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再遇爱情

    毛小妹说：“我想读博，也想转正，就想在学校安安静静地工作。”

    高度说：“那么你是想再找一个，还是想自己一个人过。”

    她没想过一个人过，她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觉得她一个人应对不了以后的生活，更照顾不了父母，而她更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庭，即便是穷，那也是有家的人，那也是自己的家。毛小妹说：“如果能遇到合适的，我当然要找一个。”

    高度说：“那合适的标准是什么。”

    毛小妹说：“很难具体的说，但我觉得能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能给我一个安定的家庭，能给我一个安全的心理，能给我一个平静的未来，我就知足了。”

    高度说：“感觉条件不高，但也不低，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找到这样的却很难。”

    毛小妹说：“你也许有具体的标准，你能不能说说你的标准。”

    高度说：“当然能，概括地说，就是一个家庭伴侣，就是一个一起生活一起奋斗的人。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既是妻子，又不完全依赖丈夫，不完全依赖丈夫，又能和丈夫同甘共苦。比如我以前遇到的女朋友，要么图我的钱财地位，想依靠我过上好日子。要么图我的地位能力，帮助她达到她想要的。总之就是找依靠，图物质，对物质的东西看得太多太重，而对精神的东西又不屑一顾，甚至嘲笑精神的东西，更不注重精神的修养和建设，感觉找爱人就是和物质过日子，甚至找爱人就是找物质。”

    毛小妹感觉每一句都是说她。她就是看重物质的人。但没有物质，怎么会有精神。她和何为没有物质只有精神，结果却是处处不能自立，处处受制于人，处处得向别人低头乞讨，更别说精神，连人格都难以保证。如果说到精神，她的看法是精神离不开物质，物质也离不开精神。精神离开了物质，精神就无从承载，而物质离开了精神，物质也只是死的物体。毛小妹说：“我觉得精神和物质是不能分开的，因为人是物质，人也是精神，两者的结合才产生了人，如果分开来讲，至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比如你说的精神，就像今天咱们买菜，那几个老者缺少物质，所以他们的精神就低迷一点，也成为了你可怜的对象。而你有物质，就可以很精神地对他们施舍，也让你的精神得到了兴奋和升华。也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高度说：“你这一说，让我一下觉得很有道理，是的，是分不开，但也不能偏重哪一个，至少要找一个平衡点。但现在的人，我觉得更注重物质，而且对物质的追求永无止境，而且对物质无原则地崇拜，为了物质几乎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而对精神，只是嘴上说说，也把精神视为虚无，而且追求物质，也不是为了使用，也不是为了精神的需要，而就是病态的追求。我去欧洲访学，感觉他们有许多人更注重精神，追求更多的也是精神。他们认为人生就那么短暂的几十年，能用的物质需要的物质并不太多，而且物质并不能给人们带来快乐，过多的物质反而会让人背上包袱，比如房子再多，也只能住一间，食物再多，也只能吃一肚子，而为了追求这些物质，就要有很多的精神苦恼和付出。所以他们穿的很简单，也正因为穿得简单，精神的压力就小，也不用人为地去保养衣服。而吃的食物，更是简单到了吃饱就行，而且天天就吃那几种食物，而食物的加工也是简单到了直接烧烤。但他们对精神的追求绝不含糊，他们基本是怎么快乐就怎么去做，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感觉活着就是为了快乐，就是为了精神的享受。所以我羡慕这样的人生，我也想努力实现这样的人生。”

