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记忆互换
见囡囡不再言语，善言师太就自作主张地出门去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深深的夜色中一个七八岁的小人儿端了一碗清粥来。
小人儿托着托盘，把碗从托盘里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师父，粥来了。”
小女孩抬起头看了囡囡一眼，眼神里竟全是惊奇，在静月师兄没来之前，她与师傅相依为命，庵里常年没有外人来。
静月师傅的容貌已经是惊为天人了，怎的来了这一个小姐姐，竟比静月师傅还要好看十分。
这小姐姐的眼睛呀，怎么那么大那么黑那么亮呢？
亮的好像是夜空里的星星，把整个夜空都照亮了。
黑的好象如墨的夜色，快人都要吸进去了。
刚刚她先去看了静月师傅救的那个小哥哥，小哥哥也那么俊秀飘逸呢。
这一对金童玉女，好象从天上下来的一样。
让人看着就不想挪开眼睛。
“竹雨，静月那里小施主醒来了吗？”善言师太问道，一边把粥碗递给囡囡。
“回师傅，醒来了呢，静月师兄也要了一碗清粥。”
囡囡听到平安已经没有事，心也就放了下来，她把粥接了过去。
善言师太冲小女孩摆了摆手，小女孩就退下去了，善言师太也跟在后面退了出去。
善言师傅走时，脚步踉跄了几下，身子好象喝醉了酒一样摇晃了摇晃。
静月师傅给她抓回来的草药还没有熬呢。
善言师傅抬手掐了一把额头，哎，这一夜惊心动魄的。
囡囡喝完粥后，伸了伸胳膊又动了动腿，感觉身体也没大碍。
左手腕上的门铃响了起来。
呀，是平头哥。
开关一开，平头哥从空间里头翻了出来。
它头上顶着个紫青大包，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裹和一个水囊。
包裹里包着肥桃，水囊里盛着小泉水。
这两样可都是快速恢复体力的好东西。
“呜，老大，你没事吧？”
“平头哥，你没事吧？”
囡囡把平头哥一把拽到怀里，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还好，还好，除了头顶的大包，一切都好。
“老大你哪里受伤了？”
平头哥也紧张兮兮地看着囡囡。
囡囡摇摇头说：“我哪里也没受伤，倒是你，看这大包，一定很疼吧？”
“老大，我一点也不疼啊，对了，平安咋样？”
“在外面另一个禅房。”
囡囡伸手朝外指了一下，外面的天还是黑漆漆的，雨已经停了，风吹得庵外的树呼呼啦啦的响。
“老大你快睡会，什么事天亮了再说，平安那里我去瞧瞧。”
平头哥说完把包裹和水囊递到了囡囡手里，自己一转身就跑了。
折腾了这大半夜，囡囡也实在是累了，虽说没什么大伤，却浑身肌肉疼的紧。
囡囡吃了一个肥桃喝了半水囊小泉水，就沉沉睡着了。
……
平安好像做了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梦
经过了很长久的艰难跋涉，他才得以停下了脚步。
怎么又回去那间破庙了？
他只记得自己发烧了，烧得整个人如同着了火。
他手里还捏着一个香囊，那是他特意给一人做的，可那个人是谁？他不记得了。
他口渴极了，嗓子也像着了火。
他在一团烈火中翻滚着，那一寸一寸的疼痛蚀骨。
他最后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轻飘成一朵天边的云。
慢慢从地面升到天空中去。
就在这时那破庙中忽然伸出来一只手，那只手又细又长，弯弯绕绕的从土里长了出来，长到天际去。
把那朵飘乎的云，轻轻向回扯着。
等他踏实跌进一个人怀抱里时，他已经死去三天后。
这三天来，他和一个小叫化子一直睡在一起，那个小叫花子叫小柱子。
小柱子和他差不多年纪，这三天，小柱子也发烧了，浑身好像炭火烧。
他不知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在那个高高的围墙里面，他已经被放进了棺椁。
他好象是被什么人特意拎到这破庙来的，机缘造化让小柱子与他相遇。
其实是他占了小柱子的地盘，他没来破庙之前，小柱子在破庙里待了大半年了。
那个把他拎来的人，三天来一直没再出现，这三天都是小柱子贴着他睡。
小柱子告诉他自己的家在乡下，家里穷啊，他被自己的爹娘卖给了人贩子。
人贩子待他不是人，天天抽的他血淋淋的，还总是在夜深人静时来摸他。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便偷偷跑了出来，跑出来后，无处可去的他，就住进了破庙，成了小叫化子。
小叫化子把自己的经历都讲给他听，他从天上掉进了土里，又从土里飞到了天上。
他后来也嗫嚅着说着话，说的也是他自己的经历，他告诉小柱子他叫景天。
他在那深宫大院里呆了七年，从记事起他就没出过那个院子。
他没见过除了奶娘和容婕妤以外的人。
他听过树上小鸟的叫声，也看过从树叶上滑落下的雨滴。
他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海棠树，从孤单的小树长成茂密的大树，看到它长叶了开花了结果了……
他唯独没看到院子外的世界和人生。
他身体不好，常年吃药，除了奶娘外，陪伴他的永远都只是那只苦涩的药罐。
“景天，你叫景天哦。”
小柱子推推身边的景天，“你是不是要死了？”
景天眼睛睁不开，他只是哼了哼，“你也活不久了吧？”
两个人终于又贴在一起，陷入了无边的昏沉中。
景天飞到了天上又被拽到了土里，被一个人长长的手臂救了下来。
“师妹，师妹，让你只救那个景天，你怎么救了两个？”
“这两个小叫化子一模一样，到底哪个是我们要救的那个景天？”
“师妹，你可是说话呀，可千万不能弄混了，这景天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将来留在小主子身边辅佐的。”
景天和小柱子耳朵里同时听到了喑哑的老男人的声音。
“吵，吵，吵什么吵？”
一个同样喑哑的女声不耐烦地说道：
“呶，呶，那个，边上那个，脚上扎针的那个是景天，你抱他走吧。”
“那这个怎么办？”
“这两天相府大大批量买下人呢，卖进相府呗，怎么这个你也要一起带走？”
“不，不，不带，带这个累赘哩。”
“师妹，这景天身上有特别的印记吗？”
“没有……吧。”
女声稍稍犹疑了一下，这两个孩子一般年纪一般长相，应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记吧。
昏沉中的景天听了俩人的对话，心头有过一晃，景天右肩膀头上那枚蝴蝶样的印记算吗？
可也只是一晃罢了，因为接下来，那两个孩子又一同出现了记忆互换。
是的，就是这样的，景天的记忆跑去了小柱子的脑子，小柱子的记忆跑到了景天的脑子里。
……
头好沉好沉呀，平安仿佛走了千里万里路，额头上冒出了一层一层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