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诚意
洛南川松开捏着苏安歌脸的手,戾气尽显,倏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直勾勾盯着苏安歌,然后缓缓扬起一抹笑:“替我应付掉她,我就答应让你出府。”
苏安歌险些没反应过来,“她?景安公主?”
她话音刚落,洛南川便伸手拦过她的腰。
苏安歌低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她吓了一跳,急忙去够洛南川的衣领,最后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跨坐在洛南川腿上。
书房的门在这时被打开。
景安兴奋地跑进来,又猛地顿住,笑意僵在脸上。
赶巧似的,她手里也提着食盒。
上称紫檀制的食盒,纹理细腻,精雕细刻,光是从外观上瞧,就超出了苏安歌送来的一大截。
是极用了心思的。
苏安歌闻声回过头,不经意间和景安的视线对上。
她今日穿了一身红白相间的袄裙,披着红色披风,五官精致艳丽,整个人看上去肆意张扬。
耀国尚武,皇室公主打小就会骑马,今日一见,传闻非虚,自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感。
苏安歌还来不及感叹,景安已经伸手直指她,咬牙切齿:“不要脸的狐狸猸子,还不快从洛南川身上下来!”
苏安歌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姿势有多不堪入目。
她红透了脸,当即要从洛南川身上下来,后者却明目张胆地搂过她的腰,低头附在她耳畔,似威胁似挑衅地说:“不是要出府?拿出点诚意来。”
那温热的气息从耳朵弥漫至全身,激得她酥酥麻麻的。
苏安歌咬唇,努力分析洛南川话里的意思。
景安公主来做什么的?
她手里拿着食盒,难道也和她一样,是来给洛南川献殷勤的?
她堂堂一国公主,如此屈尊降贵,是喜欢洛南川?
那洛南川呢?
那一脸的戾气,是不喜欢却又没办法拒绝吧。
苏安歌很快得出结论。
身后,是景安气急败坏的声音:“本公主的话没听到是不是?还不快滚下来!”
实在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苏安歌深吸口气,再回头时眼含秋水,做尽无辜姿态:“妾身与将军两情相悦,公主何故棒打鸳鸯?”
“狗屁的两情相悦?就凭你?”景安气极,一把丢开手中的食盒。
上好的紫檀,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安歌一副受惊的模样,身子如弱柳般贴在洛南川胸膛,嗓音染上哭腔:“大将军,景安公主好生不讲道理,妾身、妾身害怕……”
吴侬软语,柔心弱骨。
洛南川又被勾得心里痒。
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苏安歌说着,索性将脸埋进他的颈窝,身子颤得厉害。
一切看上去天衣无缝,只是她那双红得要滴出血的耳垂,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慌张无措。
洛南川好整以暇地看着,乐在其中。
半晌,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怕,爷在这儿,没人能欺负的了你。”
“洛南川!”景安红着眼朝他吼。
怀里的人又是一抖。
苏安歌重新直起身子,眼尾上挑,如水的眸潋滟璀璨,语调仍是糯糯的,却带着挑衅:“大将军,您对妾身这样好,景安公主都吃醋了。”
那双樱唇,一张一合,看的人丢了魂魄。
洛南川忽然很想尝尝这伶牙俐齿的小嘴,是个什么味道。
他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这般想着,就抬手勾起苏安歌的下巴,然后俯身,吻了上去。
苏安歌猛地睁大眼。
说是要做戏,却也没说要把初吻交代在这里吧!
她下意识要推开洛南川,后者却干脆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男人的气息不由分说掠夺她每一座城池。
苏安歌心跳加速,一时间竟也忘了呼吸。
只听“啪”一声,九节鞭破空而来,直直朝苏安歌袭去。
可下一瞬,那鞭子就被洛南川稳稳接住。
他这才放开苏安歌。
大抵是因为被打断,洛南川眯了眸,眼底杀意尽显,“滚。”
再嚣张跋扈也受不住心上人这样辱骂,景安红了眼,“洛南川,你就为了苏安歌这贱人这样对我?”
洛南川最不喜旁人哭。
因而眼底的杀意又夹杂了不耐,“同样的话,爷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到底是死人堆里走出来的将领。
景安没来由感到心慌。
她故作镇定的抽回九节鞭,临走前放狠话道:“洛南川,你这么对我,父皇会让你后悔的!”
