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089 虚空水母
找到了。
e009消失了的消息, 几乎将整个灾厄处理部上上下下都惊动了。
天上地下，卫星监控。
一夜未眠地到处调动人手，连负责寻找e2329的人手也临时被征召回来。
在整个灾厄处理部的彻夜搜查下, 最终于清晨时分, 卫星在安乐市大学城外的某个异能者研究院处，拍下了绿水精神病院的字样。
这家前一天还名为脑科学与人类潜力研究院的地方, 一夕之间无故改名, 被确定为绿水精神病院的搬迁地址。
头痛惶恐了一夜的江彦等人, 在卫星确定e009的下落后，第一时间接到了通知，连忙启程自行前往新的任职地点。
这一夜，e009搬迁的两个地方, 一直在震动。
度假村和e009原址两处地界，各自开裂了长达几十里的深沟，加起来足有一百里，断裂的深沟毁掉了三条路，两座桥，大片山林，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直到早晨卫星拍摄到那张照片后，这种无故的震动终于停了下来。
虽然损失巨大，但幸好e009之前的选址都在郊区，无人伤亡, 这种情况, 已经比专家们根据传闻预想的其他e009自行转移的影响, 要好上无数倍，也让灾厄处理部放心下来，联系有关部门开始处理善后。
与此同时, 贾景晖和其研究院的相关资料，以及e009无故转移的原因推测，也被递送到灾厄处理部各层领导手中，引起了上层震怒。
江彦在赶往新的绿水精神病院的时候，得到命令，要将贾景晖绳之以法。
按上头的原话，是要把这货从研究院里捆出来，先让他赔偿导致e009非计划移动造成的损失，然后再把他投入监狱，按照危害公共安全罪，关上几十年。
不过很快，来到了新·绿水精神病院的江彦院长发现，他可能做不到上头交待的事了。
到达自己的新院长办公室的江彦，发现了一张新的绿水精神病院任职表。
原来的绿水精神病院员工人数已经翻倍，新增的职员列表中，那位进入上层视线的贾景晖院长的名字，赫然排在了首列。
成为了病院的新员工。
十个多小时过去，桑若等人终于到达了阴影世界西站。
这一路很是太平，除了中途时桑若曾感觉到e2329的异样气息，其他倒是无事发生。
阴影列车k645-02中的乘客一一下车，一个个平面的影子走出站台，一出站台，乘客们的身体就从影子中站了起来，陆续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看起来显得略微诡异。
变回来的桑浩然，还有些不太适应地拍了拍自己从扁平变回立体的小肚腩。
桑若看向西站周围的景色，不再是灰雾漫天的场景，开始出现了蓝色绿色的光，但是仍然非常阴暗，周边隐隐能看到一些道路，远处若隐若现的荒破城市，仿佛人间的场景一般，只是多了丝陈腐和破败的气息，仿佛旧日的时光剪影。
这里似乎离地球已经非常近了，到了这里，桑若对自己的身体感应更加清晰了，出乎桑若意料，他的身体并没有被什么夺舍控制的迹象，仍然好好的。
之前e2329的气息仿佛也消失了。
走到购票窗口排队准备换票的时候，桑若突然听到身边的韩嘉语带疑惑地低声道，“太顺利了。”
桑若看向韩嘉，韩嘉眉头微皱，心事重重的样子。
“什么太顺利了？”桑浩然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韩嘉是说他们的行程，顿时诧异地小声问，“我们这还叫顺利吗？之前还遇到了乘务员检票，你不也说乘务员检票很少见？”
“确实是太顺利了。”
一道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并不是韩嘉在回答，而是跟他们离得比较近的一个同程的异能者大叔插了一句嘴，似乎是对韩嘉的话很是认同。
“我借道阴影世界多次，只要同行时生人气息比较多，每一次都能遇到壳世界的灾厄怪物撕裂空间堵截我们。按理说，这次我们这么多人进入阴影世界，那些嗅到味道的灾厄，早就该如被捅的马蜂窝一般，就算它们无法真正地跨越壳世界的束缚过来，也会，但是这一路上，我们竟然一个灾厄都没有遇到。这太奇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最好小心一些。”
这位说话的异能者大叔看起来接近四十岁，语气郑重其事的，模样也比较让人信服。
大叔孔添一说完，连桑浩然都咽了口口水，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桑若第一次搭乘阴影世界的列车，不太了解情况，他倒是知道青灯地铁那边遇到镜像世界，但是却不知道那算不算这些异能者口中的正常，没有贸然开口。
这时，大叔同行的异能者温佣插嘴道：“这种情况其实我听说过，不过那只是传说。”
孔添吐槽同伴温佣：“不要卖官司了。”
温俑没理孔添，仍然像是跟小孩讲恐怖故事一般地说着，“我听人说过，当那些灾厄嗅到了神圣的气息，或者是其他什么更恐怖的东西时，阴影世界会变得异常的安静。但是当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借道阴影世界的人离全军覆没，也就不远了……”