    她没去过国外，但她也看过许多国外生活的影视和文学。他们之所以那样，是因为他们的物质已经不是问题，所以才有能力有条件来追求精神，高度有这样的思想，也正是他已经衣食无忧，物质也没有更多的需要，才感觉到了精神的缺乏和需要。毛小妹说：“我赞同你的观点，但我认为，精神的追求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物质能够满足人的基本需要，而且也受文化习惯的影响。比如你说的那些外国人，他们已经衣食无忧，而且衣食无忧已经有几百年了，而且他们有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和福利，他们活着，就不是为了衣食生存，他们一生下来就没有生存的问题，他们一生下来追求的就是精神，受教育的内容也是精神，而且他们不用上养老下养小，而且他们认为养老是社会的事情，也是老人自己的事情，所以用不着他们操心。而孩子，也是上帝给的，大家都有责任来养护，所以有免费的学校，免费的午餐，免费的医疗，而且也不需要孩子们来赡养哪一个，更不需要他们来光宗耀祖，他们即便一辈子不工作，也能生存下去，所以他们只追求精神，只按自己的想法活着，甚至有许多流浪者，这些流浪者除了有些有智力问题，更多的是他们喜欢这种活法，政府给他们盖了公寓请他们去住，他们也不去，这对我们来说无法理解，认为他们有精神疾病。而我们就不同，比如我，我的父母需要我来养活，我自己也想生活富贵，而且我的父母也希望我荣耀门庭，她们也为我付出了许多，我也不是上帝的孩子而是他们的孩子，而且他们衡量成功成就的标准，也是物质而不是精神。这样我怎么能不努力，我怎么能不努力追求物质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高度不住地点头，也一声声长叹。感觉她的话还是触动了他。她停下来看着他想听听他的评价，高度说：“那你如果物质能够满足了，你再追求什么。”

    毛小妹说：“我当然追求精神，因为物质满足了，精神必然不满足，而且精神的追求，也永无止境，但我会追求平静优雅，追求内心的高雅无虑，追求奉献的荣誉和满足。”

    高度说：“这倒和我想的一样。今天我突然发现，你也是一个有思想有水平有理想的人。”

    毛小妹说：“我也只是说说我的看法想法，离有思想还差得很远。”

    高度说：“其实我一直有点喜欢你，今天突然就更喜欢了。你沉着稳重，又很独立，不像那些女孩，太娇气太粘人，整天娇里娇气就是吃喝穿衣打扮虚荣炫耀。谈到理想，也是不着边际的如何享乐挥霍。你很不一般，你努力，但不是为了自己享乐，而是心里还有别人，心里还有家庭，心里还有父母。你说为了能有一个稳定的生活，从而实现精神的追求，这话很实在，你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虽然你也漂亮，但你不靠漂亮取宠，而且你也很优雅，但你的优雅不是装扮出来的，而是内心的一种沉稳高雅，总感觉你什么时候都胸有成竹大度大方。这正是我追求的，也是我喜欢的。

    竟然一直喜欢她，她一直没看出来，他也没表现出来，今天说出来，也不像是讨好的甜言蜜语，他不会讨好，更不会花言巧语，他说的话，都应该是心里的话。毛小妹一下兴奋起来。也许她命中注定了就是他，转了一圈，又转回到了他这里。她突然觉得也不错，高度这样的人，正是目前她需要的，她确实需要这样的男人，需要这样的伴侣。是的，如果嫁了他，他确实能给她一个稳定平静的家，当然这辈子也会衣食无忧。而他要的精神，她会充分地尊重他的追求，也可能充分地给他自由的空间。她犹豫一下进一步确认说：“既然你早就喜欢，为什么从没说过。”

    高度说：“我是想说的，可我感觉火候不到，也感觉你那时心思还不在我身上，你想要的东西还很多。经过这次事情，我想你成熟了许多，应该知道你要什么，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想法，我们也应该有了更多的共同的认识。”

    毛小妹没想到她有了一次婚姻，他反而看成是她的成长成熟，这也太戏剧了，感觉有点像招聘职工，老板更喜欢那些有经验的。她试探了说：“你就不在乎我曾经的婚姻？不管怎么说，你没结过婚，我已经有了一次。”

    高度说：“我当然在乎，但我更在乎将来，你有了一次婚姻，但你只失去了幼稚，你却得到了成熟，也丰富了思想，总之对我来说，你没失去什么，却得到了很多，这些得到的东西，对你一生，对我们今后的婚姻生活，都很有帮助，甚至是一大笔财富。”

