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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结心祭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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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安予与郑君临并未打道回府,安排好一切之后便直接往久墨去了。一行人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低调的马车晃晃悠悠地行了将近三个月,才终于抵达了久墨都城。

    此刻,仉督尘正臭着一张脸等在城门口,不住腹诽父亲怎么将这事交给自己,明知道自己讨厌郑君临。

    马车缓缓停下,却并无人下来。仉督尘耐不住性子直接上手去掀轿帘,女子倚靠着男子肩膀睡得正香的画面便映入眼帘。

    “……”他又猛地将轿帘放下了。

    刚要骂两句,方才的画面再度涌入脑海,仉督尘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些许异样,拽着跟在一边的陆夏问道:“你们王妃……怎么胖了?”

    陆夏笑眯眯地答:“陈王殿下,就是你想的那样。”

    “……”

    一堆狐朋狗友还在一边挤眉弄眼,暗搓搓地等着他一声令下就冲出去给那位不可一世的宗洺萧王点颜色看看。仉督尘黑着脸走过去,一脚踹在他们身上:“还不找顶软轿过来!”

    “殿下,不给他下马威了?”

    “这次先放过他。”仉督尘在心里给自己开解,自己才不是不分轻重之人,只能说郑君临太狡猾了,带着他怀了崽子的媳妇算什么本事。

    软轿抬来的时候,里面的那两人也醒了。秦安予被郑君临扶着坐上去,行动间,不难看出已经显怀,像是有几个月了。

    仉督尘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他这些日子从父亲和堂兄那儿听了不少当年之事,怨气已有所消弭,只不过看见郑君临时还有些怄气。他这次巴巴地来,定要让他向自己低头才是。

    他满脸不耐地站在一边,等着人主动问起自己。没成想身后渐渐没了动静,回头一看,那二人竟是已经走了。

    坐着他找来的软轿走了!

    “……”

    “殿下……”

    “滚!”

    “好嘞!”

    仉督尘是在母亲的墓前再次看到这二人的,彼时女子满脸温柔,高大的男子在一边小心看护着她,就连自家老爹也满眼欣慰地摸着胡子。自己如此这般表情凶狠气势汹汹地过来,一下子就显得有些用力过猛了。

    匿王正在与郑君临谈些什么,见他过来,便招呼着也上前来拜一拜母亲。

    仉督尘收敛了表情,不走心地应着:“萧王爷身为宗洺的大功臣,怎么有空屈尊降贵莅临此地?”

    “安予有孕了,这等喜事合该来告诉母亲。”

    “是么,那真是恭喜了……”

    此刻秦安予也站了起来,郑君临立刻上前搀扶。她看了看这兄弟两人,一个冷峻寡言一个执拗嘴硬,也无怪乎能这样怄了十年。

    “我想吃莲蓉糕。”

    秦安予扯了扯郑君临的衣袖:“还有桂花酥,糖饼,或者久墨的其他风俗小吃。哦对了,刚刚在路上还看见了糖葫芦,这个也来点。”

    郑君临自然不会拒绝,可陆限陆夏被指派去做旁的事情了,他刚想召随行的暗卫去,就听一边的匿王开口道:“让阿尘带你去吧,你初来乍到,怕是找不到路。”

    这意味已经很明显了,郑君临微微低头,正对上秦安予计谋得逞般的笑,不由得放缓了声音:“好。”

    匿王目送他们二人离开,目露感慨:“孩子们都长大了啊。”

    当初仉督峰为了不显得自己太残暴,迫害明匿二王之后,身后事放得还是很宽容的,再加上此后不久仉督尘就掌了一定的权,故而邵萦心的坟茔保存完好。匿王一有空就来这边坐着,如今见过了两个孩子,更觉世事无常难喻,时光流逝如白驹过隙。

    “你也回去歇息吧。”匿王示意秦安予道,“这三四月的天还是有些冷的,你怀着身孕,切记照顾好自己。软轿还在那儿吧?”

    “劳您挂心。”

    秦安予点头应下,随后自袖中拿出了一支玉笛:“这似乎是邵娘娘的旧物,我想着还是交由您保管最为稳妥。”

    匿王于音律方面很有造诣,从当初露华台上隐于幕后的伴奏,到宗洺宫中特立独行的乐师,再到如今于坟茔前哼唱的歌谣。他似乎是一个天生的歌者,独守着那个绝世的舞者。

    比起仉督尘,郑君临对匿王的感情更加复杂。秦安予多次看到他把玩着这支玉笛,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直到自己开口揽了这差事,他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匿王迟疑地接过了玉笛。

    秦安予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了身后悠扬的笛声。

    孤坟凄凉,如今却是能在春日暖阳之下听玉笛奏一场,颂似海深情,亦贺一把万世太平。

    晚间,郑君临与仉督尘回来了,手中提着的俱是各类吃食,只不过二人周身狼狈,看起来好像打了一架。

    郑君临一回来便凑到秦安予身边嘘寒问暖,净手之后,又将各类吃食捧到她面前。仉督尘在一边还是那副不忿的模样,可到底也没再说什么了。

    未几,有侍从来报,说是皇上来了。

    久墨内乱之中,仉督峰失道寡助,大败,最终登上皇位的正是明王之子仉督城。登基之初诸事繁忙,仉督城也是忙碌了许久,才抽出时间来此一趟。

    秦安予就着郑君临的手吃完最后一块红豆饼,随即就在门口看到了子车映昔的脸。

    “不必起身,太见外了。”

