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护身之符
宋子戚依在门框上看到门口两位不速之客，双手抄于胸前，调笑道：“楼大人，段兄，你们该不是在我门外守了一晚上吧？”
楼月瞧他一身劲装，手中还拿着剑，方才她与段如风在门口等待时听到里头舞剑的声音时就在琢磨，这人身手了得，那日一起去凤山村时也亲眼见过了，和段如风相比可谓不相上下，若是能将这人收归自己手底做事，也算是一张护身符。
思及此，不禁敛下神色来，“宋公子，可方便进去说？”
宋子戚忙往里头退了几步，贼笑道：“大人亲自到访，哪有不方便的，便是有要事，那我也给它推了。”
说罢还不忘上前招呼两人进门，顺道调侃一句段如风：“段兄，你今日心情依旧不佳啊？”
这嘴也是够欠。
不过老话说得好，刀子嘴豆腐心，越是这般最快的越心思简单，反倒是段如风这样总闷不吭声的，心里的想法总让人捉摸不透。
她从前是不是眼瞎？怎么就扒着这段如风不放了呢？
等她心里头琢磨过来时已经身处宋子戚那宅院里，她看了一脸精神的宋子戚一眼，再想想昨夜她和段如风两人忙碌到半夜才在衙门里头将就了一晚，一时感慨了一番，这才开口道：“宋公子，我这有一事，不知你可愿相帮？”
“我？”
宋子戚抬手指了指自己，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待反应了半晌，这才挂着笑往楼月身旁去靠，只是那手还未挨上去，便被一柄剑挡在了身前。
宋子戚讪讪一笑，“大人，你方才的意思是？”
“不日前宋公子曾说想在衙门谋一差事，如今，本官正巧想给衙门招纳一名宋公子这般伸手了得的，不知宋公子可还有意愿？”
“有！当然有！”宋子戚眼神里闪着精光：“大人给我个什么差事？我何时去衙门？”
他这跃跃欲试的模样，对那差事抱了七八分的期待，楼月看了他一眼，指着段如风道：“听段捕头安排。”
“听他安排？”宋子戚一愣，转头看了段如风一眼，疑惑道：“大人是让我以后跟着段捕头办事？”
“其实……”楼月赶紧上来打圆场，早就打定主意留他在段如风身边随时观察他一举一动，这会儿自然将这差事往好了说：“其实跟着段捕头也不赖嘛，前途无量，难道不比你先前那差事好？”
一听那从前差事，宋子戚便露出几分尴尬来，“这倒也是。”
“本官说话，可绝不骗人，你要想清楚了，今日段捕头便有任务交代于你。”
“这么快？是那黄老爷的案子？”
楼月点头，“此事不便对外声张，我和段捕头都不便亲自前去，本官思来想去，还是决意让你去一趟。”
宋子戚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忽而抬头：“不是，这案子不是都结了吗？王珣斩首的消息可是你们衙门亲自张贴出来的。”
“故此便更要抓紧时间了。”楼月道：“今日你便出发去凤山村，找到宴安。”
“宴安？”
宋子戚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待听了楼月和段如风将此时一一言明之后，更是了然。三人这才将行动安排好，正要准备动身，忽然见院子边一个怯生生的脑袋，似是犹豫着要不要过来。
“是阿饶来了。”宋子戚道：“大人，方才我正要与你说这事，自从上次从院墙里发现那些尸骨后，阿饶便受了惊吓，那次我与你们一起去凤山村让他独自留在家中住了一夜，他更是吓坏了，这次再去凤山村少则也许一日，大人可否先收留他一日？”
楼月向那头看了一眼，心中思量了一番，点头道：“这自然是没问题，只是你弟弟如此怕生，恐怕……”
“这个放心，我来同他交代一声。等交代好了，我便能即刻出发，绝不辜负大人所托。”
宋子戚笑言道，随后便转身去了那院子边，也不知与宋子饶说了什么，每一刻便领着怯生生的宋子饶走了过来。
“阿饶，这个便是楼大人，上次你也见过的。”
宋子饶躲在宋子戚身后，胆怯的抬头看了一眼，又快速低了下去，只用细微的声音唤了一句：“大……大人。”
楼月这人素来自由散漫惯了，结识的也多是些油嘴滑舌的人，如宋子饶这般清秀胆怯的少年还是头一遭遇到，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唯恐声音大了些又将人吓到。
她连连干笑几声，低声道：“你哥哥要出去一趟，这两日你便跟我回县令府暂且住下，府里虽然没你哥哥这宅子大，好在人不算少，也不会教你吓到。”
这番话也是用尽了她从未有过的耐心，她一双眼放在宋子饶身上，见他闻言又抬起头来，小鹿般的眼神在她身上快速窜了过去，随后便乖顺的点了点头。
