领航奢华未来，订房热线：851x666”
有一个数字空出来，估计是掉了，这不重要。
靠近工地蓝色的铁皮大门处，王珏将车停下。
见大门关着，众人下车观察着周围…
四周很安静，但是王珏似乎听到门后隐约有什么动静，立马警觉起来，示意众人安静。
将耳朵贴在大门处，听到门内有人走动的声音和铁链哗啦声，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到。
王珏刚准备转身告诉众人，铁门处一个小门突然打开，一个歪歪斜斜戴着安全帽，皮肤黝黑，身材瘦小的男人看到王珏一行人愣了一下。
随即看向皮卡车上的物资，以及站在皮卡车附近的白玲儿和李倩。
男人掩饰的很好，只是扫了一眼。
接着扶正安全帽，露出一脸淳朴的憨笑说道:
“哥子哟，你们似从哪里来地？”
“哦，我们从市里来的，准备找些东西就回市里。”王珏努力分辨才听懂他说的话。
这人操着浓浓的蜀地方言，应该是这个工地的建筑工人。
王珏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他自己要去县城。
“找撒子东西？崽荒郊野外地，能有撒子有用的东西嘛？”工人一脸无害的憨笑道。
“你们这里有没有柴油？我们可以拿米来换，或者别的东西也行。”王珏打量着这个黑瘦男子回应。
“哦豁！有嘛，有嘛！柴油多地似，你要米换，得行，安逸地很！我们都好久某次上一顿饱饭咯，我问问工头，你们等一哈啊。”听到有米这个工人眼里冒出光亮。
随即那个工人迅速关上门，王珏听到门内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嘶，等等？还有丧尸的低吼声！？
站在门外听了许久，王珏也不是很确定。
“难道是自己幻听了？是不是这些天听到太多丧尸的声音，脑子里出现幻觉了。”王珏心道。
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想去推开小门看个究竟。
走近轻轻推了一下，从门缝往里看去。
入眼全是土石砂砾，这个工地应该开工不久。
不远处有一个用蓝色铁皮围成的院子，此时开着门，院中有个两层的活动板房。
能看到那个黑瘦工人此时正在二楼和一个微胖的男人说着什么，手舞足蹈的动作浮夸，想必那人便是工头吧。
收回视线，目光能看到的边缘，有一个栓狗的铁链，一头拴在插进地上的钢筋上，看不到另一头有什么。
此时链子在动，王珏好奇:
“难道工地还养狗？看样子他们自己都没吃的了，哪来的食物养狗？
或者说…那个工人在骗人，他们有食物？”
心里疑惑，多了一些防备，缓缓将门开的更大些想看清养的什么狗
突然，他停下了开门的动作，因为他看清了狗链上栓的是什么。
狗链另一头拴着一个丧尸！
此时背对着门，穿着破破烂烂的迷彩工作服，低着头左右晃动着。
王珏一惊，为什么要拴着丧尸？
这时，看到远处二楼那两人一起下了楼，也看不到一楼院子里的情况。
怕被他们发现，索性关上了门。
“这是灾变后第一次和活人打交道，目前看来，这个工地似乎透着诡异。
是现在上车离开还是搞清楚这一切？嗯我们现在真的很需要柴油，暂且看看他们想干什么。”王珏摸摸腰间的手枪心道。
因为是冬天都穿的稍长的外套，枪套在腰间被衣服盖着，从外面是看不出来身上有武器的。
转头对三人说里面有丧尸，但是要假装不知道，表情正常一点，叮嘱几人小心，说完两指并拢做了个手枪手势。
众人听罢皆是一惊，随即换回正常表情，他们都选择相信王珏，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等了一会儿，门内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王珏一愣，难道不是两个人？
随后门被打开，从里面高矮胖瘦，鱼贯走出来七个人，其中几人手里还拿着铁锹。
为首的微胖男人开口打着哈哈道:
“哎呀，真是稀客，我就说今天喜鹊老在屋外转悠，肯定是要遇到贵人了，这不，你们就来了。”
“不知老板姓什么？我们想找点柴油，不知道工地上有没有，我们可以拿食物来换，或者其他你看中的物资也行。”王珏礼貌回应道。
“有有有！柴油啷个东西又不能次，多哩似。
狗日地仙人板板，老子好几天某次到热乎饭咯。”黑瘦工人抢着道。
工头上去一脚踹在黑瘦工人屁股上，表情愤怒的瞪着他。
黑瘦男子揉着屁股赶忙闪到一边。
