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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初到乡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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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得法送毛小妹来到组织部,乔得法说:“我不能进去了,进去他们会汇报给我妈的。”

    毛小妹理解。她摆摆手独自走进去。

    找到王科长,王科长很热情地让她填写了两张表,然后写了介绍信,要毛小妹去西黑山县组织部报到,具体工作县里安排。

    毛小妹坐大巴马不停蹄来到西黑山县,太阳已经落山。找家旅馆住下。第二天一上班,她就来到县委组织部。

    组织部好像早有准备,一位副部长亲自接待,然后又让办事人员找来表格让毛小妹填写。然后副部长说:“我们经过研究,决定让你到三坝镇去工作,让你到基层锻炼,这也是市里的意思。”然后给她介绍三坝镇的情况。毛小妹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听。让她感到欣慰的是三坝镇离县城二十几公里,还是全县富裕一点的大镇,好像完全没有发配她到偏远乡镇的意思。

    然后副部长给三坝镇打电话,要他们来接人。

    办好一切手续,毛小妹坐了等不到一个小时,镇党委书记就亲自来接。

    书记姓任,要比毛小妹想象的年轻,应该只有四十多岁,感觉是上过大学见过大场面的,一点都没有乡干部的土气和胆怯。越野车开得很快,看眼窗外,虽说是山区,但山势起伏不大,基本都是绿色,没有一点荒凉的感觉。弯曲的公路,也算平坦宽敞,好像要比家乡的自然条件好一些。她的心也随着车速奔腾向前。确实不像是发配她到边远的地方。昨天乔得法说他母亲还是怀疑和他谈恋爱,很可能要让她到偏远的乡镇,看来情况要好很多,而且镇党委书记来接,至少是县里不知道要发配她。也许是乔得法的母亲没有明说要发配,也许只是暗示了,而下面的人理解错了,以为是客套。但不管怎么说,情况会好许多。

    毛小妹的心情愉快起来。昨晚来到西黑山县,她的心情就是不安的,她也不想看县城怎么样,早早就睡了。睡了,她的心是够是七上八下没平静过一刻,她不知最终要分配到什么地方,如果是深山老林,她这辈子也就完了,不仅二十年学的知识没用了,再呆上二十年,人也就退化成半文盲了。前路茫茫,一晚都没法不想,一晚都没睡安稳。现在,她一下觉得有点瞌睡。

    路上的车渐渐少了一些,任书记开始介绍镇里的情况。感觉书记有点小兴奋,说话的声音很大,也有点滔滔不绝。她认真听着,可惜没拿笔记本,有许多重要的情况应该记下来,对以后的工作肯定有很大的帮助。她想,公务员,以后更要随身带一个笔记本,除了记录事情,也表明一个态度,对领导的话,专注听是不够的,记录是一个更虔诚更愿意听的表示,也表明领导的话很重要很深刻,领导当然更满意。

    任书记说:“乔市长以前在我们县当过县委书记,我在县委当过干事,可能他不认识我,但我很崇拜他。乔市长德高望重,给全县老百姓办了许多好事,是大家公认的好领导。”

    她没见过乔市长,但任书记这样说,感觉他不仅知道她和乔得法的关系,很可能错误地理解了乔得法母亲的意思。这让她的心又猛烈地跳动起来。现在看来,不管是什么原因,乔市长已经和她有了关系。但她不知这关系将是好是坏。她莫名地紧张得不敢说什么。

    任书记继续说:“对你的工作,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党委办公室主任干了很多年,可能很快会换个岗位升一下,你先当副主任,等他有了新岗位,你就顶上去。”

    她眨眨眼睛,感觉一切都是真的。原以为会让她去当村官,因为这些年招考的大学生基本都是当村官,她考虑最多的,就是怎么协助村主任工作,到村里怎么住宿,怎么做饭吃饭,怎么打发寂寞无聊的夜晚。母亲说村里来过一个女大学生,在村委会住宿,晚上常有光棍汉去骚扰,有一个竟然每天喝醉了就在外面唱下流的歌。后来女大学生自己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她早就想好了,不单独住村委会,找家有女儿的农户住,或者住空巢老人家也行,也算互相有个照应。现在不但不下乡,竟然要当办公室副主任。

    任书记没喝酒,不会是信口开河。他是一把手,应该说了就算数。看来,乔市长的面子还是很大,不管怎么样都能给她遮风挡雨。

    任书记喊来一个年轻人,让他把毛小妹的行李拿到宿舍楼。

    宿舍楼是一栋二层小楼,年轻人说所有职工基本都住在这里,但也只是他们的工作宿舍,到双休日,就各自回县城的家。任书记上来转一圈,说集体宿舍很乱,人也很杂,然后对毛小妹说:“我还是觉得你不能住在这里,这里人多事多,常有一些粗俗的人和事,你住不惯也受不了,安全也有问题。后面有一个小招待所,里面有几间高级客房,供上面来的领导住,你先住在那里,那里安静,也安全一些。”

