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假的
顾焰听到有人在叫喊,迷茫的回过头——
一大堆人杵在不远处,齐刷刷的震惊茫然脸,副团卓娅站在其中,脸色沧桑得像看见女儿和臭小子跑路的老父亲。
顾焰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他一起身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倒在了加西亚怀里。
再次醒过来就在医院。
顾焰揉了揉太阳穴,回忆起下午噩梦一样的表白过程,思考自己是不是喝了假酒而不自知。
那么痴汉!还动手动脚的!
他要是加西亚,碰见这样的的追求者,第一反应肯定就是拒绝拉黑星海不见。
没有被打死真是万幸。
顾焰反思着抬起头,就看见医生拿着化验单,皱着眉头盯着他。
“检查出什么了啊?我怎么了?”顾焰拉开被子就想要跳下床,却被医生制止了。
“你干嘛大惊小怪的?搞得我好像得了什么绝症一样吧?”顾焰开玩笑说。
可是医生没有笑,反而低头看看化验单,又抬头看看顾焰。
顾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我不会真的得什么绝症了吧?”
“不,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顾焰慌得一批。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经过权威而专业的检查,我可以确定以及肯定——”
“其实,你是个雄虫。”
顾焰第一反应觉得医生在开玩笑,但下意识又觉得,他的智商和演技不足以支持他完成以上表演。
第二反应是,太好了,加西亚用来拒绝他的理由少了一项。
最后才是,“不可能吧。”
即使范围扩大到整个星际,虫族联邦对雄虫的重视都是赫赫有名的。他们怎么可能让一只雄虫流落在外,长达十几年。
更何况,与雄虫珍惜齐名的还有雄虫的娇贵脆弱,顾焰回忆了一下自己坎坷的童年经历,实在没办法把自己和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我也想不通,但是你要相信科学。”医生说,“我还找今天来商谈矿星合作的虫族求证了。”
医生摸出一个小本本,一边翻一边说,“他们也肯定你确实是一只雄虫。我咨询了一下,大概可以确定,你现在正处于雄虫成年后会出现的蜕变期,具体的征兆有:嗜睡、食欲旺盛、注意力无法长时间集中等等。”
“原本是应该平稳度过的,但你好像误食了什么,呃,催/情/药/物。加上旁边有成熟的雌虫,所以导致了发情期提前,身体机能紊乱……”
顾焰满脸直面大宇宙恶意的懵逼,然后问医生,“那加西亚呢?他怎么样了?”
“他也食用了催/情/药/物,不过代谢很快,没什么事。现在在隔壁休息——他和今天来的虫族好像认识,刚刚在隔壁说话。”
顾焰犹豫的靠在枕头上,拢了拢他的小被子,心想今天下午怪尴尬的,就不要去打扰加西亚和朋友聊天了。
要给(未来的)爱人适当的空间,顾焰这样想。
耳边的医生还在棒读小本本上面的内容,全是被咨询的虫写的注意事项:“发情期提前对身体损失特别大,要好好休息和进补……少熬夜,多吃蔬菜……你现在身体素质下降……”
顾焰感觉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体力和身体状况,觉得打三个医生这样的菜比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就心满意足的躺下来,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准备进入梦乡。
他并不知道,墙的另一边,一群虫正在狂热的讨论他。
“刚刚那个,真的是雄虫吗?”
被医生拉过去咨询的虫从门外进来,一只虫连忙挤过去问。
一群虫一下子把他团团围住。
那只年长的虫点了点头,他是这些虫里年纪最大而且有从医经验的,所以非常确定,“是的,他就是雄虫。”
这句话一说完,顿时一片“天哪”“哇塞”的惊呼。
虫族联邦的性别比例非常极端,最夸张的时候甚至达到了近百比一。很多雌虫甚至终其一生也没有接触雄虫的机会。
“那位雄虫怎么样了?”另一只虫急切的问,这也是大部分虫想要问的。
“正常蜕变期,有点敏感期征兆。”年长虫说得含含糊糊,“不过他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我写了一点点注意事项给这里的医生,休息过来就好了。”
一群虫顿时开始七嘴八舌的说怎么样照顾雄虫,不乏暗搓搓秀恩爱者和痛斥前者的单身虫。
在一片嘈杂的声音里,突然有一道不和谐声音,“所以,蜕变期的雄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易感征兆呢?”
