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画
仿佛到了幽暗孤寂的冥界，她漫无目的地游荡。
可天空总有隐隐埙声传来，似乎在召唤她。
自己不过是孤苦无依的小萝莉，有谁会惦记自己呢？
锦绣公主对她说：“棠儿，快来一起钓鱼！”
甄觅姐姐在说，妹妹，来呀，来帮姐姐……
最后是他，只是静静地微笑着看着自己，似乎等着自己走向他……
洛心棠终于醒了过来。
沉碧告诉自己，是皇帝陛下亲自去永昌侯府把她带到皇宫的，还来看过一回。
他真的对自己有情意吗？
若非如此，那夜夜响起的埙声，又是吹给谁听的呢？
沉碧偷偷看过，长春宫外吹埙的，就是皇帝陛下。
洛心棠感觉自己被幸福击中，晕乎乎的似乎飘在云里。
可是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个美梦。
谁人不想要陛下的垂青，凭什么是她？是她痴心妄想了。
他若真的有意，为何不来看她？反而远远的只是吹埙？
听说，甄觅姐姐床前，陛下经常去探望。
洛心棠感觉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她心思千回百转，辗转反侧，本来好转的伤势又有些反复了。
好在第二次昏迷只持续了一天，醒来时，耳边正是那如呜似咽地埙声。
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只想去告诉他她的心意！
可惜太医不允许，姑母也不允许，锦绣公主更是坐在床前，不许她起身。
锦绣公主似乎相中了镇国公，每每提起，眼角眉梢都是光芒。心里有人的女子，原来是这样的，凭空妩媚就多了三分。
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不行不行，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得找点事情做。
对了，画画！
自己可以画画去卖，不指望像远山先生那样一幅画价值千金，只要一幅画能卖出几两银钱，积少成多，也能攒上一笔，给那些孤儿寡母办个私塾。
终于，姑母同意她画画了，先是房间内的宝瓶，然后是院中的山石花草。
可能有了可以投入的事情能做，洛心棠心境逐渐平静下来。
是她的总也跑不掉，不是她的怎么去强求也强求不来。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
虽然她坐久或者站久偶尔还会发晕，但眩晕时间越来越短。在她极好的掩饰下，姑母没发现她这一点。
这天，她终于获得姑母准许，来到御花园的浮翠阁来画荷花。阁中窗户可开可关，免得凉风吹坏了她。
此时夏天已经接近尾声，荷花还在绽放的并不多。
姑母担心她犯病，派了好几个宫女太监贴身伺候，还提点锦绣公主过来吃着瓜果点心陪伴。姑母对自己突然变得如此贴心，让洛心棠感动不已。多年寄居在姑母宫中，她早已把姑母当成了自己的半个母亲。
洛心棠全神贯注投入作画，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环境和人物的变化。
她画完收笔，刚站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要摔倒在地。
她伸出手，希望有人过来扶她一把。
可是半天无人来扶。
就要栽倒在地，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柔软细腻的小手。她栽倒，却没有摔倒在地，似乎摔在了一个软中带硬的东西上。
洛心棠强撑着精神，向身旁望去。
她的视线始终不能聚焦。她努力眨眼，轻轻摇头，终于看清眼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狭长的凤眼，眼角微微上扬，眼眸里似乎有星辰大海，她只感觉已经要被吸到这双眼眸里去。
她没来得及看其他，嘴巴却快人一步，说了一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在哪里见过？”一个如硅如璋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里似乎带有隐隐的笑意。
“记不清了……”洛心棠喃喃说道。
她的视线终于越来越清晰，看到高挺的鼻，薄薄的唇，唇角微翘起好看的角度。
往下是突起的喉结，再往下，是月白色绣了金龙的衣衫。
她吓得一哆嗦，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越挣扎越眩晕，累的气喘吁吁也没能挣脱。
耳边反而传来一个带有笑意的男子声音：“朕劝你还是乖乖的好。”
一双有力的胳膊把她抱起，身体紧贴之处，隔着夏日薄薄的衣衫一阵暖意传递过来。
洛心棠发现自己被放在了一个榻上。
她慌乱地左右打量，锦绣公主不是倚在这榻上吃糕点吗？她人呢？
何止公主，十来个宫女太监也不见了，这里只有她，还有眼前的男人。
洛心棠感觉自己心脏怦怦乱跳，她不敢抬头，只敢用眼角余光轻轻扫过面前那双绣了金龙的靴子。
一只略凉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洛心棠不得不与那双狭长凤眼对视。
凤眼里装满了笑意，甚至有一些玩笑的意味。
“你们贵女小姐，是不是就喜欢装晕装娇弱，有没有别的新鲜点儿的招数？”
洛心棠愣了愣，他是说自己刚才在装晕？！
一股羞恼之意瞬间涌上心头，直冲头顶天灵盖！
洛心棠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手打掉那只托住自己下巴的手，立即站起身，挺直腰杆，一双杏眼圆瞪：“我倒不知道哪里来的登徒子，随意就调笑良家女子！”
她一时太过羞愤，胸膛气得一起一伏。一双杏眼里浮上一层水雾，分外娇羞动人。
裴其衡一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赶紧伸手拦住要走的姑娘，嘴里却说道：“哟，气性还挺大！”
姑娘再次瞪他：“快让开，不然，不然……”
他眼里的戏谑更深：“不然怎样？”
“不然，我叫我哥哥揍你！我家三个哥哥，个个都是好手，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他眼中笑意慢慢隐去。看来她还不知道，她的长兄已经为国捐躯，死在了战场上。
看着眼前如同娇花一样乱颤的姑娘，他伸手一揽，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就像梦里搂过无数回一样。
他不能再让她走了，谁知道下次见面，又会是什么时候？
小姑娘挣扎不已，他无法，只好腾出一只手托住她的香腮，吻了下去。
姑娘的唇齿之间芬芳馥郁，让人留恋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