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诡雾
辽阔的平原上，野草齐腰，微风轻轻拂过，晨曦普照，垂露欲滴，绿草摇曳生姿。
两个青衣人相对而立，衣带飘飘，清风时不时扬起草叶，若飘絮的雪花，从二人身边划过。
如诗如画，飘零而烂漫。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玉秀已是不堪之躯，无以为报，来世愿为奴为婢，报答公子恩情。”
欧阳玉秀欠身道，初阳洒落在她那的端庄典雅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微笑，却如浮光跃金。
先前那黯淡的美眸此刻有了一抹亮光，并不是燃起了活着的希望，而是对来世的期许，虽然轮回只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不久前，陈道曾动过花大代价帮欧阳玉秀摆脱魔纹丹的念头，可惜九爪金龙也无能为力，承影剑的本源仙气有限。
了解清楚欧阳玉秀的遭遇后，陈道很是同情，对方对仇痴九的恨、对徐锋的怨，言语上，他未曾去干涉，安慰的话也没有说。
自己认识徐锋的事，陈道亦未透露半分。
悲剧已经发生，蜜言改变不了什么。
没有了魔纹丹，欧阳玉秀活不出一个月，剩下的时光，倒不如让她去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见一见活着的亲人。
“凭心办事罢了，姑娘家住何方？”陈道露出微笑，阳光灿烂。
他准备去南域，若是顺路，倒可以让欧阳玉秀搭个顺风车。
欧阳玉秀微微一怔，灰色的心灵被陈道的笑容感染，荡起丝丝涟漪。
陈道虽然侧脸背光，但那璀璨夺目的星眸却是那么的清澈明亮。
不过是对视了一眼，欧阳玉秀便感觉自己回到了碧玉年华之时，懵懂而青涩。
“中州，白马城。”
欧阳玉秀嫣然一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朝阳冉冉升起，在草原上拉出两道影子。
……
北炼江上游，一个竹筏在平静的水面上飘动，江面，水波呈“人”字散开，江水澄澈如镜，镜中青衣、古树交横，江天一色。
几只一阶小妖兽潜在江中，缓缓游动，拉着竹筏漂流。
妖有灵性，通人言，陈道许以灵石，一番狐疑后，那几只鳖妖便答应了。
北炼江，源于北海，如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般向东南而去，最远可达炼天玄宗。
而白马城便在北炼江的下游。
原本鳖妖在水中游动的速度与陈道飞行的速度还是有着不小差距的，不过自北向南地势渐低，再加上水的流动，便相差无几了。
秉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在不耽误路程的情况下，陈道便让欧阳玉秀与自己同行了。
竹筏上，陈道合目盘膝而坐，以他为中心，四周的天地灵气缓缓聚来，流入陈道的体内，须臾后化作普通的空气飘散而出。
此刻，陈道感觉自己的金丹内汇聚有五成的特殊灵气，若满十成他便可突破，踏入金丹境中期。
一切，似乎有些快了，但一想到里面有古月阴体的功劳，便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路上，欧阳玉秀一直看着江面，平静的江水与她现在的心情一般无二。
时日无多，反而看得更开了。
被救出的第二天早上，她身上的伤痕就已愈合，肌肤白滑得看不出像受过伤的模样，陈道炼制的丹药虽然不是很好，但用在这种外伤上却是绰绰有余。
欧阳玉秀那身宽松的青衣，是陈道在灵剑宗的时弟子服，里面的白色素衣也是。
落入魔纹教后，她身上的空间戒指就被夺走了，平日里穿着的衣物，都是买主提供的。
换衣之前，欧阳玉秀已到江岸洗过了澡。
她身为筑基境的修士，灵气一转便可将身上的杂质排出，纤尘不染。
所以，与其说是洗澡，不如说是在洗涤心灵吧。
夜至，江水变寒，欧阳玉秀也不得不运转灵气来温暖己身。
良久，一轮汪月横空悬挂，两岸蝉鸣咿咿，潺潺流水，清脆入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皎洁的月光如薄纱飘落，洒入江中，映在江心，粼粼波光肉眼可见。
陈道如老僧入定，一直保持着白天的模样，纹丝不动。
欧阳玉秀动了，纤纤玉手伸入江水之中，不再收回，任其在江面上划出一道细长的涟漪。
哪怕到了晚上，她依旧不敢让目光在陈道的身上做过多停留，不仅是因为金丹境修士的洞察力极强，还因为心中那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救赎者与被救赎者之间的关系，便是如此的微妙。
此刻，在欧阳玉秀的心目中，陈道正如那皎洁的月光一样，白洁无暇。
只需瞧着，心便宁静。
夜，遮住的不仅是大地，还有那宛若红霞的俏脸。
忽而，平静的江面上泛起了层层薄雾，浩淼的烟波迅速蔓延开来，笼罩住了那只小竹筏。
噗噜噗噜…
三缕气泡从江中冒出，三只如水盆般大小的鳖妖浮上水面。
“不好了上仙！我们进入了雾渺湖。”一只鳖妖颤声道。
“快和我说说那雾渺湖究竟有什么可怕之处？”
陈道立即起身，虽不明白雾渺湖鳖妖口中的雾渺湖是什么，但从对方的口气来看，那湖绝非什么善地。
“小妖？！”
陈道喊了出来，在他的神识中，三只鳖妖悄然消失，毫无征兆。
“欧阳玉秀？！”
陈道猛的回头，一个呼吸的时间，身后的欧阳玉秀也消失不见了。
“老龙，发生什么了？”
如此荒唐的事陈道还是头一次碰到，心中没底便询问起了九爪金龙。
它见多识广，应该会知道。
“嗯……？”
陈道的眉头紧紧皱起，九爪金龙那边，竟也没了回应！
承影呢？
一唤剑，陈道的心便凉了半截，体内的承影不见了！
陈道凌空飞起，离水五丈，抬头看向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星空也看不清了。
“雾渺湖…什么是雾渺湖？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
陈道喃喃自语，他已离湖水十丈，朝左岸飞了有二十来丈，却还是看不得岸边。
四周寂静得可怕，陈道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细微的呼吸声。
诡异！太诡异！
陈道不信这个邪，认准了左边，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朝着白雾冲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