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方唯玉的阳谋
奎山城再生变故,方修凛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又回了奎山城,宋三思等归属方唯玉一派的人尽数被囚,只来得及找了个不怎么起眼的随从来报信。
具体情况随从说不清楚,只知道奎山城目前已经被方修凛控制,方唯玉怒极反笑,好啊!他还真小看了他这个弟弟!
之前因他刚刚接手奎山城不宜下手,所以方修凛只是被遣出南域,去往西域陵阳分会,若他不主动生事,其实方唯玉也可以留他一命,败在他手下的人,他有信心将他远远的甩在身后。
稍微敛了敛心神,仔细一想后方唯玉冷笑连连,方才他说错了,方修凛就是个空有野心没有脑子的蠢货!
方修凛那点斤两,方唯玉清楚得很,有些心机,但手段却还嫩了点,方唯玉已坐稳奎山城主之位,对方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打破奎山城格局,若说这是方修凛一个人的手笔,方唯玉打死都不信。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方修凛抱上了一条大腿,方能借势重回奎山城,但就凭他那点能耐,对方有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开奎山城已经稳定的局势,自然不可能依附于他。
方唯玉吩咐一声让下人备马,他必须即刻返回奎山城,如若不然,奎山城即将易主,方修凛那个白痴!八成是在引狼入室!
方唯玉本想和季江南打声招呼,但下人来报说季江南不在房间,此事不能拖,他必须马上走,吩咐慕兰分会的主事好生招待季江南,就匆匆下楼。
此次回奎山城的路注定不好走,不论是方修凛还是他背后的人,一定会在路上劫杀,到了这份上了,管你死的多蹊跷,他二人从奎山武擂开始就已经撕破了脸,就算背个屠戮手足的名声,也一定不会让方唯玉活着回到奎山城!
方唯玉一抖缰绳,胯下白马四蹄如飞,一骑绝尘。
而此时,不在慕兰分会的季江南,也不在徳济堂,季怀远每日清醒的时间逐渐延长,那种可冻结一切的寒毒再次沉寂了下去。
那寒毒不发作时对人并无影响,沉寂在体内,一旦发作就是令人生不如死,罗百盛医术再好,也只能勉强将毒压下去,这次寒毒爆发时间提前而且来势汹汹,罗百盛虽然将毒压下去了,但现在的寒毒已经扩散到四肢百骸,谁也不敢保证,寒毒下一次爆发会是什么时候。
季怀远清醒之后尝试下床,被罗百盛一顿大骂给骂得躺了回去。
天下医者有同一个毛病,最讨厌病人不尊医嘱,姜浔如是,罗百盛亦如是。
“罗老,不妨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季怀远无奈笑道。
“狗屁!”罗百盛转过头来骂了一句,花白的胡须不断抖动,“老夫虽然比不得药王谷谷主,但好歹也有些名声,你想砸老夫的招牌?想都别想!”
季怀远笑了一下,也没再争辩,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他这些时日是真的累了,也正好趁此机会休息一下。
霸刀堂一事已经落下帷幕了,平湖里死了不知道多少活物,天气回暖,一股子腐臭味开始扩散,药王谷谷主姜回受邀来为中毒的司徒九诊治,见平湖这般模样主动帮忙,调配药粉来清洁湖水。
回药王谷调人自然是来不及了,所以姜回也没挑,从当地选了几名医术还不错的大夫帮忙一起调配,公开药方毫不藏私。
这些日子平湖水域的状况略有好转,虽然湖水依旧黑红,但好歹没有臭味飘出来了,要是因此引发瘟疫,那才是天大的灾难。
但平湖水依旧是废了,后来六扇门人在炸毁的听涛坞下方找到了一处下陷的落水坑,大小快比得上整个听涛坞了,下方围了两层精钢围栏,东面炸出一个豁口,这个落水坑应该就是当年天一道门囚禁银鱼的地方,将所有的银鱼驱赶到这处栅栏,上建听涛坞看守,前几辈霸刀堂堂主都秉承先祖遗训看守银鱼。
直到陈冽亲手炸毁这处栅栏,将它们放了出来。
朝廷方面也已经有了决断,连着和宸王呛声好几天,户部尚书徐开服软,晋皇诏书已下,自曲水上游重开一条河道,绕过东陵五城续接曲水下游。
这样一来就是直接从东海引流直入两湘,曲水不至于全废,此后从东域入两湘走河道的话速度快了一倍,对于百姓来说是好事,但对于商人来说就不太好了,曲水不走东陵,那每年海商上陆,除非他们提前在慕兰城等着,否则等他们绕道过来,就只能喝点汤水了,大头基本都已经被奎山商会给吞了。
因此奎山商会基本算是独占了来大晋的海外商货,后来的小商人买不到货只能往奎山商会采购,奎山商会白白占了个大便宜。
本来天下商路七成尽在奎山商会,这样一来其他小商人都日子更不好过,方唯玉又从季怀远处得了两湘商路,资产再加一成。
此次东陵之变,奎山商会倒成了最大的赢家。
季怀远理清头绪后无奈一笑,他被方唯玉算计了,那日就算他不去找方唯玉,方唯玉估计过些时日也会来找他,冲着东海商路这一条,曲水改道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只是这场春雨来得太过凑巧,逼得季怀远不得不抢时间,抢时间就是在救命,而方唯玉也恰准了这一点,狮子大开口强行吃掉了两湘商路。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就算当时季怀远想清楚了,也不得不将两湘卖给方唯玉,方唯玉有时间等,但他没有。
知道可能会因此得罪他,方唯玉主动向季江南示好套交情,冲着他与季江南这份交情,季怀远也不能太过为难他。
这个方唯玉,果然是做生意的奇才。
季怀远摇头苦笑,季家失了两湘商路,他又以宸王客卿的身份在众江湖势力面前冒了头,以后的季家,就彻底挂上了朝廷势力的名头,在江湖中彻底沦为和六扇门一样的货色,明着不说,暗着铁定被骂成朝廷走狗。
罗百盛端着药碗走过来,将药碗往季怀远手里一塞,又细细的搭了一遍脉,垮着的脸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这次算是熬过去了,但下次什么样,我可保证不了,”罗百盛轻叹一声,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臭,“你这几天别乱动,好了立马放你走,也省的你那个混账弟弟天天在老夫面前碍眼。”
季怀远失笑:“江南年少,做事冲动了些,况且他也是关心则乱,先生又何必跟他计较。”
“老夫偏要计较!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你惯着,老夫可不惯!”罗百盛冷哼一声。
季怀远但笑不语,罗百盛与他相交多年,就罗百盛这脾气,对谁都觉得看着碍眼,就连方唯玉来,罗百盛也是摆个臭脸。
这几日他昏迷期间,季江南每日必到,自江州二人反目,季怀远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虽然季江南还是因他亲手杀了季安承有很大心结,但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只是,往日季江南这个时辰都会过来一趟,今日为何迟迟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