    又是特殊待遇,好像她是上面来的领导。她突然有点恐慌。乔得法送她去市委组织部时,说他父亲并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母亲给市委组织部打了个电话。再看任书记的眼神,感觉有点问题,会不会遇到一个色领导?她急忙说:“任书记,我新来,没有一点功劳,还是和大家住一起吧,我在农村长大,这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了。”

    任书记说:“你不要不好意思,你是硕士,大知识分子,我们要尊重知识,一切我来安排,在这个地方,一切我说了算,别人谁也不会说三道四。”

    感觉任书记很霸道,也很权威,也很心直口快。没有点真本事,他也不敢这样专断,如果作风不好,身子不干净,他也不会有这么高的威望,他也不敢霸道。也许在这里她真的就是大人才。一股兴奋猛然涌上心头。她看过一条官场微信,说是什么官场三真经:一是你自己要行,二是领导要说你行,三是说你行的领导要行。现在终于有了说她行的领导,而且领导本身也行,也许真的要时来运转了。

    招待所是很雅致的一小排平房。服务员打开一间屋,是一个套间,外间沙发茶几,还有书柜衣柜,里面一张大木床,也有茶几衣柜。任书记说:“你的行李就不用打开了,这些铺盖都是新的,也有人洗,你就用这些。”

    对比之下,她的行李就有点破旧土气。她不由得红了脸,但长期用公家的当然不行。但她又觉得不好违抗领导的意思,只能以后慢慢再说。

    年轻人很听话地将她的行李悄悄放到了墙角。

    任书记说:“行李放在地上不行,这里还缺个大箱子,要不然东西没处放,小朱,你去找总务,要他们想办法弄一个大箱子来。”

    小朱走后,任书记说已经到了吃饭时间,先到食堂吃饭。

    食堂面积不大,但设备和装修要比大学的餐厅好许多,每一个方桌上都铺着白桌布,椅子上也套了花布套。任书记将她直接带到操作间,对一个正在张罗碗筷的胖男子说:“她是新来的硕士,大知识分子,以后就在这儿吃饭,对她要弄好一点,别像对我们这些乡下人一样不讲究。”

    然后又对她说:“如果对饭菜有什么要求,你就和他说。”

    饭是臊子面。任书记说:“小乡镇,也没什么好吃的,都是家常便饭,每月扣三十块伙食费,超过半个月不吃,就一分不扣。”

    臊子里的肉不少,如果在学校,这碗面大概值十几块钱。还有两个菜,一个炒土豆丝,一个凉拌萝卜,在学校食堂每个大概值四五块。心里还是想算账。在学校,她将伙食费每天控制在三十块以内,基本就是馒头素食,而这里,吃一个月只花一天的钱。看来吃饭是没一点问题了,而且还是铁饭碗,这样的家常便饭吃一辈子,也不算白活。

    任书记和她坐同一个桌子吃,很显眼,感觉别人都偷偷往这里看,也都有意往边角坐远离这里,而且谁也不说话没有一点声音,整个食堂静得像考试的考场。偷眼看任书记,好像他感觉一切正常。她还是在心里否定。来前她搜索过乡镇的许多信息,就有文章说干部最热闹的时候就是一起吃饭,如果有几个漂亮的女同志,那就热闹得暴棚,即使吃得是素饭,荤味骚话也让你觉得处处有肉。想咳一下,确实需要咳一下,还是努力忍住。

    任书记说:“在行政工作,是有许多规矩的,主要领导在,别人就不敢随便。”

    感觉确实是这样,也不知别处是什么样子。但不管怎么说,都能显示出任书记的威严。任书记将一碗吃完,胖厨师立即又端来一碗,据说大领导吃饭,服务员才这样伺候。看来规矩礼仪已经深入到了乡野。她也想专心吃饭,也许是大家觉得她陌生,以后熟悉了就好了。

    等她吃完,任书记又送她回宿舍。进门后任书记将门关上,毛小妹的心不由得一紧。按常识,男女单独在房间,门应该开着。她僵硬地站在那里。任书记在沙发上坐下,好像不会离开。她只好坐在远处的椅子上。

    任书记突然有些局促不安。他下意识地搓搓双手,有些气急地说:“你来这里我很高兴,你就放心大胆地干,什么也不要怕,有什么事你就找我,我能办到的,决不推辞,办不到的,我也要想办法。”

    毛小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感觉是要图谋不轨。如果那样怎么办。如果得罪了他又怎么办。

    迅速想到乔得法和乔市长,况且她现在也不是临时工,她现在是组织部派来的正式干部,用不着像在学校那样低三下四委屈退让。她握紧拳头。如果他言语轻佻或者动作出格,她就随时提醒他,如果他不听,那她绝不客气,哪怕是下村住窑洞,她也决不让步。她轻咳一声,努力严肃正派,也凛然不可侵犯,更不说一句话。任书记终于涨红了脸说:“听说你是乔市长公子的女朋友?”

