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甄贵人

    至于在宅院里射箭刺驾的刺客，则是吴王当年的影卫，躲藏在宅院里休养，谁料被撞上，临时起意作的刺杀举动。至于这名影卫为何被收留在此地，因宅院主人是荣老亲王的家眷，则需要由荣老亲王解释。

    审问亲王需要宗人府出面，这就不是蒋正能插手的了。

    裴其衡安排了宗人府去查问荣老亲王，最终结果是荣老亲王世子当年与吴王交好，收留了不少吴王府的余孽。

    真相大白，裴其衡似乎心里踏实了，可也使自己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他倒是不慌不忙，先亲自去镇国公府探望安抚朝臣之心，又解了永昌侯府的圈禁以正视听。

    至于长公主府，则缉拿了相关人员入案，八十多岁的长公主被褫夺封号，幽闭府内。

    荣老亲王府则是世子被废，荣老亲王亲自上请罪折子，皇帝下旨由宗人府出面申斥。

    一件件事情处理完毕，京城也慢慢人心安定，许多惊惶不安的人家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太后拖着病入膏肓的身体请见了皇帝，要求皇帝广纳嫔妃以绵延皇嗣，保障皇朝国祚永昌，同时不忘推荐自家侄女甄觅。

    皇帝冷笑，要朕纳了甄觅可以，得拿点投名状过来。

    甄太后也不含糊，呈上一堆后宫宫人名单，皆是先皇贵妃在宫中安插的暗线。

    皇帝大喜，核实名单无误后，当即封甄觅为贵人，“暂居慈宁宫，代朕侍奉太后”口谕于是说。

    甄觅也不顾得计较，先入宫占了个名分总好过入不了宫。承恩侯府已经沦为庶民，甄太后命不久矣。太后一薨，她就再无进宫可能。

    甄太后也劝她：“觅儿，别着急，以你的姿色和才情，还有姑母平日安排人教给你的争宠手段，日后至少能当个宠妃，或许活得比皇后还要风光。以后我们甄家重振家族，就靠你了。”

    甄觅垂泪：“姑母，我怕我做不到，皇帝表哥心里只有洛姑娘。”

    甄太后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洛家姑娘，哼哼，她这辈子怕是进不了宫了。镇国公这么一闹，洛姑娘名声扫地，当皇后是绝无可能了。至于嫔妃，哀家看皇帝薄情寡义，对你是这样，对洛家姑娘就不会如此吗？

    此次刺驾案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丢尽了脸面，此时他可能正暗自痛恨洛家姑娘呢，怎么还可能纳她入宫？我是看不到了，你可以等着，看哀家说得对不对。”

    甄觅进宫事件立即刺激了原本就议论纷纷的京城舆论圈，如一瓢水泼入一锅沸油之中，街头巷尾四处八卦乱传。

    有人说，还是生女儿好，承恩侯府刚被贬为庶民，结果又出了一个新帝的头一位后宫娘娘！可见皇帝对甄家还是有情意，以后找个由头恢复了侯爵也未可知。这是平头百姓的心声。

    有人说，我朝以仁孝忠义治天下，皇帝此举事嫡母至孝，至情至义。先前可以为了国家机密大义灭亲抄了太后娘家，后面又痛哭不已纳了太后娘家侄女，给太后娘家撑腰。既忠于朝廷，又全了孝道，所谓自古难题忠孝难两全，在皇帝这全解决了。这是保皇党的呐喊。

    还有人说，皇帝是觉得强占臣女的传闻太过丢脸，纳了太后侄女可以暂时顾全脸面。再说了，这太后侄女常年住在皇宫之中，两人或许早就你来我往了，真是罔顾礼义廉耻，一副昏君做派。这是倒皇党的小道消息。

    不管外面消息怎么传递，舆论中心的皇帝裴其衡也十分头大。

    甄觅一入宫，其它有心送女儿入宫的人家也纷纷蠢蠢欲动。各种明着上奏折，暗中托人推荐的事层出不穷。

    甚至有消息灵通的，听闻太后是交了先帝贵妃余孽名单才成功让甄觅成为新皇女人，于是纷纷效仿，许多参与了三王之乱相关人员的名单又被呈了上来，甚至还有曾依附先太子的人员名单。

    如此一来，京城又进入了人心浮动的时期。

    皇帝年轻却手黑，名单照收不误，臣女就不纳了。

    名单属实的，交由刑部、大理寺、锦衣卫一一核实，有罪罚罪，无罪释放。绝不株连。无罪的也不管他。

    因为名单人数多，也处理了一阵，春节前，皇帝一直忙碌此事。

    不过，为了安抚人心，皇帝还是纳了另外几家臣女入宫，一是稳定功勋人家的代表——韩国公府的嫡女韩娉意入宫为康嫔，文臣则纳了国子监祭酒家的嫡女施瑞冰入宫为婕妤，还纳了武将代表——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家的嫡女钱雪茹入宫为婕妤。

    皇帝一下子纳了四位臣女入宫，兼顾了亲眷、功勋、文臣、武将四个方面，京城又一次人心安定了下来。

    所有人都皆大欢喜，除了两个人。

    一个则是当今皇帝裴其衡。

    这些事务让他一直忙碌，或与群臣争吵，或冷酷下令，或和煦安抚，倒没多少空闲时候。

    忙碌使他感觉安心。

    甚至他会觉得，朕怎么可能只纳一个嫔妃。即便不能像先帝那样有几十位后宫佳丽，至少也要纳上十几位美人，才能抚慰西北十多年喝风吃沙受的苦难！

    当年他的兄弟们都在京城富贵堆温柔乡里舒舒服服享受，他和大伴逃亡到西北投奔舅舅，在苦寒之地躲避追杀，为了积累军功冒死拼命，历经千辛万苦苟活了性命，后来才有了突如其来的权势和富贵。

    如果他死在了西北的风雪里，恐怕京城此时已经没人记得先帝的六皇子叫什么名字了吧。

    洛心棠所期盼的所谓一心人，他不可能给她。顶多纳她入宫，多宠爱一点，像先帝宠贵妃一样。

    他觉得那丫头有点蠢。居然蠢到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他。真是蠢得不可救药。他们才见过几面而已，还吵了好几次架，感情真的没有多深。

    像她这样蠢的，又胆大包天，入宫后必定被吃得渣子都不剩，像自己生母那样。

    所以还得先给她开开路，帮她趟平一下后宫浑浊的深水。至少后宫诸人，该清理清理，该安插安插，方便以后她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