微胖男人转头立马换上一张笑脸，表情和善笑盈盈道:
“鄙人免贵姓陈，工友们都叫我陈黑皮。呃小兄弟你是要柴油？
啧…有倒是有，不过我们也不多了，嗯这样吧。
200斤大米换20升柴油，看你们车上东西不少，别的怎么换我还没想好…”
“200斤！？你怎么不去抢。”段小龙在一旁表情夸张道。
别说200斤，就是20斤换20升柴油王珏也觉得亏，在丧尸横行的城市里搜寻物资，随时都冒着生命危险。何况末世里什么最重要，答案肯定是食物。
“小哥哎，你也知道，附近只有我这一处工地，别的工地有没有柴油不敢说，说不定有那些到处吃人的疯子。
你看我这也是在帮你们解决燃眉之急，车子没油可跑不远，停在半路上可是很危险滴。”陈黑皮此时一脸奸商的模样微笑道。
他不知道王珏一行人的车子是有油的，以为来找柴油肯定是车没油了，所以想趁火打劫一番。
看到工头满脸横肉却假装和善的样子，王珏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反问道:
“工地上还养狗啊？听到里面有铁链拖地的声音，应该是一条大狗吧？
你们都没食物，还养只大狗，天天喂它吃什么？”
“哦…呵呵呵，确实有几只大狗，都饿好几天了，你们要是再不来啊，我们估计要宰狗吃肉了。
哈哈哈”陈黑皮表情微变，大笑道。
此时工头身后几人都互相悄悄递了个眼神，这一幕被王珏看到了。
陈黑皮一边笑着，一边用小眼睛斜眼打量白玲儿李倩两个女生。
眼神里流露出欲望的光，随即又开口说道:
“你们想要柴油，不想拿粮食换的话…拿个人换也行，只要给我一个女人。
呃她们俩都很漂亮，随便哪个都行呐，你们想要多少柴油给你们多少。”
王珏这时已经知道前面那些都是演戏，这帮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不仅想要物资，还想留下白玲儿和李倩。
段小龙听到这里忍不住了，愤怒道:
“死胖子，你他妈说什么呢？我们不换了，王哥，我们走，去别的地方找找。”
“哦？你要女人？是不是还想要我们的车和车上的物资？”王珏心里愤怒，但没有表现在脸上，看着陈黑皮淡淡道。
此时段小龙抽出腰间的腰斧，陈黑皮后面的几人将铁锹举起，那个黑瘦男人从背后亮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嘶你看，这样就不好玩了嘛，我诚心诚意的跟你们做生意，你们还拿出武器。
哟哟哟，小哥你可注意点啊，你那斧子，看起来很精致嘛，不知道用来剁骨头，好不好用啊？
啊哈哈哈…一会儿我可得试试。”陈黑皮笑眯眯的调侃道。
王珏上前了一步，对面七八个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陈黑皮站定，感觉有点丢人。
收起笑容，不再掩饰，眼神里流露出阴狠。
“瓜娃子，一会儿可不要伤着那两个美人儿了，晚上让你先玩一个，其他兄弟轮流来，哈哈哈。
至于这两个男人嘛给我打残咯，喂李老二和前天路过的那对情侣。
妈了个巴子的，谁知道那女人这么不经玩儿。”陈黑皮一脸淫笑，对身旁黑瘦男人吩咐道。
听到这里，王珏将拳头捏得嘎嘣作响。
对面黑瘦男人舔着嘴唇跃跃欲试，身后一帮人也举着武器准备出手。
可能被他冰凉的眼神镇住，几人都还没有动作。
“妈了个巴子，还愣着干嘛，给我上啊！”陈黑皮仗着人多，底气十足喊道。
几个工人刚刚迈出第一步，脸上已经露出狰狞的表情。
却突然停下僵住了，齐齐看向王珏……
只见王珏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陈黑皮脑袋，眼神冷漠，没有说一句话。
“个老子地！你个短命娃儿，拿着个铁疙瘩儿，想吓唬你爷爷我？我看你瓜兮兮地，找死！。”拿着匕首的黑瘦工人说着就要扑上来刺。
王珏调转枪口对着黑瘦男子就是一枪…
“砰！”
一声巨响在四周回荡。
黑瘦工人应声而倒，子弹巨大的威力穿透他的右肩。
鲜血不停的从伤口汩汩流出，疼的一边翻滚一边嘴里还不停的骂出脏话:
“哎呦！砍脑壳地，你那似真枪啊哎呦！啷个龟孙儿帮我叫哈救护车嘛”
王珏没再理他，用微微颤抖的手将枪口调回，指着陈黑皮。
工头此时哪里还有一丝嚣张气焰，一股腥骚液体从裤管流出。
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额头都见血了还依旧不停。