发问的是一只高瘦的雌虫,他好像在问年长虫,但眼睛却冷冷的看着一边坐在床上休息的加西亚。他正是之前在天鹅湖惊呼加西亚名字的那只虫。
“是有虫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雌虫咄咄逼人,“流落在外的未成年雄虫好好的,碰到一些虫立马就发情期,这正常吗?”
加西亚一直闭目养神,听到雌虫的话,忽然睁开眼睛,冷笑了一下,“虫是要对自己的话负责任的。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拿出证据来,不必这么阴阳怪气的。污蔑军衔达到中将及以上的军雌是触犯联邦法的,你知道吗?”
雌虫气得直咬牙,但是没有勇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点长进都没有,想到我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我就觉得不可思议。”加西亚收回了目光,没有再看雌虫一眼。
年长虫是其中最德高望重的,出来打圆场,“加西亚上将受到影响,情绪不太平和,也需要多休息。大家就先出去,别在这里打扰了。”
那只雌虫首先摔门而去,剩下的虫也纷纷和加西亚道别,最后房间里就剩下年长虫和加西亚。
“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加西亚不太确定的问。
年长虫温和的看着加西亚,他和加西亚的雌父是旧识,念着这么些情分,他决定和加西亚说明白,“雄虫蜕变期的心理和身体都在快速成长,这时候的雄虫特别容易对亲近的雌虫产生好感,往往会开始他们的第一段恋情——但是,加西亚,这只是雄虫成长会出现的一种常见心理,不要陷进去了。”
“而且……”年长虫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雌虫遇见适龄雄虫后会自发进入的发情期,你可能没有感觉出来,但是你的身体数据有几项偏高,是雌虫发情期的特征。不排除雄虫是受到你的影响,被激素诱导产生了错觉。”
加西亚沉默了很久,然后轻声回答:“我明白了。”
年长虫拍拍加西亚的肩膀,“那你先好好休息吧。”
年长虫说完出去了,门就被轻巧的关上。
只留下加西亚坐在床上,他久久没有动作,好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加西亚非常清楚年长虫是为了他好,可是他字字句句都在对加西亚说:假的,都是假的。
顾焰对他的好感,那些笑容和关心,午餐和鲜花,都只是顾焰被身体反应所欺骗了而已。
那是年长虫所说的蜕变期心理问题?或者被诱导发情的错觉?
可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是喜欢。
顾焰只是把发情期的征兆错认为了心动罢了。
加西亚这样想,胸口却闷得慌。
他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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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阴天,多雾。
顾焰醒过来的时候,天色仍然是灰蒙蒙的,然而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
他有点讶异的瞧了瞧时间,副官竟然没有把他从床上拖起来赶去处理公务,真是不可思议。
他好像已经鸽了两天了,顾焰思考。
那么想来再鸽一天也无妨!
他愉快的用光脑定了一捧花,准备去找他的梦中情虫。
但医生从门外进来了,和顾焰说要继续进行身体检查。
其实并不需要检查,顾焰又不是医生这种战五渣,医生是被副团胁迫来对顾焰进行心理辅导的。
“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医生看见顾焰满面春风,心里一跳,急忙问。
“找加西亚啊。”顾焰非常自然的回答。
医生看顾焰神色雀跃,心里有点疑惑。
昨天下午还好说,可现在一个晚上过去了,因为激素而产生的错觉怎么说也应该消失了,这个时候顾焰情绪低落或者怅然若失都是正常的——
可他现在怎么还是一副怀春少男的样子!
由满腔母爱泛滥的副官精心准备的,医生背了一个上午的安慰词一下子没有了用武之地。
医生噎了一下,还是把那套身体反应引起心理错觉的说法给顾焰解释了一遍。
“情况就是这样的,你不要太……”医生把“伤心”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一遍,没有一点底气说出口,“太激动了。”
话音未落,又想了想副官的交代,生硬的加了个“亲。”
顾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医生,“你,谈过恋爱?”
医·母胎solo·生:……
“没有。”他屈辱的回答。
“那不就结了。”顾焰在光脑界面挑挑拣拣,考虑满天星和鼠尾草那一个整体效果更好,“哦,可能是有那么点身体方面的影响,但是,我就不可以单纯的喜欢他长得好看?”
顾焰说得理直气壮,“美貌就像财宝,稀有并且人见人爱。而合人心意的美貌就是无上的珍宝。宇宙这么大,找一个完全符合你审美的人有多不容易啊!”
医生哑口无言,看着顾焰选好拿到花,高高兴兴去了隔壁房间。
几分钟后,顾焰窜回来了。
“加西亚去哪里了!”
他的加西亚呢?刚刚还在的,那么大一只的加西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