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想死?
苏洛确实是有一些慌乱,然而她早就学会了如何去隐藏自己的感情,面上的神色不显半分,脑子飞快的转。
不,她虽不确定眼前的人是敌是友,却能察觉出来,他并不想杀她,苏府想杀她的人多了去了,她早就能分辨出什么样的话才是真,什么样的话才是假,只单纯吓唬人的。
苏洛拿捏不住王福的情绪,从地上坐起身来,给他行了一个不规不矩的礼,“大人要杀要剐,苏洛都没有任何怨言,只望大人能够将奴婢的骨灰洒向南海。”
王福嘴角勾着一抹冷笑,“咱家没那么好心,死便死了。”
她稍稍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他,随即很快的就将情绪调整好了,重新冲着他笑。
眉眼弯弯落在王福的眼里倒也算不得是天仙,可他就是移不开眼。
“奴婢斗胆了,全凭大人心意。”她笑着看王福,模样看起来像是真的半点怨言的模样。
王福神色淡淡的,视线往她身上游移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嘶,瘦成这样,骨头捏上去都硌人罢。
么,看在叫了一句大人的份上,不如就去他的往生殿里干活吧。
“真想死?”王福视线再次转移,目光聚焦在她那双莹润的眼眸上。
“不想,只是奴婢没得选,如果大人要将奴婢贱卖了亦或是要杀了奴婢,奴婢都没得选不是吗?”她冷着脸,同方才的模样全然不同,模样看上去像是有些恼怒。
王福也不在意继续开口问她,“么,发卖,被杀了,还是去宫里干活,三选一。三、二——”
“我去宫里干活,谢大人顾念。”她几乎没怎么思考,膝盖骨一弯将身子俯的更低些。
王福低沉着嗓音低低的笑着往外走,马靴踩在干硬的粘土地上,从怀里掏了一颗裴凌赏赐的糖出来代替了自己一贯嚼得冰块。
凤安宫里一片兵荒马乱,大皇子连夜进宫面露难色,见着皇后就开始哭,最后不仅连半句有用的话都没讲之外,还生生的晕了过去。
裴凌站在瓦片上大咧咧的站着毫无顾忌,嘴角勾起慢条斯理的找了一处高角坐下,捏起一朵茉莉花瓣在口里吃着。
皇上今日去了愉婕妤那处,花香阁的宫婢见人就说,皇后本就心烦,如今眼看着大皇子也这副窝囊废的模样极为气恼。
厚重的凤袍几个跨步间就被她脱下狠狠地砸向了九转凤凰鎏金灯,“绿箩,给本宫弄醒他。”
她到底是要瞧瞧最后究竟在搞这些莫名奇怪的名堂,她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靖王,眉头紧蹙。
当真是应了古人的那句话:烂泥扶不上墙,半点用都没有。
一盆冰凉的冷水兜头,靖王颤着身子悠悠转醒拉着皇后的一片衣角开始哭诉,“母后,你可要救救儿臣啊,今日那苏静竟被奸人活活折磨致死扔在了新房的中央啊,甚是骇人!”
“新房?本宫尚未同皇上禀报你何来的新房?”皇后将自己的衣角从他手里抽出来,冷眼看他。
“是、是儿臣擅作主张——”
“擅作主张?我儿真是好样的竟都学会擅作主张了!”皇后冷哼一声往里走,心里对他也是愈发的失望。
她一席薄衫覆体端坐在凤位上随意的拨弄指甲片,淡淡的开口。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本宫费劲心思给你来了个赏花宴,你当真是你随意胡闹的地方,这众多女眷哪个家里不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拿今日落水的虞千金说事,他的父亲虞律也是你父皇曾经南征北战的好兄弟。”
大皇子匍匐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讲话,他哪里管的是什么谁家的女眷谁家的千金,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应该如何揪出奸人。
那奸人一日不除,保不准哪天他就和拿薄命的苏静一般被人虐杀而亡,当真是去做了一对苦命的鸳鸯。
“是是是,皇额娘说的极是,那如今奸人横行,都已经杀到本王的王府里来了,保不齐哪天要的就是本王的命,让儿臣一命呜呼,让皇额娘没了筹码和依靠,简直是一石两鸟,恶毒至极。”
皇后轻轻抬眼,宫婢端着一杯萃茶上来,她细细的品着。
静王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至于这一石两鸟,呵,他倒是多虑了,死了一个她就在过继一个过来就是,总归皇上是不会废了她的后的。
没了一个靖王她还可以有别的王。
“本宫且问你,你那些狐朋狗友的公子哥里可有什么记恨于你之人?”皇后刚说完这话就自己反应过来了。
若是有什么记恨之人怕是也不会请上这样私密的宴会上,若说是忌惮靖王将那苏府的二小姐纳上了府里也不对头,苏静不过是个苏府的庶女。
皇子娶庶女做个侧妃都已是高攀,更何况只是个没有名分的女人,还不知道哪天玩腻了就弃之如敝履。
这仇多半是苏静自个儿惹上的罢,挑了个她心生欢喜的日子,要皇后看保不齐就是哪家的小姐或是郡主请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将人虐杀了就抽身离去。
“成了,你说的那奸人的事,本宫会替你查,只是你自己这府里的安全自己也应当上心些,本宫命老刘给你调几个有本事的小太监过去,你自己好好的清理清理门户罢。”
皇后叫来了刘公公当面让靖王选了几个身子较为魁梧的太监一并带走,他却说什么也不肯在回那静王府去了,行礼告退便溜到凤安宫的侧殿里入睡。
裴凌回了苏府先是悄无声息的翻进了虞柠溪的房里,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她出神,随后才回了自己的那间屋子。
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他在床上睁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外头的风渐渐的带上了暖意,穿过微开的窗柩缓缓的吹拂在他的脸上,不知不觉的就这样睡了过去。
翌日,虞柠溪早早的就醒了过来,屋子里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她今日梳了一个俏皮的发髻,在院子里练着拳。
她才堪堪收拳想着去找裴凌问问他昨日和爹爹还有几位兄长聊的怎么样了,聊了些什么?
冬月端着牛奶上来,替她擦拭额间的汗水,就看见裴凌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身形极快的就抢过了她要喝的那杯牛奶。
淡淡的看她一眼,深邃讳莫的黑眸中带着赞许和星点的骄傲,低沉的嗓音浑厚撩人,“很好。”
虞柠溪耸了耸鼻尖,他这很好是什么意思,是牛奶很好还是练拳练的人很好?
她重新接过冬月递给她的牛奶自顾的喝了一口,顿了顿眼眸亮亮的看着裴凌,声音软糯又清甜就如同这四月天里的晨曦那般舒心,“嗯,牛奶定是好喝的。”
嗤,小嘴是个说话的主。
裴凌拿起瓷杯往嘴边递,暖暖的牛奶被他喝完才看着她开口,“属下说的是小姐,不是牛奶。”
说完就云淡风轻的往外走,也不管虞柠溪是什么反应,不过两三步就飞身上了房顶,消失在虞柠溪的眼前。
虞柠溪还没来的及问他昨夜到底同爹爹和兄长说了什么呢就跑了,嘻,他不会是害羞了罢,跑的那样的快。
虞柠溪小口小口的抿着牛奶,有些好笑,欢欢喜喜的跑去内堂里换了一身衣裳,就匆匆的赶往虞嘉梓的房里想要拦住去军营操练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