“兄兄兄兄弟，啊呸，爷爷爷爷！在下有有眼无珠，得罪了爷爷您呐，只只要您不杀我，有…有油，有油！
柴油多的是！您看您这犯不上不是，杀我脏了您的手。”工头脸色煞白慌忙求饶道。
“小龙，玲儿，李倩！都把枪掏出来！”
王珏吩咐完，转头看向陈黑皮众人提高声音道:
“你们！都给我双手放头上，去铁门处面向铁门跪下！”
此时陈黑皮几人都吓的面无血色，怎敢说一个不字，纷纷抱头排成一排面向铁门跪下。
白玲儿，李倩之前听到一对情侣被侮辱且死于这帮人手上，早已恨的牙痒痒。
几人都掏出手枪对着跪下几人，恨不得直接开枪杀了这帮混蛋。
段小龙也掏出枪，想起之前陈黑皮，说出侮辱李倩和白玲儿的话，更是死死将枪口抵在他后脑勺上，感觉随时会扣动扳机。
陈黑皮吓得抖如筛糠，眼泪鼻涕流了一地，嘴里不停的咕哝着别杀我，别杀我！
地上的黑瘦男人此时也没力气再骂了，面色惨白的不停呻吟着。
王珏推开小门进入工地内，眼前一幕让他更加愤怒。
拴着迷彩服丧尸里面的门卫室内，还拴着一男一女两个丧尸…
男人上身没穿衣服，脸上被啃食的面目全非，身上全是淤青，肋骨位置好几处塌陷，嘴里牙齿都差不多掉完了。
两个手臂全部骨折，此时耷拉着双手，活动时两个小臂摇摇晃晃。
想到这个男人被这帮人活活打死，然后被丢过来喂他们变成丧尸的工友。
等这个男人变异了，将他栓起来供他们观赏，气的王珏差点冲出去疯狂开枪射击。
稳了稳心神，又往里走了几步…
看到被那个男人挡住的女人，身上一丝不挂，因为被男人挡住去路，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在原地不停转圈。
乳房被咬掉了一口，身上也能看到很多淤青
王珏深吸一口气，没再看下去，想到他们的遭遇，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残忍的恶魔。
咬紧腮帮，转身拔掉插在地上，固定大门的插销，哐啷一声，用力把大门拉开
开门的动作吓了跪在地上的几人一跳。
拿枪指着这帮工人的三人都看见了门内的一切…
白玲儿气的咬牙默默流着眼泪，李倩一边伤心的哭着，一边用一只手抹眼泪，抬枪的那只手却始终没动。
“妈的，你们这帮畜生！真他么不是人！没有法律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
好！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杀了你们这帮畜生不如的东西。”段小龙情绪激动的骂道就要扣动扳机。
“住手！你杀了他们，那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他们造的孽，由他们自己承担吧。”王珏看着情绪激动浑身颤抖的段小龙制止道。
王珏也想杀了他们泄愤，这帮人犯下的罪行，死一百次也不为过。
可是看似正义的举动，实则也是在发泄心中的欲望，发泄心中的愤怒，那样的话和这帮工人没多大区别。
段小龙始终没有扣下扳机，不是他不敢，他在思考王珏说的话。
这个看似懦弱的男人，在这一刻，他绝对敢毫不迟疑开枪打死陈黑皮。
王珏上前解开拴着几个丧尸的铁链，接着迅速退出门外，和同伴三人站在一起。
“砰！”
陈黑皮身体一抖，双手在身上一阵摸索，不是自己中枪了。
转头看向右边跪成一排的其他工人，也没有一个倒下的。
王珏向天上开了一枪，响亮的枪声在空旷的工地上久久回荡…
“哗啦啦…哗啦啦……”
枪声吸引三个丧尸的注意。铁链在地上拖行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丧尸的低吼声，歪歪斜斜的朝着地上跪着几人靠近…
“他们敢动就开枪！”王珏对身边伙伴说道。
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不停从跪着几人口中传出。
更是有两个吓得屎尿横流，一股骚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妈的！反正都是一死，我跟你们拼了！”陈黑皮快速站起身歇斯底里吼道。
“砰！砰！”两声枪响。
刚刚转过身的陈黑皮，立马又跪倒在地。
左腿大腿和右腿膝盖各中了一枪，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疼的不停在地上打滚。
