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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寒心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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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院正歌舞升平,段桓枫的病逝还没有引起众人的重视。

    段景煜哭了好一会儿,才派了远山去请慕容灵洛过来,打算商讨段桓枫的后事。

    正院,处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漫天的飞雪在霓虹的掩映下簌簌起舞,好似在诉说着一场浪漫,又好像是在昭示着委屈与不公。

    婚房外,远山声嘶力竭地冲着婚房内喊道:“长公主,侧君病逝,还请您操持后事!”

    任凭远山喊得多么悲怆,慕容灵洛就好像完全没有听见一般,一味地躲在婚房中,从头至尾,不曾出声,更不曾露面。

    喊了许久,远山也知道没有什么指望了,便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偏苑,刚一进入房间,便接收到来自段景煜期盼的目光。

    “对不起,二公子,我在外面求了好久,长公主都不曾理会,后来被守门的侍卫赶了回来,她们说今晚是长公主的洞房花烛夜,叫我不要打扰……”远山越是说到后面越是小声。

    段景煜则是越听越愤怒,语气发冷地说道:“洞房花烛夜?呵,我兄长在这偏僻荒凉的偏苑病逝,她倒好,还能享受洞房花烛夜,如此无情无义,还真是让人心寒!”

    慕容清寒伫立一边,看着段景煜这副失望的模样,也不禁蹙起了眉头,对着齐羽说道:“你去,宣慕容灵洛!”

    “是!”齐羽也明白慕容清寒的意思,当下便立刻领命前去。

    婚房外的守卫一看来人是齐羽,态度立刻就转变了,老远便躬身行礼,言语更是谦卑有礼,之前言之凿凿的气焰早已不复存在。

    齐羽跟在慕容清寒身边已久,作为女帝身边的大红人,早就见惯了各种欺软怕硬,阿谀奉承的嘴脸,所以对这两名守卫视若无物。

    齐羽直接对着婚房内说道:“恪安长公主,陛下宣您面圣。”语气是那样不卑不亢,让人无法轻视的同时又挑不出错处。

    房中,慕容灵洛只能以一个格外用力的深呼吸来表示自己此时心中的不满。

    压下心头的怒火,慕容灵洛还是不得不抛下床上千娇百媚的林松云,赶紧收拾好衣着,出了房间,跟着齐羽前往偏苑赶去。

    偏苑。

    慕容清寒好不容易哄劝停了段景煜的哭泣,却因为慕容灵洛的出现,让原本止住哭泣的段景煜又再次泪如雨下。

    不知道怎得,现在再看到慕容灵洛这张脸,段景煜只觉得无比的憎恨,就是因为她,自己最亲最敬的兄长抑郁而终,含恨离去。

    虽然兄长已经离去,不能知晓这身后事,只是慕容灵洛的态度当真让人心寒,他好替兄长不值……

    段景煜的泪水看得慕容清寒心痛,自然而然看见慕容灵洛便心生厌烦,看见慕容灵洛给她行礼,也没好气的说道:“长公主来了?朕还以为非要圣旨一道才能把你叫来呢!”

    慕容清寒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不温不火,可是此时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人感受到了无形的威压,就连一直得意忘形的慕容灵洛此时也不得不放低姿态。

    慕容清寒对眼前的这位皇姐属实没有什么耐心虚与委蛇,便有话直说,直接了当又不容拒绝的语气,一开口便是数条命令:“府内一切婚庆装饰立刻拆下,换成丧葬典制;全府上下人皆服白布丧服;丧葬流程依正君规格置办……”

    一连串的命令,慕容清寒说得是毫不费力,理所当然,可是慕容灵洛却是不大情愿。

    “陛下,这……这恐怕不合规矩……”慕容灵洛脸色不大好看的说道。

    “怎么,长公主对朕的决策有意见?”慕容清寒略一挑眉质问道。

    “臣……不敢……可是……”慕容灵洛只能咬牙说道。

    “此事不容再议,你即刻去办!”慕容清寒直接不耐烦的给慕容灵洛下了死命令,而后将人遣了出去。

    看着段景煜面无表情却泪流不止的样子,慕容清寒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开口打扰段景煜,只是拿了一方帕子轻轻地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良久,段景煜顶着哭的通红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慕容清寒,他哽咽着说道:“陛下,谢谢您……”

