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宫中诊治
她又出事了？
裴其衡愣了愣，把筷子一扔：“去永昌侯府！”
这次永昌侯府倒是畅通无阻，直接进到了洛家小姐的闺房。
院子里站满了面色紧张的下人，闺房里也有些拥挤，啜泣之声不绝于耳。
裴其衡直接走到床前，洛家小丫头双目紧闭，面色如纸。
满头大汗的张太医禀报：“洛小姐头部受到撞击，淤积了血块，救治又不及时，微臣竭尽全力，也是束手无策，真能尽人命听天事了。”
裴其衡目光冰冷：“真的就毫无办法了吗？”
这个小姑娘怎么能就这样没了呢？她与自己还未好好说过话。
张太医面色犹豫，还是说道：“若是院判刘大人亲自诊治，或许还有一线回还之机，微臣学艺不精，不及刘院判，实在有负陛下重托！”
裴其衡表情凝重。
太后犯了头风，刘院判正在诊治，万没有把刘院判从太后身边叫走的道理。
除非把小姑娘接到宫里，让刘院判抽空就近医治。
裴其衡立即起身：“带洛小姐尽快回宫！”
他突然回头，问向张太医：“她现在身体状况，可以挪动吗？”
张太医弯腰行礼：“可以一试。”反正现在也醒不了等死，没准路上颠一颠，或许把血块能颠开呢？
圣驾虽然是微服私访，簇拥的人也着实不少。
永昌侯夫人瞅了个空，一把拽住太监李德衣袖，塞了一把银票：“盼望李公公多多照拂！”
李德挤出一丝笑容：“侯夫人稍安勿躁，洛小姐若能熬过来，福气还在后头呢！”
永昌侯夫人一愣，面色变得更苍白了一些：“福气不福气的，我们倒不敢指望。只是姑娘家的清誉和性命一样重要，还望公公怜惜一二。”
李德看了看远去的皇帝背影，不敢多说，扯出袖子赶紧小跑跟上。
返程马车上，李德小心翼翼地问皇帝：“皇上，洛小姐回宫后，安置在哪里？”
裴其衡揉揉眉心：“安置在浮光阁吧。那里离太后寝宫近，方便医治。”
他一宿未睡，又忙碌了一整天，纵然习武多年身体强壮，此时也觉得有些疲乏。
李德有些犹豫地回复：“是。”
“有什么不妥？”裴其衡知道老东西有话没讲。
李德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还是说了出来：“若是皇上日后要纳了洛小姐进宫，自然没什么不妥……”
此话大有玄机，李德冒着窥探圣心的罪责，却不敢不提点到。若是没有事先提点，日后陛下追究，必定也难逃惩罚，到时候就麻烦了。
裴其衡领会到了重点。李德强调了纳字。
若是将来洛小姐以妃嫔身份纳入后宫，大张旗鼓地安排在浮光阁自然没什么不妥，对洛家姑娘来说，反而是件荣耀的事。
毕竟后宫妃嫔，能获得皇帝的看顾和青睐，比什么都重要。
可若洛小姐是以皇后身份嫁入皇宫，婚前就住单独在皇宫里，容易成为被人诟病、攻击的污点。
婚前私通、无媒苟合，什么难听的话，那些大臣都骂得出来。
所以，李德看似在问小小的住所安排，实际上是在问：“皇上，您有意将洛小姐立为皇后吗？若是有意，还请慎重……”
裴其衡目光冰冷扫过李德。
李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安排洛小姐住在端太妃宫中，对外就说是端太妃顾念侄女，接到宫中养病！你自己去慎行司领十大板！”
李德赶紧谢恩，进宫后下车忙不迭地安排去了。
看到马车径直驶入长春宫大门，李德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洛小姐能挺过这一关，不枉老奴为你挨的这十大板子！”
太后病情已经稳定，刘院判一直呆在太后宫中，原来是在为昨天下午落水的甄觅诊治。
甄觅受惊高烧，虽然已经服药，尚需观察一二。
裴其衡先急宣刘院判进乾清宫，说是为皇帝诊治，以堵住太后的嘴，然后让刘院判立即去长春宫，说是端太妃突发急病，需要即刻诊治。
长春宫镇夜灯火通明。
天快亮时，刘院判终于出了长春宫，向附近山坡上立着的皇帝汇报：“洛姑娘应该无大碍了。只是醒来还需时日。若是有亲人在旁长期呼唤，可能有助她早日醒转。”
裴其衡目光投向地面。“辛苦刘院判。”
她哪里有什么亲人。母亲早亡，父亲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唯一在身边的哥哥还不靠谱，让她遭此大难。
裴其衡着人取来陶埙。正是她前几天为自己吹奏过的那枚。
她助自己心头安宁，自己也要助她早日醒转。
裴其衡开始吹奏埙曲，正是洛心棠在万寿节上吹奏的那曲。
一曲毕，李德催促：“皇上，该更衣上早朝了。”
一连几天，裴其衡有空就到这小山坡上吹奏埙曲。这里离得近，她应该可以听到。即便在漆黑孤寂的梦里，或许也能感到一丝慰藉吧。
李德机敏，早已将附近清空，临时划为禁地，不准闲杂人等靠近。
即便如此，太后有次还有意无意地提起：“近日宫中规矩也太松散了，本宫不过病了数日，就有宫人敢违逆宫规，在宫中夜半吹奏乐器！真是翻了天了！蹊跷的是还找不出来是何人在吹奏！”
“太后多虑了，此等小事，就让端太妃协助处理一下即可，太后安心养病就是。”
甄觅已经痊愈，站在太后身旁目光深情地看向年轻的帝王。
裴其衡低头喝茶。此时他满心满意全是洛心棠，忙完朝堂大事所剩时间本就不多，哪里还顾得上甄觅？
他有点后悔当初草率许诺，答应纳甄觅入宫。
那时他心里空空荡荡，多谁少谁无所谓，甄觅至少长得顺眼，性子也温婉。
现在，他心里满满都是洛家小丫头，虽然还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可已经感觉装不下其他人了。
出了慈宁宫，他信步闲走，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长春宫外的小山坡。
刘院判说她已经醒了几天，可以进一些流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