王珏的枪口冒着轻烟，眼神更加冰冷。
刚刚还有些颤抖的手，此时稳稳拿着枪对着前面几人。
每声枪响都让那些工人浑身一颤。
几个工人哭丧着脸，回头看在地上翻滚的陈黑皮，皆是吓得不敢再尝试反抗。
迷彩服丧尸咬向其中一个工人耳朵，没牙齿的丧尸咬向另一个工人脸颊，就算失去了大部分牙齿，巨大的咬合力还是扯下那人一块皮肉。
而全身赤裸的女丧尸，则是径直往陈黑皮走去…
双腿受伤的他此时也不躲闪，双眼赤红，眼神恶毒，狰狞大笑的看着持枪指着他的王珏一行人。
赤裸女尸趴下，一口咬向陈黑皮脖颈，气管连着皮肉撕扯下一大块，放在嘴里咀嚼着…
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陈黑皮也不恐惧了。
依然狰狞大笑着，直到不停的从口中喷出血沫…
那边几个工人被撕咬着，绝望的哀嚎声在四周回荡。
两个女生盯着眼前这一切，身体微微颤抖着，但却没有避开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听不到哀嚎声了，只剩下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赤裸女尸又扯下工头嘴巴上一块肉，表情木讷的咀嚼着…
众人都看着眼前一幕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只是用枪指着前方。
过了许久，地上的尸体一个个摇晃的站起来
“开枪吧。”王珏缓缓说道。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刚刚站起来的工人再次倒下。
段小龙还在扣着扳机，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完，可是不远处的陈黑皮还没倒下。
身上中了好几枪却没打中头部，王珏上前拍了拍段小龙肩膀。
接着抽出腰间腰斧朝它走去……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众人渐渐恢复平静。
“我们将这对情侣埋了吧。”看着地上的那对男女王珏说道。
王珏和段小龙在工人尸体旁一人拿了一把铁锹，进门找了个土质松软的地方开始挖，不一会儿两个长方形，半米多深的坑挖好了。
将那对情侣尸体放入坑内，掩埋上。
众人看着两个鼓起的小土包沉默许久，也许在默哀，也许是在替他们祷告……
做完这一切，众人心情都很沉重。
“这才末世刚刚开始，有些人的人性已经泯灭到这个地步。
未来我们还会看到更多超出想象的画面，更多我们难以接受的事实，以及更多比丧尸还要邪恶的幸存者。
我们既不是末世的判官，也不是执法者。但我们至少能保持初心，不去伤害无辜的人，你们说对吗？”王珏看着众人道。
众人点头，段小龙义愤填膺道:
“我们也不是好惹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有人要伤害你们，我就算拼命也要让他付出代价！”段小龙激动的捏着拳头放在胸前道。
李倩看着段小龙，有些感动，一把抱住他，在他怀里哭泣。
王珏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下午18:09。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天色渐暗。
王珏带着众人来到活动板房所在的院子。
院中有3个大铁皮圆桶，里面满满都是柴油。
在房间里找到几个20升的铁皮油壶，装了6壶。
之后用彩条塑料布将油桶盖严，四周用石块压住。
王珏出门将车开进来，丢弃了一些零食腾出位置，将柴油装上后众人都上了车。
将工地铁皮门关好，看了眼门外横七竖八的几个工人，王珏头也不回的上车开动车子
人性会卑劣到什么程度呢？我们不能有个准确定义。
但是王珏一行人今天遇到的事情，彻底刷新了他们对人之恶的认知程度。
生活在和平年代时，你我皆是普通人，遵纪守法，礼貌待人。
可如果有一天，这世界没有了法官，没有了执法者，没有人会对你做的一切指指点点时，你会变成什么样呢？
你会保持初心，做个善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