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上了这条船还想下去
这就是郑申的高明之处，马顺不让汪洋说话就是不想让见不得光的事公之于众，而彻底解决这个隐患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汪洋去死，可苏承湘的事不足以让汪洋死，所以就必须找其他由头，像汪洋这样的恶棍，黑材料少的了吗？这招一出，既灭了口又给自己立了一个为民除害的人设，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附带的好处，那就是汪洋必定会被抄家，抄出的的银子必定少不了，马指挥只要随便动动笔，银子就会流进自己的口袋。
当然郑申这么做也不是出于仗义，而是汪洋的家产一旦被抄没自然少不了自己的一份，锦衣卫平日里连卖菜的百姓都不放过又怎么会让汪洋这样到嘴边的肥肉跑了？至于帮助苏承湘不过是搂草打兔子卖个顺水人情罢了。
汪洋恶贯满盈，黑材料少得了吗？眼见马顺说的大义凛然，围观的人群中躁动了起来，纷纷向马顺告状，大到杀人放火强抢民女，小到吃东西不给钱随地吐痰，总之就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汪洋直到此时才想明白一切，这么多年自己不过都是个赚钱的工具，真有事的时候这些人根本就指望不上，不仅指望不上还会来杀人灭口，想到这里汪洋悔恨不已，早知如此不如一开始就赔钱了事，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都是自己这个该死的傻儿子。
汪洋的目光愤怒的转向一旁的汪林，随即便震惊了，自打被抬回来到现在醒也没醒，动也没动，再看看肚子，已经没有了起伏，不知什么时候汪林已经伤重不治死了。
汪洋一下子老泪纵横，想要伸冤可嘴被堵住，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哎……，都是报应，也罢，我们父子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个照应，儿啊！下辈子切莫为恶！”想到这里汪洋彻底放弃了抵抗，身体一下子就松垮了下来，面如死灰的盯着地面发呆。
马顺想要的材料终于齐备了，汪洋和他儿子的命也就到头了，马顺二话不说直接判了汪洋父子斩立决，行刑的人便是苏承湘。
苏承湘到底还是没经验，这些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从马顺来的那一刻起他便是这条船上的重要一份子，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所以他必须为这件事纳一个投名状，只有纳了投名状待会大家分银子的时候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小子，上了这条船还想下去，做梦！”
汪家人也听到了判决，一个个的全都上来嚎哭，马顺下令挡住他们并让锦衣卫们开始抄家。
该来的总是要来，苏承湘战战兢兢的拔出腰刀，真的是不知如何下手，虽然刚刚对这对父子恨得牙痒痒，可杀人真的不敢。
郑申走到苏承湘身边轻轻道：“你就举着刀稍稍的比对比对，闭着眼使劲往下砍就行，谁都有第一次。”
苏承湘期期艾艾道：“叔，我真不敢……”
“傻小子，马指挥看着呢！别犯傻！”郑申打断道。
苏承湘定了定神，他知道这一关必须得过，于是回忆着汪家父子的可恶，壮了壮胆子走到汪洋的身后。
早有锦衣卫将汪洋按在地上了，但苏承湘想着一会的画面手又开始哆嗦，这时人群中发出了各种鼓励的声音，苏承湘也没心思仔细听，双手握紧腰刀很机械的高高举起，然后眼一闭心一横猛地砍下。
不知是腰刀锋利还是自己用力太大，到和汪洋接触的一瞬间似乎没有多大的阻力，只是略有停顿，接着便传来了人群的欢呼声，苏承湘缓缓的睁开眼，差点没吐了，由于闭着眼，刀并没有砍在汪洋的脖颈处，而是砍在了后脑勺，红白之物喷了一地，苏承湘强忍着恶心生生的胃酸又咽了回去。
“你看，这不是干得挺不错吗？来，下一个。”郑申走到苏承湘身边，半推半就的让苏承湘去砍汪林。
汪林是仰身躺在地上的，苏承湘能看得见脸，这下就更下不了手，不过郑申倒是发现了端倪，“砍吧！人已经死了！”
苏承湘闻言就更下不去手了，人都死了还要这样？
见苏承湘迟疑，郑申小声道：“砍吧！你要是不砍，便会有人怀疑死因了。”
苏承湘这才明白过来，于是心一横，手起刀落，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
“叔，我先回去了。”苏承湘实在是很难受，虽然和这两人有仇，而且汪林似乎也是被自己打死的，但砍人还是第一次。
郑申也能理解，于是道：“去吧！回去好好歇着，别忘了和马指挥打个招呼。”
苏承湘点了点头，然后便去了马顺那，寒暄了几句马顺就放他走了，毕竟此时马顺已经成了“英雄”自然要在百姓面前大大的鼓吹一番，哪里有时间和苏承湘闲聊？
告别了众人，苏承湘胃里的翻江倒海可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刚拐进胡同便扶着墙呕吐了起来，刚刚那一幕幕的画面在脑海里像幻灯片一样，不停的循环，苏承湘的身体仿佛像透支了一样，他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竟然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西洋的余辉照进胡同，打在苏承湘的脸上，晚风轻拂似乎也在催促着苏承湘回家。
苏承湘站起身，顾不得拍打身上的泥土，浑浑噩噩的靠着本能往回走。
苏记羊汤馆里没有多少客人，下午的事闹得很大，不少人都不敢来了，陈婉卿也不敢出去找，生怕自己到场又会惹出什么事来，有些熟人时不时的会传来些零散的消息，陈婉卿努力的拼凑着，虽然还不能完全知道细节，但重点已经都掌握了。
这件事真的是闹大了，连马顺这样的风云人物都惊动了，而且苏承湘杀了人，威风八面的汪家也被抄家了，都是因为自己，等这件事平息陈婉卿就不打算再出门了，她越来越恨自己这张脸，因为这张脸给苏承湘惹了太多的麻烦。
夕阳里一个人影走了过来，陈婉卿远远地看去悬着一下午的心终于放下，她拼命地跑过去，扑到苏承湘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