等楼月带着宋子饶离开，宋子戚便立刻骑了快马赶往那凤山村，宋子饶虽然答应了同她离开，可心里多少还有点拘束，一路上也不说话，楼月走自爱前面，他便跟在后面，像个既不敢靠近又怕被人丢弃的小狗。
楼月满心琢磨着该如何让自己在宋子饶面前显得亲切一点，忽然眼睛瞥见一旁买糖葫芦的小摊，脑中顿时灵光一闪，脚步也停了下来。
她刚一转身，宋子饶便也跟着停了下来，与她隔着几步的距离望着她。
楼月扬起一抹笑，问道：“阿饶，想不想吃糖葫芦？”
宋子饶看着她，脸上一红，摇着头低下了脸。
搭讪失败的楼月倒也不沮丧，这种死皮赖脸的事她前世里追着段如风的时候做的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当下便走到那摊子前头买了两只糖葫芦来，在宋子饶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递了过去。
“拿着吧，你哥哥走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若不拿着，那你哥哥回来，我也只能告诉他你不喜欢我。”
“我没……没……有。”宋子饶惊讶的抬头，紧张着摆着手解释，见楼月看着他笑，又将那糖葫芦递了过来，犹豫了片刻，这才伸手接下。
“谢……谢……大……大人。”
看他说话如此艰难，楼月更是不敢怠慢，将人先带回县令府，对着府里上下吩咐好生照顾后才自行赶往县衙。
自打王珣斩首的消息放出去后，衙门里倒是安生了不少，楼月赶过去的时候已近午时，方才从宋子戚那离开的时候她刻意让段如风回来带人去山崖下边找寻尸骨，如今这县衙里除了章一尺也没几个人在。
楼月坐在案台边，听章一尺在一旁说着案情，问道：“黄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章一尺将案卷合上，答道：“昨夜黄府上下都在灵堂替三夫人守灵，加上黄老爷又一病不起，今日一早黄府就有人前去吊唁，唉……”
楼月低头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既然黄府这几日忙，那从黄府拿出来的东西，你改日再差人送过去。”
“大人放心，黄府那边我随时留意着。”
章一尺应下，看楼月眼里似有疲惫之态，忙道：“大人，昨夜你应是没休息好，既然这案子结了，不妨好生歇息一番？”
“嗯，你先出去吧，我在这里小憩片刻即可，若是段捕头回来，便让他过来找我。”
“小人明白。”
章一尺犹豫了半晌，道：“大人，那山崖下的尸骨被弃了许多年，未必能寻到，要不干脆咱们带着王珣一起过去，让他帮着一起找？”
他这般说也是好意，可楼月让段如风带着人去山崖下找寻尸骨，也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奈何这些她也不便同章一尺细说，只嗯了一声，道：“王珣这人心思歹毒，带着他出去恐有变数，还是让他安生的在牢里待着，等候问斩。”
章一尺咂摸着这话，又想起王珣在案卷里一一供认的那些罪行，不禁后背一凉，点头道：“大人说的是，亡命之徒手段恶劣，杀了人还能逍遥法外那么多年，这种人若是不赶紧处决以儆效尤，只怕以后咱们这青峰镇也无安宁之日。”
楼月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问他：“那王珣可还供认了些什么？先前我们从刺客身上搜寻到的那玉珏乃是贵重之物，为何他会在他身上？”
“说到这个就来气，大人你猜怎么着？”章一尺凑了过去，一副气愤模样：“这王珣也真不是个东西，那玉珏原本就珍贵，黄老爷一共也就得了两块，一个给了黄大少爷，另一个便给了三夫人那未出世的孩子，哪知后来三夫人的孩子生出来不久便夭折，那东西便一直被三夫人留着当做念想，这王珣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不仅对三夫人心怀不轨，还用上了这种偷盗手段盗取三夫人财物，简直丧心病狂！”
“确实不是东西。”楼月随口应了一句，“不过他也是有趣，这种东西用来雇佣刺客杀人。”
“许是真如他所说想下一步狠棋，若是杀人不成，将此事嫁祸给黄老爷。”
楼月没说话，却愈发想不明白这个中的缘由来。
若是真如这般所说，那王珣又做甚来认下这罪行？难道除了认罪，他便无路可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