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晋升与梦
虽然耽误了些时间，但还不算耽误的太久。
把花永洲的事先放下，龙文牧知道接下来的事才是最重要的，跟着秋忆惜登上了宝阁的更上一层。
有一间特别的屋子，宽大的门扉半掩，里面有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出来。跟下面的楼层不同，到了这里，就已经不是供人参观的地方了。
有个模样粗狂的汉子站在门前，双手环抱在胸前。
秋忆惜带着龙文牧走了过去，向大汉打了声招呼。
“阁主都跟我说过了。”大汉粗声粗气的说。
按理说，这种场地通常是不会向外人提供的，今天让龙文牧用这地方，已经是特例。
秋忆惜向龙文牧介绍。“这位姓青，平时我们宝阁剖解妖兽都是他来做。场地龙公子尽管使用，如若有需要帮忙的，只管向他开口”
姓青的男子没多少话，朝龙文牧招手：“跟我进来吧。”
走进门扉里面，内部是一间巨大的房间。除非体型特别巨大的妖兽，一般妖兽完全能在这里放得下。
地上还有没有干涸的血迹，在这里被剖解的妖尸肯定不在少数。
屋子两侧是刀架，不同形状的奇异刀具少说也有数十把之多。
“阁主有吩咐，需要帮忙的话，跟我说就是。”男子闷声闷气的说道。
“多谢，我自己来做就行。”龙文牧说。
男子点点头，退到了门外，随手拉拢了门扉。
房间里只剩龙文牧一人，他将先前的乾坤镯拿出来，轻轻挥动，一具庞大的妖尸便出现在了面前，正是这次拍卖来的魂元妖。
远处观望时只是觉得这妖尸煞气未消，此刻几乎是面贴着面观望，龙文牧竟生出一种这魂元妖是活物的错觉。
没见过活的荒血地妖，但想必这类妖兽活着的时候，必然强大到让人闻风色变。
魂元妖周身触须飘舞，这些触须恐怕跟魂魄有关，毕竟魂元妖本身便具备吞噬魂魄之力。
龙文牧边走边感应，以前他处理过不少妖尸，在经验方面是不欠缺的。但荒血地妖跟以前见过的妖兽都不相同，便是龙文牧，也无法将这头妖兽体内的情况感应清楚。
手轻轻触摸妖兽的身体，围着走了一圈。就像其他人说的，在剖解开之前，根本无法得知这妖尸体内是否有荒石存在。
这么巨大的妖尸，想要完全探查一遍肯定需要很长的时间，龙文牧现在还不打算这么做。反正这头妖兽已经在自己手上了，不用急于一时。
走着，手自始至终没有离开魂元妖的身体。神念不断的释放，尝试在这具尸骸上找到关键之处。但荒血地妖与别的妖兽不太相同，便是神念，都有些晦涩不清。
感应了片刻，蓦然间，龙文牧的脚步停住，往某个方向认真感应了几次。在妖尸腹部稍稍往上之处，隐约有一团妖力喷涌的东西。
这东西就像是喷涌不断的源泉，在这片晦涩中，简直就像一座登塔。
龙文牧抬手虚握，刀架上一把两人高的长刀飞进了他的手中。寻着那种感觉，将长刀缓缓刺入。不过龙文牧依然小看了荒血地妖身躯的强韧，便是削铁如泥的刀，竟都有些刺不入。可想而知，这头妖兽生前该是何等强横。
但是妖尸终归是妖尸，毕竟是死物。废了不小的力气，龙文牧将长刀齐柄没入，轻轻旋动，然后再往外一挑，一枚晶石被带了出来。
晶石是宝石般的蓝色，拳头大小，流淌的色泽宛如粼粼的水波，无形之中让人沉迷——这就是魂元妖的源石。
握着源石，源石中浓郁的妖力喷涌，龙文牧心头激动难耐。
从狼山出来，以云隐兽的源石成为小妖师，在墓族村落，以陵墓中的力量成为大妖师，甚至还炼化过荒妖的源石。而时至今日，终于能踏出成为地妖师的一步。
对修炼之人，他经历的这段时间的跨度绝对不算长。可对龙文牧，他却已经等待了太久，只因这途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要完全处理妖尸还需要不短的时间，只要源石到手，其它的都可以回到宗门之后再慢慢进行。
重新收好了妖尸，推门走了出去。
“龙公子已经处理好了？”
龙文牧点点头。
秋忆惜看过他手中的源石，掩盖不住的有些羡慕。
对妖师而言，第一次炼化什么样的源石，决定了以后修炼的难易。想想龙文牧如今才是晋升地妖师，便已经要炼制荒血地妖的源石。别的那些妖师们，在他这个阶段，又有多少人是以荒血地妖的源石晋升的，恐怕只有最顶尖的那几个宗门的人，才有这样的待遇吧。
秋忆惜重新领着龙文牧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里是一间间石室。秋忆惜带着龙文牧来到一间空闲的石室前。
“石室里面布置了禁制，外人无法打扰，我宝阁的人也会在附近看守。龙公子尽管放心晋升便是。”
“有劳了。”龙文牧道谢，想到了什么，又说，“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姑娘。”
“龙公子但说无妨。”
龙文牧凑到秋忆惜耳边轻言了几句，秋忆惜听完后美眸瞪大，不曾想龙文牧竟提出这样的要求。
“龙公子确定要如此？这对你来说会不会有些……”
“我自己知道轻重。”龙文牧坚定道。
秋忆惜踌躇了片刻，知道对方是认真的。还想劝阻，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知道了。既然龙公子这么决定，我们会安排的。”
龙文牧又郑重道了声谢，让夜阑留在外面等待，自己一个人进了石室。
石室的门在他身后关拢，禁制启动，除非龙文牧自己愿意，否则外人几乎不可能打开。
屋子里有夜明珠照亮，虽没窗户，却不显昏暗。
