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闹僵
里边摆了好几张桌子，上面摆了些瓜果点心。
陈玉娇被安排和一帮上了年纪的妇人坐在一起，聊天气氛不算热烈，偶尔来一句。多是这个夸她衣裳好看，那个夸她首饰精致，还有夸她举止姿态优雅的。
桌上有太夫人，四房的太夫人，五房老太太，还有四房刚才给她介绍众人的妇人，自称是白家二老爷的妻子邵夫人。
“大伯母好福气，六弟妹跟仙女儿似的，我瞧着都喜欢。”邵夫人见桌上气氛有些冷场，便笑着说道。
“侄媳妇这小嘴儿可真甜！”太夫人笑道，然后指着邵夫人对陈玉娇介绍：“你邵二嫂子，也是你这辈媳妇里头第一个封了夫人的。你二哥叙安也是佩过征南将军印的！”
此话大有深意。
陈玉娇记得在祠堂里太夫人说过，白敬亭十二岁袭的爵，十六岁佩征南将军印还镇云南至今。看来在他十六岁之前，大将军印是在二哥白叙安手里。
“二哥也真是厉害！”陈玉娇微笑附和。
“可不是，他现在领着云南副总兵衔，和敬亭也算是上阵亲兄弟！”
白敬亭是云南总兵，白叙安是副总兵，应该是互相依靠才是，为何白敬亭在进门前浑身散发冷意？
莫非老国公去世时，为了争夺权力，和四房产生了分歧和争执？
陈玉娇低头吃茶。这些陈年旧事和她没什么关系，但回头也得打听清楚，省得做什么都是一本糊涂账。
女眷这边说笑声越来越稀少，男宾那边传来一阵越来越高的争执声。
五老太爷怒气冲冲道：“白敬亭，不过是让你推荐族中兄弟去广西军中任职，上个折子的事，又不是叫你上刀山火海，这般不给自家叔叔面子！”
白敬亭静静坐着，不卑不亢：“五叔，皇上虽然才登基不到三年，可已初见雄心壮志。前年平了北部草原，去年敲打了江浙权贵，今年年初铲除了西南的靖海侯。最近来往云南又是派藩王又是派新任指挥使，很显然已经盯上了我们云南。
此时我们白家更应该韬光养晦，而不是把手伸到云南以外。”
五老太爷压根没听进去：“我们白家世代镇守云南，树大根深，何须惧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当年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也想削我们白家的权，不都无功而返了吗？再说了，听闻皇帝沉迷女色，早已掏空了身子，皇子又小，哪里还有精力来顾及我们云南？你这全是推托之辞！”
白敬亭依旧冷静，把皮球抛了出去：“四叔、二哥，你们以为如何？”
四老太爷沉默一阵，打起了哈哈：“老五有老五的道理，敬亭说得也有他的道理，此事得再思量思量。”
二老爷白叙安则道：“敬亭是国公爷，自然还得你拿主意。”
陈玉娇听了白叙安此言，心里不禁暗骂他老狐狸，明明支持白敬亭的意见，却不肯得罪五老太爷，让白敬亭去当这个得罪人的。
白敬亭道：“四叔、五叔，众位兄长，我们白家几十年的基业得来不易，一是皇恩浩荡，二是我们白家儿郎流血牺牲才换来的。如今新皇行事风格已初见端倪，我们也可以从永昌侯府、江浙、靖海侯府他们的例子可以发现，大家拧成一股绳才能保住基业，若是三心二意，起了内讧，恐怕就得像那福建靖海侯府，落得个树倒猢狲散！”
五老太爷拍桌而起：“哼！畏首畏尾、连这点儿担当都没有，哪有点儿我们白家人的气概！”然后气呼呼地拂袖而去了。
四老太爷也站起身来，打起了圆场：“敬亭啊，也别怪你五叔的急脾气，这事儿也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再说了，广西离咱们云南又近，目前乱成一锅粥，是难得的好机会，这样放手岂不可惜？！
我们白家基业虽大，可架不住孩子们多，都想能闯出点儿名堂来，你这不是挡了大家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吗？”
白敬亭也站了起来，笑容很和煦，但是没到眼睛：“既然如此，让二哥上折子举荐也是一样。他可是副总兵，也有直接上奏折的权力。”
四老太爷见此，也只好点了点手指头，气急败坏摇摇头：“冥顽不灵！难怪大哥当年不肯把爵位传给你！”
说罢也走了。
二老爷也起身跟着四老太爷走了。
白家最顶层的人士吵成这样，那些晚辈们一个个噤若寒蝉都不敢说话。偌大的厅堂，只有些许脚步声和衣物摩擦声。
不一会儿，众人都纷纷起身揖了揖告辞，散了个干净。
丫鬟婆子们也躲得远远的，大厅堂里只剩下太夫人、白敬亭，陈玉娇，还有一个没走的大姑奶奶白婉清。
白敬亭长身而立，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凝重冷峻地看着厅堂外宽阔的甬道，不怒自威。
太夫人只是拿着帕子擦眼泪，也不说话。
大姑奶奶白婉清嚅了嚅嘴唇想说什么，可还是叹了口气，福了一福，打算往外走。
陈玉娇见她走着又想停步的犹豫不定，心里一动，便喊道：“姐姐，想来远道而来必定辛苦，今晚留在府里歇歇，也好教教弟媳妇，可好？”
说着，就上前去拉了白婉清的手。
白婉清转头看着太夫人和白敬亭。
太夫人倒是一直擦着眼泪不说话。
白敬亭目光转到白婉清身上，又扫过陈玉娇，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和煦：“姐姐远道来贺弟弟成亲，还请留在家里多住几天才是。”
白婉清拍了拍陈玉娇的手：“既然如此，我就先住家里了。”
陈玉娇心里一松，可接下来的问题也来了，大姑奶奶白婉清住在哪里？
她直接开口问白敬亭：“公爷，姐姐安置在哪里妥当些？”
“还是住在姐姐出嫁前住过的衡芜院，常嬷嬷，快安排人去把衡芜院收拾出来，赵管事派人把大姑奶奶的行李物品搬回国公府。”
这时，有回事处的管事来禀报：“平王殿下带着王妃来拜访。”
白敬亭转向太夫人说道：“母亲，我去接待平王，您辛苦招待下平王妃，玉娇刚嫁过来还不熟悉，让她带着姐姐先去我们院子歇歇，您看可好？”
太夫人眼泪已经收住，目光扫过一遍大厅堂，便点点头算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