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原路返还
叶流云进了海棠院，却没有跟随指引直接去第一进院子的正房，反而直接进了二进院子。
作为给裴其衡训练贴身影卫和部分密探的女特务头子，她已经打听到洛心棠火烧闺房、砸碎一箱子陶埙的事迹，因为刚过去没几天，她倒想看看，这位六小姐纵火闺房的现场。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三间正房外表除了有些烟熏痕迹，倒也看不出着过火，探子回奏的满地陶质碎片景象也没有见到，地上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知道这是永昌侯府特地收拾过了。
本来过了烟火的闺房、满地碎片的现场被保留原样，是永昌侯老夫人特地授意，为的就是让有心人传进皇帝耳朵里，稍微顾念一二。
谁知道皇帝竟然亲自来了永昌侯府，去看过着火闺房现场，满地的碎片刺激得皇帝还愣了一会儿。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现场就没再必要保留了，尽快修复才是正经事。
洛心棠看见叶流云去看自己犯浑时的作案现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担心叶流云这样洒脱的女将军会觉得她太小家子气，以后不再来往。
终于到第一进院子正房坐下奉完茶，叶流云在丫鬟退下后取出密封盒子，递到洛心棠面前。
“这是别人托我转交，说是及笄贺礼。”
洛心棠眼带疑惑地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表情坦然的叶流云，才伸手拆开。
她与叶流云非亲非故，也没有什么仇怨，甚至叶将军还救了自己一命，不至于会陷害自己。
盒子里躺着一只陶埙。
洛心棠取出陶埙端详了一番。陶埙底部有印签，篆书“君子不器”。她知道，这是乐器制造大家田希才的独有印签。皇宫里许多乐器都出自田希才之手，其中上品才会用“君子不器”的印签。
莫非这陶埙来自皇宫？
想到她与裴其衡因埙结缘，他在她长春宫养病时又常常吹埙，不由得立即想到了裴其衡。
是他给她送的贺礼？
是因为听说她砸了所有的埙，特地再送一个吗？
“托你之人，可留了什么话？”洛心棠索性不猜了，直接问叶流云。
“他只是说，姑娘一看此物便知。”
洛心棠心里开始不畅快起来。是他先断了联系，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不闻不问，不理不睬，甚至疑心她！
现在自己已经翻篇，他却又回来撩拨。
怕不是因为旧情难忘，而是见自己放手得快，心有不甘吧？
洛心棠心里一声冷笑，随手拿起桌上一块砚台，用力砸向陶埙。
陶埙质地坚硬，洛心棠力气又小，一砚台下去，只是砸坏了一点儿埙口，却也不能再用来吹奏了。
洛心棠原物原盒装好，递还给叶流云：“叶姐姐，烦请将此物原路返还。”
叶流云对她砸埙的行为有些吃惊，却没有表现出太大反应，只是一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洛心棠。心里暗暗赞叹：“这小姑娘真是泼天的胆子！”
口上却说：“六小姐可有什么话需要转告？”
洛心棠沉默一会儿，才回答道：“叶将军只需转告，此物贵重，心棠不敢领受。”
叶流云知道，一个陶埙能贵到哪里去，即便是名家制品，最多也不过几十两银子，贵重的不是陶埙，是富含在上面的情意吧？
她既然有心拒绝，原样退回就是了，为何还多此一举非要先砸坏陶埙？
莫非不是传言里说的皇帝求爱不成强逼臣女，这姑娘也对衡哥儿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不然，她又怎么会在衡哥儿抬妃嫔入宫当日又是火烧闺房、又是砸埙呢？
这何止是有点儿意思，怕是情意还不浅吧？
她看洛心棠的眼神里探究玩味之意更盛了。
洛心棠被她打量得有些不自在，便想换个话题。
“叶姐姐，我大伯母说贵府与我舅舅家有亲，您可知我舅舅家的一些近况？”
叶流云一愣：“你舅舅是哪家？姓什么？住在哪里？”她虽派人查过洛心棠，却没查过这类亲眷，或许不是没查过，是没查到？
“我舅舅家姓兰，住在哪里我却不知道。”
叶流云一挑眉，居然连自己舅舅家住哪里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人？
洛心棠脸色微红地解释：“我母亲去世得早，我打小就寄养在姑母宫里，家里也没人提，所以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舅舅家的人，也没处打听他们的消息。”
叶流云想了想，便道：“那六小姐可以稍等几日，我先了解一下再向你回复。”
洛心棠意外又感激地说：“那就感谢叶姐姐了。还有，叶姐姐如果不见外，可以唤我心棠或者棠儿。”
叶流云行事干练，自然欣然应允，她见事情已经办完，便起身要告辞。
洛心棠送她到垂花门口，咬了咬嘴唇，还是问了那句一直梗在心头的问题：“叶姐姐，怎样才能成为您这样的女将军？”
叶流云一愣，手指指向自己，难以置信地问：“你想成为我这样的？”
洛心棠眼神含有一些羞涩，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太过柔弱，经过大伯母和祖母的双重打击，明白自己没可能成为叶姐姐那样的女将军。可当偶像近在眼前时，她还是想问一问，有没有可能，哪怕一丝丝可能，自己成为叶流云那样潇洒至极、能够与男人平起平坐的巾帼英雄。
“你为什么想成为我这样的男人婆？”叶流云啼笑皆非。
她女扮男装已经饱受诟病和非议，家人还因她迟迟不肯嫁人不知道唠叨了多少回。若不是表弟裴其衡的依赖和重用，她怕早已洗手做羹汤、嫁为人妻了，哪里能扛到现在？
居然还有人想成为她这样的另类，还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不对，这个小姑娘不一般，不能以常人眼光来判断。她小小年纪能周旋在年轻却颇有手段的皇帝和霸守一方的镇国公之间，还能全身而退，这份心胸和能耐就绝不简单！
“叶姐姐身手不凡，又能位列将军，巾帼不让须眉，心棠钦佩之至，想要效仿追随，却不得其法。姐姐如果能指点一二，心棠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