石室的中央只有一个蒲团，角落点着一个香炉，清淡的气味弥漫在石室里，让人心生平静。
龙文牧来到中央的蒲团坐下，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平复心神。
当心神中最后的一缕波澜被抚平，整个人变得古井无波。
双手托着魂元妖的源石，一点点的将源石里的妖力牵引至自己体内……晋升，开始了。
在万福宝阁的上空，自龙文牧晋升开始，便有异象出现。一头蓝色的异兽虚影悬浮在了半空中，这异兽宛如一团蓝色的火焰，盘旋吼叫。明明不是实体，但那吼声却震得人两耳嗡鸣。
异象出现的时候，外界许多人都驻足抬头。
在坊市里，散修们晋升是很常见的事，晋升的异象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所有人都发现，这次出现的异象明显与往常不同。
那悬浮的异兽虚影，简直与真实的妖兽无异，便是那从天上降下的狂暴的气息，都宛如真实。
天上有雷霆闪烁，乌云已经慢慢在万福宝阁上空汇聚了起来。
那妖兽虚影咆哮，飞舞，穿梭在云层之间。吞吐着雷霆和狂风，卷弄着云层的旋涡。
当这道虚影越发的凝实，观望的许多都惊诧不已。
一般的晋升没有这样的阵仗，别说用小妖或者大妖师源石晋升，便是以地妖源石晋升也不会有这样的阵仗。很多人渐渐明白，这分明是有人在以更高层次的源石在晋升。
难得之事，不知情的人奔走告急，竞相围观。
而那些参加过拍卖的人，则都心领神会。
还有一些早就隐于暗处的人擦拭着刀锋，默默的等待……
便是坊市之外，都有许多来历不明的身影在无声的靠近中……
散修之中，以地妖源石晋升的都不多，更遑论是荒血地妖。一时间，这晋升之事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这边。
不光天上的异象，还有一件事惹得众口争议。因为不知为何，坊市中开始流传一道消息，据说是关于那晋升之人的。不光是有详细描述，更是配了一张容貌的画像。
以前在万福宝阁晋升的人，消息都绝不会透露出来。也不知这次的消息，是从何处走漏的。
要知道，众人熙熙，皆以利来，皆以利往。这消息流传出来，可未必是好事。
……
外界喧闹不断，石室里却不沾染分毫。
龙文牧掌中源石不断化作精纯的妖力流入他的丹田。
跟同源炼化不同，正常的晋升风险无疑要小很多。以前他尝试同源炼化，那完全是剑走偏锋。不过不同于那时，他这是晋升地妖师的正常过程，是属于妖师正统的修炼方法。
旁人炼化荒血地妖的源石也许会有些压力，但龙文牧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种程度根本不痛不痒。
在他的丹田里，有两枚完整的妖痕，一枚纯白之色，一枚月黄之色，而此刻这两枚妖痕的旁边，正逐渐增加出一抹幽邃的蓝色。
蓝光流淌勾勒，逐渐变得充盈，形成一个近似于圆形的环。那模样，好似有人以笔墨在宣纸上画出了一个圆。下笔之处为头，隐隐浮现出些许魂元妖的特征，而收笔处是尾，末梢处略显朦胧，隐于虚无之中。
整个形状还处于雾气般的状态，这是尚未成型的阶段。
龙文牧古松般纹丝不动，手中源石已经缩小了很大一圈，而他本身更是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天地冥冥，万物为幽。
在一场近似于梦境般的幻境里，他好像失去了形体，唯有意念飘荡在无限广阔的寰宇之中。
时间和空间都是静止的，意念延伸之下，他看见在那无数的星河画卷般铺展。
世间不再是那么真实，那副星河的画卷中心，有三颗星辰排成一列。
最大一颗有八分为蓝，两分为褐……并排的稍小星辰则截然相反，八分为褐，两分为蓝……而在那更前方，第三颗星辰则是带着不真实的幻美……
当三星连珠，生与死开始轮回交替，万物开始扭转。远处升起薄纱般的光，那是静止在这片画卷上的薄刃，命运就像一个巨大的螺旋，将一切卷入它的中心。
幻象泡沫般的消失，打破了水面下沉，视野更替，变化为了支离破碎的世界。那一片片空间，就像无数被打破的镜子的碎片。
中央是贯穿了世界的树，繁茂的枝叶向四周延伸，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全貌。
龙文牧站在空间的碎片上，遥望树的彼端。
在树干之下，是三道人影。一男，一女，一老者。
男子睁眼，万亿道无形的“剑芒”瞬息穿透龙文牧的身躯，让他生出一种被碾碎成尘埃的惊悚。
“卑贱的凡人，胆敢窥探此地！”男子开口，他的声音宛如天在怒吼。几乎把龙文牧震得魂魄飞散。
视野开始飞快的远去，就像有股无形的力量正将龙文牧排斥出这片天地。
龙文牧溺水般的挣扎，他挣扎着想要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他抬头拼命的朝前望，看见了那树下女子的面庞，那张脸与记忆中的面孔重叠，那是——羲和！
古墓之中他认识了羲和，而此刻那树下女子与羲和长相一般无二。
“羲和前辈！”龙文牧不顾一切的喊，只是不管他再大声，声音却根本无法传递过去。
女子看向他，又不像在看他。她轻轻的开口，其声缥缈：“命运不是永无止境的圆，而是陷入深处的螺旋。在命运之上，你我相见之日，已经近在咫尺……”
当尾音消散的那一刻，黑暗就像野兽的嘴，将龙文牧的视野猛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