    慕容清寒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别怕,以后有朕在……”

    府中的下人大半夜的又忙着取下那些大红灯笼,继而准备丧葬事宜。

    段桓枫生前望着府中的大红灯笼,满眼的羡慕与遗憾,感慨万千,如今,这府中彻夜挂起的灯笼也算是为他而亮了,只是可惜,没有喜气洋洋的氛围,因为灯笼是白色的。

    从前知道人各有命,只是不曾想过命运的差距有如鸿沟,一边是红烛帐暖的良辰美景,一边是日落西山的凄凉沧桑,似乎只是一墙之隔,他也许只差一步,就能成为那个风光无限、人生圆满的主角。

    这一夜,偏苑的烛火彻夜未熄,段景煜说过,段桓枫喜欢明亮,更害怕黑暗。

    段景煜始终守在段桓枫身边,不肯离去,慕容清寒自是不放心,无奈只得也跟着熬了一夜。

    婚房内,林松云刚开始端坐在床边,等着慕容灵洛,但是时间一长,就耐不住性子了,差了下人去打听消息,听说是因为段桓枫病逝,慕容灵洛被陛下派去打理丧葬事宜,林松云当即便发了脾气,一边怒摔着房内的陈设,一边破口大骂:“贱人,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死在我大婚之夜,是诚心与我作对,晦气!”

    林松云到底还是有些分寸的,即便再不满,也只敢拿死去的段桓枫撒气,却不敢对陛下的命令有半点出言不逊。

    另一边。

    慕容灵洛胆子就很大了,他阴沉个脸,憋着一肚子的怒火,却碍于慕容清寒的命令,不得不在正院打点着丧葬的各种事宜,行动上不敢反抗,可心里却敢造次,竟是在心里将慕容清寒和段景煜、段桓枫问候了个遍。

    第二日。

    清晨的阳光洒进了偏苑,段景煜这才认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望着角落处昏暗与光明的交界线,他迷茫了,这到底是人生新的开始还是生命的尽头?

    这一夜,脸庞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来来回回,不计其数。黑夜的漫长是他之前不曾体会过的,不要说现在,就算是多年以后,他仍然会对兄长的离世难以释怀,他不能接受,甚至,如果昨夜不是有她在身旁,他也许会无数次跟随兄长而去。

    见过了一次薄情寡义,本以为阅尽了人生百态,却不想更让人寒心的还在后面呢。

    早在昨日夜里,段景煜就派人去了尚书府,将段桓枫病逝一事告知了府内,只是今日眼看着已经过了正午,前来吊唁的宾客中无一是尚书府的人。

    段景煜还不死心地在等,慕容清寒不忍心说出残酷的原因,却又不得不劝段景煜,斟酌了一番,开口说道:“别等了,已经过了吊唁的时间了,尚书府怕是不会来人了。”

    段景煜其实心里也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沉默了良久,他看向慕容清寒,开口问道:“陛下,景煜愚钝,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母亲为什么还不来见兄长最后一面……”

    听着段景煜说到后面,话语中带着浓重的哭腔,慕容清寒感觉心塞一般的难受,也许他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只是想找个人亲口说出来,打消他心里仅报有的那一丝希望罢了。

    慕容清寒也很无奈,这一刻,她既自责又无力改变,她见识了世人的无情无义,也痛恨这没有温度的周遭,更不愿段景煜沉溺于此。

    “你应该是知道的,段尚书一直是效力慕容灵洛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段尚书自然也不好露面,以免出现追究问责之嫌……”慕容清寒尽力将这扎心的话说的委婉一些。

    “呵,就因为忌惮慕容灵洛的权势,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抛弃吗……”段景煜一脸的失望与嘲讽。

    整整三日,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尚书府的人,这让段景煜的心一点点被彻底冰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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