    这样的想法让毛小妹吃惊，感觉就是个笑话，就像相声里说的，老婆嫁了别人又回来，就当是自行车让别人骑了一圈又送了回来，不仅失而复得，别人还给自行车修好了胎充满了气。但婚姻不是笑话。也许这正是高度的特别之处，他可能才是一个真正的辩证唯物主义者。毛小妹笑了，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可是把你的话都当成了真的，而且真的觉得你喜欢我，我也真的想和你谈恋爱互相了解一下。”

    高度说：“我从来都不爱开玩笑，这种事就更不会开玩笑，如果你也愿意，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正式恋爱，正式向婚姻的殿堂迈进。”

    竟然说到了婚姻，当然是真心要娶她。但一切都只是停留在嘴上和思想上。她知道，这种事大多情况下不是说的，而是实实在在做的，有时做到了床上，也不会这样正儿八经地坐在那里说。比如何为，喜欢她就一直追求她，一直为她鞍前马后，好像激烈的高潮过后，才从肺腑里流淌出我爱你几个字。

    高度仍然坐了不动，但又好像把话说完了。感觉是男性不足。上大学时，有一门课叫动物育种，老师专门讲怎么选择种公畜，说性欲好的公畜，不仅什么时候都精气神旺盛，而且还时时躁动不安，眼神里也充满了欲望，好像时时都在发现寻找异性。课后她暗暗观察男生，那些对女生特别有兴趣的，表现出的确实就是这样的神态和样子，而且他们大多很快都有了异性。再看高度，神态依然安静沉稳，仿佛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男人，好像他和她在讨论学术问题。如果他性欲不足，或者说完全没有性欲，甚至是中性人，那事情不仅是麻烦，而是完全不可能有婚姻。两性婚姻能够维持，当然是要依靠性来完成，没有性欲，就没有爱欲，没有爱，当然也就没有婚姻和家庭。但高度是一个特殊的人，他有着特殊的性格和行为方式，如果他没有性能力，他是学畜牧的，他当然不会去谈恋爱。毛小妹强烈地想试一试。她鼓起勇气说：“谈恋爱其实从来都不是谈，而是要表示爱，谈恋爱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爱的表达过程，你谈过恋爱，不知你表达过没有。”

    高度说：“我知道你说的意思，我当然想表达，我现在就想把你抱到怀里，但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首先要得到你的同意，不尊重你而用行动表达，那是动物的行为。”

    他已经讲清楚了他想把她抱在怀里。而她是过来人，当然应该更主动一些。她往前挪动一下身子，将自己靠了过去。他一下伸开了胳膊，将她揽到了怀里。

    他将她抱得很紧。她想看他接下来要怎么样。他很快就有了抚摸的动作，而且也知道她哪里需要。她一下放心了。她也一下有了强烈的感觉。但她清楚，这次恋爱，她要的是生活，所以决不能当儿戏，因为她再经不起失败，不到有十分的把握，决不能随便往深处陷。感觉他要更激烈时，她挪动了说：“我们还是一起走走吧。”

    高度说：“到处都是土，也没有路，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那咱们就这么美好地坐着，看着夕阳，一直坐到永远。

    她坐在他怀里，他紧紧地搂着她，一直坐到有点冷，才发现早已经夜深人静了。

    急忙起身往回走。他仍然拉着她的手。但感觉走了很大一阵，仍然看不到基地的灯光。

    毛小妹说：“好像是走错了。”

    两人站定向四周看，四周一片漆黑，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高度拿出手机，打开指南针，说：“我们应该往北走，现在我们在向东走，再转八十度就对了。”

    转向八十度的方向走一阵，仍然没有灯光。基地的院子里有几根路灯，如果距离不远，应该能够看到。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应该还是不对。

    打开手机的灯光看路，仍然是戈壁，仍然没有路。而四周黑暗得看不到几米远。

    戈壁有狼。向四周看，远处果然有几处绿光，而且清楚地看出，是三只狼的眼睛，距离也只有两三百米。狼当然是发现了他俩，而且已经在跟着走。

    突然狼嗥叫了起来。他们知道，那是在呼唤别的狼。

    毛小妹禁不住浑身哆嗦，但她清醒地知道，她俩迷路了。在戈壁荒野迷路，而且还遇到 了狼，真正的九死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