“哐哧！”
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正在讲鬼故事温佣和正听鬼故事的桑浩然等人一大跳。
几人回头一看，才发现是青灯地铁穿出了阴影罅隙，从平面状态恢复到三维原态，并缓缓进入了阴影西站站台。
桑浩然松了一口气，发现温佣也是如此。
“别乱说话吓唬小孩。”孔添骂了温佣一句后，看了看年纪最小的桑浩然，对几人道，“不过你们也最好警惕起来，我见你们年纪小，怕你们快到站了就放松下来，还是要随时保持警惕心。等会儿万一出了什么事，记得离我俩近一些，也能保护你们一些。”
桑浩然顿时一连声地道谢。
青灯地铁的到站时间很短，停靠一会儿就要发车，而这段时间，桑若他们刚刚买好换乘的票。
青灯地铁上的天光组众人也有一些和温佣他们一样的疑惑，阴影世界这一次太安静了，除了他们最开始遇到的镜像外，之后竟然一路都很太平什么灾厄也没遇到，而他们之前想要甩在后面给自己挡锅的k645，更是平安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不太正常。
“会不会再出什么意外？”川芥站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青灯地铁慢慢启动，外头阴影车站里的景象渐渐后退。
“还能出什么意外，那些灾厄之所以没有出动，肯定是被镜像世界和那只巨手吓到了。”一人不以为然道。
天光组的队长也点头：“那只巨手上确实有神的气息。”
川芥还是有些莫名的担心，就像是之前突然闯入镜像中时的那种预感般，川芥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在车站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是桑若。
“是他！”川芥激动地叫了起来，“是那个我在青灯地铁上遇到的人，他救了我。”
川芥往后跑了几步，想要和桑若挥手示意，然而就在他刚刚跑起来不到两步，忽然整个青灯地铁微微一歪。
轻轻的嘎吱声中，川芥面带诧异地感觉到脚下悬空，整个人好像浮了起来，川芥回头看向身后，就见到身后正在看着他的队长和一名同伴，被一个透明的物质包围住。
“嘎吱——”
半截青灯地铁的车身，就仿佛被橡皮擦擦掉一样，从中间断开了。
……
刚刚坐上车的桑若等人，忽然听到正要发车的k645-02传来一阵嗡嗡的震荡声，肉眼可见的，周围那些一直一副僵尸脸的乘客，此时竟然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表情。
【虚空出现震荡，前方遭遇虚无水母……】
火车播报声中传来不祥的信号。
“虚无水母是什么？”桑浩然看向面露骇然的韩嘉，但是韩嘉此时已经没有闲心给桑浩然答疑解惑了，他不敢置信地扑到了窗户前，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
桑若也向窗外望去，青灯地铁离开车站还没有多久，就在前方不远处。
偌大的青灯地铁，被一个从虚空中伸出的透明物体包裹，仿佛絮状条带的水母触手，似乎并没有怎么用力，青灯地铁被包裹住的地方，瞬间就变得透明，似乎从存在上被抹去一般，在空中发出裂开的巨响，整个被拦腰截断。
远远的，k645上的乘客就听到了那边传来的恐惧尖叫，看到青灯地铁里的大量乘客从中掉落出来。
【请乘客们坐稳，k645趟列车将开始绕道加速。】
k645的火车播报声难得带上了慌乱。
贾景晖头痛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房间有些不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就是感觉上好像很古怪，好像空间变小了，阳光变黯淡了，甚至屋内一应或豪华或贵重的陈设，也蒙了灰一般地陈旧了。
不对，他怎么在自己的卧室，他不是应该在实验室里研究着n352吗？
“罗承？”
“关濠？”
贾景晖走出门去，叫了几声，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一路也没有看到任何人，整个研究院空荡荡的，很是诡异。
贾景晖总觉得研究院变得不太一样了，房子还是那些房子，建筑还是那些建筑，但是就像是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般。
研究院里异常的安静，虽然贾景晖没有看到任何人，但是却觉得好像到处都有人在盯着自己。
打开手机想要联系助理，是没有信号的状态，他昨天让人把所有信号都关闭了。
贾景晖昨晚命令人禁闭封死的层层大门已经都被打开了，大门敞着，但是保卫室里没有人。
贾景晖一路疑惑地走出大门，当他看到外头大门石刻上的字后，整个人陡然一震。
绿水精神病院！
贾景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取下眼镜揉揉眼再看一遍。