书房重归寂静。
待人彻底走远了,苏安歌便如同丢烫手山芋似的,从洛南川身上跳开。
她不敢看洛南川的眼睛,更不敢去质问他刚刚那个吻是什么意思,只丢下一句:“大将军记得说话算数。”
说罢,就要走开。
“站住。”洛南川却叫住她,漂亮的眸子染上笑意,“急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一句话,又让苏安歌成了炸毛的兔子。
她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烧着红晕,
青丝有几缕随意散落下来,她眸光莹莹,藏着少女独有的娇羞和慌乱,让那张青涩无害的脸,凭空生出媚色。
洛南川黯了黯眸色,随手捻起苏安歌送来的一块梅花香饼,漫不经心道:“以后每天这个时辰,都带着你亲手做的糕点来我这儿一趟。”
这算是默许她出府了。
苏安歌虽然觉得他这要求提的莫名其妙,但退而求其次也是好的,也没心思据理力争了,答了句“知道了”,就飞快离开了将军府。
张贺便在这时走进来。
他行了礼,规规矩矩道:“大将军,刘管事送来消息,苏姑娘今日好心收留的丫鬟翠湖,背景没那么简单,要赶出去吗?”
“先留着吧,吃一堑长一智,总这么轻易相信人,该给她个教训。”洛南川勾了勾唇角,忽又想起刚刚那个吻,樱唇似蜜,比想象中还要甘甜。
亲都亲了,总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置身事外,是要负责的。
也不知道她眼下,又躲在哪里偷偷流眼泪。
外室,的确是委屈她了。
想到此处,洛南川吩咐道:“交代下去,让人把将军府的水榭阁打扫出来。”
“啊?”张贺一脸疑惑。
“爷说的哪一个字是你听不懂的?”
洛南川懒得解释,捻起梅花香饼咬了一口,又当即吐了出来。
居然连糖和盐都分不清吗?
他开始后悔让苏安歌日日来送糕点了。
这厢,苏安歌红着一张脸,边走边骂:“混蛋、无耻、乘人之危!”
她绞尽脑汁,几乎将她毕生所学的所有脏话都用在了洛南川身上,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罢了,不过是亲一下。
顶着外室的头衔,又当又立的,像个什么话?
苏安歌自嘲般笑笑。
她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眼下暮色四合,街道上做生意的小贩纷纷收摊,周家点起灯火。
苏安歌回到私宅。
一进大门,月栀便迎了上来,不满道:“小姐,你怎么把翠湖带来了,她在苏家的时候就不是个安分的,今日能偷旁人钱财,明日就能陷小姐您于不义。”
她故意放低了声音,照理说旁人是听不清的。
可翠湖还是警惕地看了过来。
苏安歌捏了捏月栀的手心,用不算响,但足够身边人听到的嗓音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月栀,这样的话,下次不许再说。”
翠湖放松了警惕。
没了禁足令,苏安歌翌日早早便起身,和月栀去了趟集市。
买了十几只毛色艳丽的翠鸟,放在鸟笼里,提回了府上。
“好漂亮的鸟,怎么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只?”雪雁打小就喜欢动物,高兴地围着鸟笼打转。
“府里冷清,多养些才热闹。”苏安歌随口解释道。
她托刘管事找来了木匠,替翠鸟们重新做了几处鸟巢,和一个精致的,竹子编制的鸟笼。准备先养上半月,等熟络起来,就不再拘束着。
早春的天,府里四周皆是松柏环绕,若日日伴着翠鸟啼叫,生活也能多添些盎然春意。
等忙完这些,已是太阳西斜。
苏安歌望着天边被染红的一角,这才猛然间记起,她今日,是忘了去洛南川府上送糕点了。
洛南川这人记仇得紧,既是答应了,若是失约,日后也不知道要被夹枪带棒念上多少遍。
思及此,苏安歌无奈地叹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忙不迭跑到厨房,照着昨日的糕点又重新做了一遍,然后紧赶慢赶地跑到将军府。
虽是早春,天依旧暗得早。料峭的风拂面,苏安歌拢了拢衣领,快步走了进去。
将军府纪律森严,白天就听不见什么交谈声,到了夜里,更是静得只剩下脚步声。
小厮惯例将她领到书房门前就停下。
房内灯火通明。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一个武将,一整日呆在书房是要看什么。
苏安歌心里嘀咕,面上却挤出个殷勤的笑,走到洛南川案牍前停下,佯装心疼地说:“熬夜伤身,妾身替将军做了吃食,还望将军吃完早些歇息。”
洛南川这才慢悠悠从兵书里抬起头,烛光印在他昳丽的脸上,苏安歌清晰地看到了他那双眸里的嘲讽。
他扬唇,轻笑:“你大可等爷就寝了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