    给她办这事时,乔得法母亲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很可能说是朋友,但绝不可能说她是儿子的女朋友。那天乔得法一再告诉她,搞政治,要多做少说,要嘴牢手牢,绝对不能说有关他和市长的事,说了麻烦会很多。那么从市委组织部到县委组织部,这个过程是什么样子,她当然无法知道。但她一下彻底放松下来,有乔市长照着,什么问题都不会有,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放肆。她什么也不想说,什么民也不能说,让他们猜去吧,猜成什么样就什么样,猜得越神秘越好。她只是浅浅地笑笑,算做回答。

    任书记再次脸红一下,然后小心谨慎地说:“我想请你帮个忙,我在镇里当书记也三四年了,最近县委办公室主任空缺,我是学党政管理的,我去最合适,我也和上面领导说了,但竞争太激烈,目前看还有困难,我想让你在乔市长面前提一下,如果市长能给县里打个招呼,事情就办成了。”

    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这样的事她根本办不到。那天在乔得法家,他母亲就明确告诉她,这种徇私不规矩的事只此一回,以后决不能再有,以后的事,要靠自己努力,能得到的就得到,得不到的不要再强求。但拒绝任书记,想想都张不开口,也不可能,内心也一万个不想拒绝,也不敢拒绝。

    任书记静静地看着她,满眼都是期盼乞求。她慌乱得想哭。她强压下慌乱焦急,胆怯了说:“乔市长我没见过,我只见过乔得法的母亲,我感觉他母亲并不好说话,我暂时也不敢说,说了也不起作用。”

    任书记说:“你用不着和他父母说,你只要让你男朋友给咱们的县委张书记说一声,事情就好办了,咱们张书记是乔市长的老部下,他们两家关系也很好,你男朋友的话张书记也肯定听,而且他也能代表乔市长。”

    让乔得法去说,也许能办到,能不能办成却很难说。毛小妹说:“让乔得法说,他那么年轻,我就怕不起作用。”

    任书记一下站起来,说:“肯定起作用,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儿子的话有时要超过老子,因为儿子是未来的老子,以后更多的是要和儿子打交道。我的各种条件已经完全成熟,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要上面有人过问一下,事情就成了。”

    任书记又坐下,说:“当然还得说得策略一点,要不你让他这么说,就说他工作的那个乡的乡长是我的表哥,我表哥要他帮这个忙,这样理由就充分了,你男朋友也好张口,事情也好办得多。”

    有这个借口乔得法也许能答应。任书记确实是个聪明能干的人。她只能说试试看。

    任书记兴奋地说:“我现在正在一个坎上,如果踏上县级领导的台阶,我就是年轻干部,今后的路就一帆风顺。如果踏不上,在乡级这个台阶上,过几年我就是超龄干部,只能原地踏步等待退居二线,所以我这几年特别关键,可以说是生死存亡,所以你一定要给使个劲。如果事情办成了,你就是我的恩人,你以后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能升多高,你就能升多高,我有什么好事,你就会有什么好事。”

    如果办成了,当然是这样。毛小妹机械地点头。她还不敢想以后的提拔,能应付过去现在的事就谢天谢地了。她坚定了说:“我今天就打电话问问。”

    任书记说:“你一定要让他亲自来咱们县一趟,要亲自找找张书记,打电话说一是不郑重,二也对长辈不尊敬,他来了,就可以说是来看望张书记叔叔的,然后装作随便的样子说,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解释。”

    这样是好,但乔得法能不能来,她没把握。她还是只能点头。

    四个人抬来一个大红木箱,箱子和家乡常用的没多大差别,虽不是新的,但也干净不破,还挂着一把大铜锁。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有这箱子,所有的东西就有放处,感觉也更像个家。不由得想到初到学校领导公办桌椅,领一套破的,还让她在研究生会办公室办公。这才一天,一切都变了,她已经变成了主人,而且不是她求人,而是领导求她的主人。一切总算有了着落,这辈子总算安稳地站在了大地上,也总算有了一个人生的开头。

    书记和大家一起走了,屋子里安静得有点沉重。一切都比想象的好,看来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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