还是那几个字。
贾景晖很快确定了那石刻上的文字，确实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从原本的脑科学与人类潜力研究院，变成了绿水精神病院。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的研究院怎么了？？神特么精神病院！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保安服的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面带诡异笑容地看着愣在那里的贾景晖，“上班时间要到了，不要随意离开医院。”
贾景晖顿时就有些慌，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遭遇了灾厄事件，他慌忙后退想要跑，然而还没有动脚，耳边就仿佛浮现了一声钟鸣，像是那种学校上下课的预备铃通知一般。
下一刻，贾景晖眼前的景色蓦地一换，从研究院大门口，突然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里。
这里像是用巨大山洞凿出来的地下室，非常大，进入其中的贾景晖，简直像是来到了一个地下的宫殿一般。
一眼望去，眼前的岩壁上密密麻麻都是房间，房间门牌号似乎从几百到几十万，如同悬壁垒棺一样无穷无尽，让人头皮发麻。
贾景晖背后还有一个孤零零的破屋子，这个破屋子仿佛是一个世纪前的黑暗实验室一样，布满了类似刑讯工具的实验工具，电击头盔，手术台，泡着福尔马林溶液的一些不明的内脏或类似脑花的物体，亮着一盏不能照亮全屋的没有灯，看起来阴阴森森的。
“院长！”罗承和关濠就在这个破屋子里，见到贾景晖进来，他们俩激动地叫了起来。
刚一醒来罗承他们就被困在这个鬼地方，摸不到出路，看不到阳光，到处都是嘶吼声，到处都是怪物，仿佛来到一个灾厄集中营，简直要被吓傻了。
“你们……”贾景晖刚想问他俩怎么来到这里的，就发现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忽然凭空多出了一张古怪的纸来。
那是一张任职表。
写着贾景晖他们三人的名字。
上头交待了他们每天的上班时间。
【早上八点到凌晨三点。】
交待了他们的职位。
【绿水精神病院急聘的物理治疗师和两名助理。】
交待了他们职位的背景。
【绿水精神病院关押在地下室的病人们，最近有些狂躁迹象，出现了攻击、撕咬、攻击医护人员等行为，目前急聘一名物理治疗师，对病人进行如电击、药物、手术等治疗手段，关爱病人和普通医护人员的身心健康。
绿水精神病院地下室内的病人攻击性极强，手段极其残忍，对电击他们的物理治疗师极其愤恨。
上一名物理治疗师在一次偶然消失后，至今扔未找到，没有人见到其离开地下室，只在很久之后，病院医护人员在某一个病人口中发现疑似其衣物碎片的东西，怀疑是遭病人们分食……
除了正常的上班时间外，经常会有病人在治疗师下班时间逃出牢笼，病院提醒物理治疗师自行注意，并视情况加班，否则后果自负。】
贾景晖和罗承关濠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鬼！
虽然一直和异能者打交道做研究，但是贾景晖他们这里毕竟不是那种专业的灾厄研究机构，对灾厄只是略有耳闻知之不详，也就偶尔和一些大研究院辅助研究时，见过一些被控制封存稳定的灾厄物品。
眼下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我们得离开这里！”贾景晖咒骂着扔掉了手中那张见鬼的狗屁任职表，直接走出了这间阴暗的小破屋子。
罗承和关濠自然是唯院长马首是瞻，紧跟着贾景晖一起离开。
这个深深的地下山洞里，有一条几乎看不见顶的楼梯，不知道是否能出去，顺着楼梯往上走，每两步就要经过一间病房。
“砰！”“砰！”“砰！”
这些铁门后，一个个仿佛怪物般的病人，仿佛闻到人味般嚎叫着扑到了门前，吓得贾景晖三人不禁踟蹰起来。
黑暗中贾景晖三人看到一双双的红眼睛，带着食人般的光芒看着自己。
【当。】又一声钟声在贾景晖的脑海里响起，这一次，贾景晖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是造成八点的上班铃声。
就在这时，正走在楼梯上的贾景晖隐隐听到吱呀两声，似乎有什么病人的房门打开了。
壮着胆子望过去，没有看到有什么人朝他们扑过来，但是突然，身后的关濠一声惨叫。
贾景晖和罗承一回头，就看到关濠惨叫着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拖进影子里。
半截身子快速地没入土中。
！！！
“跑！”
……
404号病房里，已经搬完家的尼尔睡了个好觉，心情很好地睁开了眼睛。
美好的精神病院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