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醉解千愁

    “大人？”连声音也变得有些不自在。

    “嘘……”

    楼月一指放在唇边，靠近他些许，“段捕头这眉眼生的真是好看，尤其是这双眼，好似星子入眸，只是好看是好看，那里头的星光若是多了，就让人再看不到其他，便算是有愁绪，也遮了个严严实实。”

    车轮滚在平坦的石子路上，发出细微声响，马车里安静如斯，唯有两人的气息互相交缠在一起，仿若兵刃相交，谁也不肯轻易认输。

    段如风看着她不含□□的眼，最终还是先败下阵来，“大人醉了。”

    酒气冲过头顶，楼月也觉得有些撑不住，忙将手从他身后车壁上挪开，揉着犯疼的脑袋坐到他对面。

    她想闭目片刻，那眼皮还未合上，就听段如风开口说道：“大人心中不快无需用酒来麻痹自己。”

    楼月眼也不曾抬，只笑道：“不快？我为何要不快？”

    不过就是前世一段冤孽帐罢了，如今她楼月时来运转，再不会是以前那个糊涂虫，开心的很！

    “大人想当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偏偏不能顾全所有人，大人赐死了宴安，遣走了王珣，偏偏对那始作俑者的黄耆无可奈何，今夜黄少爷向大人透露身世，大人心中却难以抉择，大人是个重情谊的人，不想掺和这桩冤孽中去，奈何官服在身，终是过不了心里头那关。”

    那合着的眼皮总算是睁开，楼月看向他，望进他眼底的星光里，“你倒是聪明，身在宴席上，却知晓这些。”

    段如风道：“大人看了黄府小少爷身上的玉便开始心神不宁，必然是与那块玉有关。”

    他太聪明了，聪明的让楼月恨的有些牙痒痒。

    “既然你都知晓了，那你觉得，本官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大人做的选择，必然没有错。”

    “哦，是吗？”楼月笑了笑，“如今我的把柄可都落在你段捕头手上，段捕头你可莫要忽悠本官。”

    不等段如风应答，又道：“黄崇之也是个可怜人，生来便背负了一身血债，这个黄府少爷的身份于他来说不过是束缚而已，他恨黄耆，却也更恨宴安，我放过的不是他，而是一个人的良知罢了。”

    她往车壁上靠了靠，懒懒道：“听章一尺说上次那批东西已经送去了章台寺，明日还劳烦段捕头去衙门给我告半日假，我亲自去寺里瞧瞧。”

    说罢不由打了个呵欠，竟是睡了过去。

    “大人？”

    段如风低低唤了一句，见对面的人不曾应答，料定她是真醉过去了，不由轻叹一声，心头也如同中了魔咒一般，浮现着她方才靠过来时说的那话。

    他的手不听使唤的挡在眼前，遮住视线里那张沉沉睡过去的脸。

    星子入眸，这是他从未听过的话，他不是没听过别人夸他的长相，可他从未觉得这张脸有什么稀奇之处，更不曾觉得这双眼生得好看。

    这双眼，见过太多人世的肮脏了。

    他从地狱挣扎出来，何其庆幸再活这么一世，何其庆幸再遇这么个人，他说不清那执着为何，只知道这一世要守在她身边，不让她沾半点脏污。

    马车停在县令府门前的时候，楼月依然还未醒，她双眼紧闭，像是累极了，有好似许久没合过眼的人，一旦眼皮出触在一起，便再也不想睁开。

    段如风在她耳边唤了几声，这才下了马车，见门口守卫上来要帮忙，不由叹道：“劳烦你们去唤大人随侍过来，大人已经睡下了。”

    “好好，这便去，这便去。”

    段如风朝着马车望了一眼，没一会儿便见珠颜拿了件大氅出来，见段如风站在门口，不禁问：“大人睡下了？”

    段如风点头，随手接过她手中的大氅，道：“我送大人进去，劳烦珠颜姑娘过来搭把手。”

    珠颜忙点头，跟着段如风走到马车边上，见他进去忙撩开车帘，瞬间里头便有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珠颜惊道：“大人这是喝了多少？”

    段如风没应她，将那大氅盖在楼月身上，身子一低，便将人打横抱起。

    他下了马车，对那马夫说道：“今夜大人安然回府，劳烦回去与黄少爷道个谢。”

    说罢便抱着人朝着里头走去。

    珠颜紧紧跟在后头，心中纳闷他对大人的住处如此熟悉，只是这疑惑还未坚持多久，人就已经来到了房中。

    段如风将人放到榻上，似乎是想去替她拿开那大氅，手伸到半空又蓦地停下。

    他转身，对珠颜说道：“大人今夜多饮了几杯，才热过一场，劳烦珠颜姑娘替大人擦拭一番，切莫让她着了凉。”

    珠颜连连点头称是，等人离开，才喃喃道：“他怎么比我还会照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