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 章 不太平
今日天气阴沉而且起着大雾，许是空气中水汽太重，她又在马上一直颠簸着，脸上的胡子竟有些挂不住，起初用力按压还能粘上，后来就干脆掉了半边，被风吹着在脸上肆意翻卷。
反正已经出了军营，且雾中的能见距离有限，陆明月就干脆将胡子扯了。
没了密密麻麻的大胡子覆盖，塞外的寒风吹在脸上似冰刀一般，不过好在她并没有等多久，那人就带着墨七骑了马赶到。
“走，我送你出山。”
颜引之将陆明月手里的缰绳递与墨七，伸手将人捞到自己身前。
“现在就走？”她原计划着下午出发的，这就被他赶走了？
“怎么，不舍得？”世子爷夹了一下马腹，低头笑看着她。
“明知顾问。”
女人低头闷闷的撇了撇嘴。
颜引之低头吻了吻她的鬓角，“情况有变，出山宜早不宜晚。往西一百五十里便是边城落坦，这一带很快就会陷入战乱，你到了落坦不要耽搁，一路往西过了两座城便是大周与大梁交接地带，顺着交界处转而往南去，进了大周腹地就安全了。”
“到底出什么变故了五哥？”
“黑水给出的国丧日期有诈。”
陆明月面色一紧，“五哥，那你，会不会…”
颜引之一脸从容，“放心，在我预料之中。”
黑水这次太过规规矩矩的做事方式本就让他起疑，打了这么多年仗，每个对手的脾性他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不做安排。
“国丧日期都能拿来做文章？怪不得叫黑水，五哥，你不用送我。”
“今日雾大，山中容易迷失。”
颜引之将人往大氅里圈了圈，又夹了下马腹。
马蹄得得，两刻钟后终于出了山林，周围依旧雾沉沉，仿佛置身白茫茫的云端。
颜引之停了马，大手抹去她鬓边被雾气打上的密集而细小的水滴。
“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在我还朝之前，天大的事也不要回京都。”
知道其中厉害的陆明月慎重点了点头，小手抓着他的衣襟郑重道，“五哥，我记得你的话，你也要记得我的话。”
“放心。”
漆黑星眸里，带着笑意缠着深情，颜引之帮她紧了紧大氅，接过墨七递上的缰绳放到她手里，“回吧，我看着你走。”
陆明月低头抠搜了几下手里的缰绳，片刻红着眼圈冲他灿烂一笑，“五哥，我等你。”
性感的唇角勾起，黑眸森森嗯了一声。
陆明月眸光晶亮，双手微微一撑，男人只觉唇上一丝温软擦过，女人已经笑着落在了旁边的马背上。
“记得想我啊五哥——”
缰绳轻轻一甩，陆明月再不回头，几个呼吸间已隐入雾色。
直至马蹄声渐渐远去，一点也听不到了，颜引之才一紧缰绳，“回营！”
……
雾大难行，陆明月一路向西，大概两个时辰后才进了边城落坦。这时的大雾已经散去不少。
落坦是边陲小城，不是很大，且数九寒天，寒风刺骨，街上到处一片光秃秃景象，行人更是少的可怜。
寒风中奔波了一上午的陆明月此刻又冷又饿，随意找了一处酒家。
正午时分正是吃饭的时候，这个点儿店里却只有拿着抹布瑟瑟缩缩的一个伙计和抱着胳膊在柜台后面打盹的老板。
一见客人，伙计立时两眼放光，热情的提了热茶，把桌子擦了又擦。
“客官请坐，客官先喝杯热茶暖一暖，客官要吃些什么？”
陆明月摸了锭碎银递给他，“随意弄两个热菜，一碗热汤，也给我的马喂一喂，剩下的归你了。”
伙计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立时喜的牙床大露，“客官放心，马我定给您喂的饱饱的，您稍等，饭菜马上就到。”
有了生意，老板也来了精神，拨了两下算盘珠子，吆喝着让后面的伙计快着点。
陆明月握着杯盏暖了暖手，“老板，从这里往西，到下一座城要多久？”
“客官要去下座城？”
老板瞅了瞅外面的天色，“这会子出发恐怕赶不上进城了。这边塞地方，寒天冻地，雪路难行，到下个城最快也得三四个时辰，况这段时间路上不太平，今儿这天又是这个样子，您还是等一等，找几个结伴的一起才好。”
“不太平？怎么个不太平？有匪徒？”
这时小二已经端了饭菜上来，陆明月喝了口热汤，随意问道。
“匪徒倒好了，最起码是人，那山中莫名其妙消失了好些人，官府说是猛兽，百姓说是吃人的鬼怪。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又是两城之间的必经之路，所以我劝客官还是结伴而行。”
老板上下打量了几眼陆明月，玩笑道，“不然就小兄弟这单薄的身板儿，无论猛兽还是妖怪，都禁不起啊。”
陆明月笑了笑，“或许它见我浑身上下没几两肉，懒得吃我也不一定。”
老板哈哈笑着，这时又有客人进来，便迎了上去。
陆明月心无旁骛，自顾自埋头吃饭。
半晌待她吃饱喝足，正要起身，老板忽来到桌前。
“小兄弟。”
老板伸手指了指门口一桌的三个壮汉，还有柜台前站着的一对祖孙。
“他们也是要往西去的，你这会子出发已是赶不上进城了，不如歇一晚，明儿一早跟他们一起上路，有人做伴，也好有个照应。”
“这老板，你倒是做惯的好人，咱们兄弟是道上跑镖的，保人保货，从来没有白干的买卖，哪能白照应。”
其中一个壮汉拿筷子敲着桌子，斜吊的醉眼在祖孙俩喝陆明月之间来回转悠，要钱的意图很是明显。
陆明月没有出声，那柜台前站着的佝偻老汉已是颤巍巍摸向袖子，好一番寻找才摸出了几个铜板双手递上。
“老汉手里就这些了，求三位壮士行行好，明日带着咱们祖孙俩过山吧。”
“祖父，咱们还没吃饭。”
旁边五六岁的小儿有些不情愿。老汉拍了拍孩子的手，把铜钱递到壮汉面前。
那厮满是嫌弃的暼了一眼，“老汉儿，打打发叫花子呢？咱们通达镖局走镖，最低也是十两起，你这几个铜板，给爷喂马都不够，一边儿去！”
大手一抡，铜钱掉了一地，老汉差点被他掀翻在地。
两个同座的人也是一阵嗤笑，老板扯着嘴角，不敢多话，小孩子要上前理论，被老汉一把拉住，弯腰将铜钱捡起又待再求。
刚伸出的手腕被人一把握住，“老丈不必多虑，明日咱们一起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