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寇云驰
洛心棠也很头大。
她还香香地睡觉呢，沉碧摇醒了她，说是有个叫寇云驰的公子在门口求见，要取什么荷花图。
门房拒了他，他又求见四哥洛廷宣。洛廷宣被他烦得不行，只好让人过来问她是不是真的答应了。
她当时只是怕裴其衡误会所以才仓促答应的。那个寇云驰一副做作的样子，一看就不好相与，她可不想与他扯上什么关系。
可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
她想了想，还是去了前堂，找了四哥好好商量一番，才让四哥跟寇云驰约法三章，给了荷花图。
约定的是一不可泄露画画人的身份；二不可胡乱传播谣言，让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三题诗完尽快送回来，不要示人。
寇云驰一直不同意第三条。他觉得应该画完了由他去卖出，把银子给洛小姐就是了。
洛心棠并不放心他，所以一直坚持要收回画自己卖。
这样拉锯到天黑，寇云驰看洛府也没有留饭的意思，无奈答应了。
话说永昌侯府真小气，连个午饭都不招待一下！
寇云驰有些忿忿不平。可他有什么办法呢，是他先前倨傲得罪了洛小姐，现在这样上赶着也是咎由自取。
他第一次听说永昌侯府六小姐也就在前几天，继母张罗着给他相看，提到过这样一位，说是美貌佳人。当时继母还把永昌侯府洛家好一顿夸，说是坊间传闻仗义疏财、在低阶将士中美名在外，想必六小姐人品也很不错。
他当时直接拒绝了。
他本来就声名在外，不愁婚嫁。明年二月春闱他考取功名后再相看，可选择余地更大。
谁知道中秋节居然在孙府就偶遇了洛家小姐，绘画技艺虽然稚嫩，但心地善良，不骄不矜，脚踏实地，让他颇具好感。等出门时见到洛家小姐真容，他就彻底沦陷了。
那样弱不禁风的回眸一笑，让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美人他也见过不少，可是有这样颜色的，没有这样善良不骄矜的品性；有这样品性的，却无如此美貌。
所以他略加思虑就下定决心，打算食言而肥帮助洛小姐了。
可惜洛小姐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居然再三拒绝。
昨天晚上在摘星楼，他居然又见到她，让他喜出望外！
只是，那个跟她略显亲密的清贵公子是谁？是她其它的哥哥吗？可惜他的视线很快被拥挤人群挡住，没有进一步看清。
她身边之人都是这样芝兰玉树，难怪她对自己爱答不理。
一向心高气傲的寇云驰不免对自己有些不自信起来。这京城真是藏龙卧虎，人才辈出，偶遇的小姐公子都这样出类拔萃。
第二天，他早早就来到了永昌侯府，本来以为可以再见洛小姐，可是耗了一天，也只取了画，连顿饭都没落上。
也就是他寇云驰心怀宽广，一般读书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冷落。
寇云驰颇有自信，这样小小的打击并难不倒他。他认为洛小姐只是对他存了偏见，待日后相处多了定然会大为改观。
寇云驰缓缓打开手中的荷花图，图中的荷花清新脱俗，一如洛小姐本人。画技稚嫩，但可提升空间很大。如果由自己向她传授绘画技艺，想来她也会有很大进步。
刚回到家中，寇云驰便被祖父叫了过去。
“最近老夫一直忙碌，一直没有抽出时间见你。你心里可有怨气？”寇士奇年近七旬，精神矍铄，是当朝的首辅大人。年轻皇帝精力旺盛，老是拉着他们这帮老臣开大会开长会，雄心勃勃，让他一直忙碌不已，可也感觉很有奔头。
云驰是孙辈里目前看来最有前途的，可惜他一直心怀怨气，为人又有些倨傲，所以寇首辅打算先晾一晾他，挫一下年轻人的锐气。
“云驰不敢。”寇云驰前几年是有些怨气的。
自己母亲不得父亲爱重，早早就亡故了，加上祖母亡故，他守了六年的孝，错过了两次春闱。
他书画皆独具风格，颇被文人墨客追捧，大才子的声名远扬。有人说他是沾了祖父的光。可是，祖父尚未入阁时他已小有名气，他对沾光之说大大不服。
他对家里人其实有些怨念，尤其是父亲，母亲刚亡故三个月他就续了弦，半分不顾念曾经的夫妻情分。因此他对继母给他推荐的相看人家才一口回绝。
不过，最近在京城见了一些人，他才觉得自己原来自视过高，有如井底之蛙，傲慢和怨念也收敛了许多。
“云驰，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需要脚踏实地，切莫被些许虚名左右，迷失了方向。”寇士奇看到孙子气质比以前是要沉稳了一些，略略点点头。年轻皇帝和云驰年纪相仿，为人处事却成熟沉稳得多。自己孙子还是需要磨练啊！
寇云驰谦虚受教。
“明年春闱，你准备得怎样了？”寇士奇切入正题。他们书香世家，子孙的前途都需要靠自己考取功名为基础，不像那些功勋世家，躺在祖辈的功劳簿上就可以逍遥度日。
“祖父放心，云驰准备了六年，已经胸有成竹。”
“嗯。即便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明年春闱的主考官尚不确定，但左不过就是那几位，你可要悉心准备，切莫大意。”
“是，祖父，云驰必定竭尽全力！”
“好。你的婚事，你是怎么考虑的？”孙子今年二十二岁，老大不小了。娶妻成了家，应该会更稳重些。若不是他母亲病故，自己夫人也去了，他也不至于耽搁至今。
“此事云驰心中有数。若是时机成熟，云驰定来请求祖父。”寇云驰毕恭毕敬。若有祖父支持，婚事必定顺利得多。
“嗯，那你也要把握好度，切莫失了我们寇家的风范。”寇士奇并不是古板的大家长，对于婚事这种关心大半辈子幸福的事，他还是愿意适度放权给孙子的。
一片和谐气氛中爷孙俩结束了谈话。
寇云驰脑海里闪过洛小姐的身影。那样的女子，那样的家世，想必祖父必定不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