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出头鸟
洛心棠沉默不语。
国库空虚、利益博弈跟她都没什么关系，这是皇帝裴其衡要操心的事，难怪他带病就匆匆离去了。想来这些事错综复杂，处理起来很是棘手。
从今年太后迟迟未组织粥棚赈灾就可以略看出一二端倪。
不过她就是一个侯府的娇小姐，能力有限，也只能略尽绵薄之力了。
“胡先生，我库房里除了那些可以拍卖的东西，其他物品也烦请您帮我拿出去售卖，尽量换成谷物衣物，供给城外难民。”
“小姐仁义，胡某定当尽力！”
……
乾清宫御书房。
裴其衡怒火冲天，砸了茶杯！
锦衣卫指挥使蒋正低头伏地，一动不敢动。
“这群蛀虫！双层粮仓！稻草沙土填充！实际存粮不足账面三成！好大的胆子，敢哄骗到朕头上了！”
狭长的凤眼眯成一线，眼里是愤怒导致的猩红色。
紧握的拳头上，食指与拇指用力却缓慢地磨搓。
侍奉一旁的李德低头，他知道，皇上已经怒极，起了杀心。
过了半晌，他才终于恢复平静，松开拳头，恢复淡定从容的气度。
“此事要严守机密，一个字也不能泄漏出去，若是外面有一丝议论，蒋卿提头来见！”
“是！”
又颁布了一系列指令后，裴其衡才回了寝殿。
虽然辽东半岛的军事行动接近尾声，可灾民遍野，京畿重地也即将面临数十万灾民压城的危机。
他特意安排锦衣卫去暗访京中七大粮仓，却居然得知，粮仓存粮仅账面三成！
此消息若传扬出去，京畿可能面临一场动乱乃至民变。
虽然有军队拱卫京师，但他登基尚不足一年就要遭遇此此难，各地藩王必将蠢蠢欲动！
须得小心安排，处置周全。
与裴其衡额彻夜忙碌不同，洛心棠则安静吃了晚饭，稍稍休息一下，就来到燕子楼二楼练习舞技。
冬玉细心，端了毛巾，糕点，茶壶茶杯放在边上，供洛心棠休息时使用。
洛心棠望望外面呼啸的寒风，若有所思地一笑，对冬玉说：“糕点和茶水你再备一套，放在那边。”
洛心棠指着窗帷旁的阴影处。
冬玉略显诧异，却只是称是，依言照做。
二楼空间不小，只点了几根蜡烛，光线有些昏暗。
洛心棠跳完一套舞，浑身汗透，却有一股畅快淋漓的感觉，她端起已经微温的茶水一饮而尽，朝窗帷旁的糕点茶水望过去，似乎未被动过。
洛心棠也不管他，自己继续练习舞技，到精疲力尽时才收工去沐浴睡觉。
第二日，洛心棠先去看了祖母，又去看了大伯母，略坐了一会儿，便有管事嬷嬷来汇报：“朝阳门外的粥棚昨夜已经开启，连夜不止，秩序也算正常。今日一早，便有好几家也在附近开始搭建粥棚，奴婢看有镇国公府、安国公府、勇毅侯府，还有其他一些人家也在查看，准备选地搭粥棚……”
大伯母点头：“衣物可有发放？可设了老幼妇孺通道？”
嬷嬷笑道：“夫人放心，衣物奴婢亲手一件件发到穷苦人手中。老幼妇孺通道也是有的，就挨着正常通道。”
大伯母满意地喝了口茶：“做得不错，倒是劳烦你们了。另外，可有请大夫，去设立义诊？”
“义诊倒是没有，不过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宅仁医会的人已经在搭棚子，准备组织义诊了。宅仁医会是京城最大的医会，往年逢灾都是他们组织义诊，今年看来也是如此。”
大伯母眉头略微皱起又放松：“看来他们都早有准备，只是等着有人领头开始，都不愿做那第一个赈灾的出头鸟。
此次我们府上既然做了这出头鸟，必然少不得有一番议论，你要嘱咐侯府众人，切记低调，不要与人争夺，把握好分寸。
有什么特殊情况，记得及时来禀报！”
管事嬷嬷含笑称是退下。
洛心棠佩服大伯母的处事能力，不禁开口说道：“大伯母，你也给我安排一些事做吧，让棠儿出一份力！”
大伯母啼笑皆非：“你都把自己的库藏变卖了，哪里还有什么需要你做的，好好呆在家里养好身体，就是帮我了。”
说完还打量了一下洛心棠，眼神似乎在说也太瘦了。
洛心棠尴尬笑笑。
她回到燕子楼，却发现五姐姐和七嫂的丫鬟都在候着。
“我们姑娘想请六姑娘过去一趟。”
“我们奶奶请六姑娘过去坐坐。”
怎么两个都来找自己？洛心棠先去了七嫂那里。
七嫂坐在榻上，看她来了，含笑起身拉着洛心棠的手，把她送到榻旁边座位上坐下，才自己坐下。
丫鬟上完茶，七嫂便取出一个盒子递给洛心棠。
“这是嫂嫂和腹中孩儿的心意，棠儿你拿去用。”
洛心棠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足足有十张！
“七嫂，你这是？”
“七嫂听闻你把自己的库藏全拿去变卖了，为了城外灾民，嫂子久处深闺，不知外面情况，但也想出一份力，棠儿你就代嫂子把这事办了吧。”
七嫂气质娴静，微笑地娓娓道来，让洛心棠心里塞塞的。
“嫂子，你还怀着孩子，七哥最近又不见人影，你留着这些银两防身，以备万一。”
洛心棠把盒子推回七嫂手边，眼泪快要溢出眼眶。
侯府里知道裴其衡想和她大婚的事只有她和大伯母两人。
其他人只知道侯府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七嫂此时不留着些银子防身，备着后路，居然还把银子送出来用于赈灾，这副心胸，这副涵养，实在让人敬佩！
七嫂又把盒子放到洛心棠手上：“棠儿，我信你才把这些给你，你就放心拿去用，不然，就是见外，不喜欢你嫂子和这肚里的侄儿了！”面上还有点佯怒。
洛心棠只好接过盒子，衷心说道：“嫂子，以后若是我七哥欺负你，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七嫂捂嘴直笑，棠儿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哪里可能是强壮英武的廷远的对手。不过廷远一向爱护他这个妹妹，挨打肯定也不会还手。
自己也算嫁了个好人家，上无婆母搓磨，夫君爱重自己也不花心，小姑善良好相处，妯娌也都远在他方，跟其他姐妹闺蜜相比，日子算是极为舒心的了。
等到了五姐姐洛心梅的芭蕉院，洛心棠便吓了一跳！
洛心梅把物品摆了满屋，正在收拾往箱子里放。
“五姐姐，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