    仉督城一眼便看到秦安予小腹微隆,虽说是一早就就料想过的,可如今见了,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此番前来,就多待些时日吧。眼看着小安怀着身子,可不能再去外面到处乱跑了。”

    郑君临尚未开口,仉督尘就接过了话:“啧,哥你留他们干什么?爱上哪儿上哪儿去,省得郑君临这张臭脸成天在我面前晃悠……”

    “看来方才没将你打服,现在还有力气在这儿蹦跶。”

    “若是阿尘不想见到他,便自己搬出去吧,刚好如今边境防守缺人。”

    “……”

    仉督尘沉默了,他虽然嘴贱了些,却不是痴傻到分辨不出好赖话,难得见到心思深沉的堂兄和冷峻寡言的郑君临如此同仇敌忾一致对……他。

    不对,好像上次在宗洺皇帝的寿宴上,这二人也是默契地统一战线,对自己百般羞辱。

    这么一想,仉督尘就更不服了。他当时没认出仉督城,也不知道郑君临的难处,可这二人对于自己的身份性情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就那样一点面子都不留?

    自己跟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兄弟,这二人异父异母的,怎么看起来反倒比跟他亲近?

    见仉督尘吃瘪,秦安予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气氛得以缓和,几人坐下就当前四国局势谈论了半响。提起宗洺五公主和亲蒙昆最终嫁给了拓跋安一事,不由得慨叹当初寿宴上不怎么显眼的那位皇子,竟然也有如此野心。蒙昆皇帝年迈,也快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拓跋安极有可能胜出。

    仉督城道:“当初在寿宴上,我与拓跋安也奉酒交谈过。此人倒是个有能力的,行事周全谨慎,似是有明君风范。”

    “只要他更注重自家国富力强,没有对外征战的心思就好。”

    “那是自然,四国之间亦有使臣互通有无,都盯着呢。更何况之前有九州之战和元封那事,谁不想休养生息?”

    这般攀谈了几句,话题便又扯到了竟罗国那边。

    “比起拓跋安,我倒觉得元登更危险。”仉督城道,“元封对九州之战战败一事耿耿于怀,甚至不惜多年后拼尽全力一击。那元登呢?这一战同样是竟罗战败,竟罗皇帝都死了,元登就不会有怨?”

    “首先,竟罗并没有战败,此次休战是双方洽谈的结局。”郑君临开口道。

    “再者,元封身死也不是因为战事。”

    他道:“元封身死之时只有元登陪在身边,和平休战也是元登留了一手争取到的结果。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位更合格的君王。”

    “他不会的。”

    仉督城挑了挑眉:“如此便好。”

    二人这般交谈了一阵,一转头便发现秦安予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仉督城三言两语结束了话题,退了出去。郑君临抱着秦安予回到了内殿,脱掉鞋袜盖好被子,随后将手搭在了秦安予手腕上。

    安静的室内,忽然响起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今天宝宝怎么样?”

    郑君临抬头,发现原本熟睡着的秦安予不知何时醒了,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很健康。”

    他收回手,自然而然地凑上去吻了吻她的额头:“你自己感觉如何?今日走了许多路,可有不适?”

    “没有,宝宝很乖,一点都没有闹我。”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秦安予除了在伤兵营的时候有过几次反胃,其余的孕期反应都很幸运地避了过去,等察觉之后便只有胃口大开这一个症状。不知是不是之前太过辛劳,肚子比起同月份的其他孕妇还要小些,如此贴心,她猜测可能是个听话的小棉袄。

    在竟罗境内知道爱妻有孕的时候,郑君临又是欢喜又是忧,当时便紧张万分地找了不少医者来瞧,回来后又缠着杜衡问这问那,好在医者给出的结果均是母子平安,郑君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随后,萧王殿下便开始改行学起了医。过往多年受伤无数才熟能生巧学会了包扎,现下终于决定系统地学习一下,一上来学的却是妇产。

    从最基础的摸脉,到适宜与忌口,再到安胎药材,他做得比平时研究兵书还要认真。眼下不仅能每天替她把无数次脉,一些腿脚上的按摩也学得有模有样。

    秦安予好笑地看着一脸严肃地为自己揉腿的人:“腿脚浮肿是孕后期才可能有的吧?我现在没什么事儿。”

    郑君临却是坚定地摇摇头:“正是如此,才要提前准备,防患于未然。”

    殿中烛火明亮,微微跳动的火焰在地上投出影子,亦朦胧地映着自己与郑君临。她忽然笑了笑:“我以前真的没想过,自己现在会坐在这里,等着你捏完腿睡觉。”

    郑君临神色未变:“我也没想过,自己能除与母亲心结、与兄弟和解,能再次坦然地踏上久墨的土地。”

    他抬起了头,烛光映衬下的双眸显得格外柔和:“还能坐在这里,为我的妻子按腿。”

    “这都是你给我的勇气。”

    秦安予闻言便笑起来,轻轻踢了踢他:“你真是越来越会了。”

    郑君临挑眉,并未接话。好在按腿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他收拾了一下后和衣躺在外侧,才抵着她的额头喟叹:“这可是真心话。”

    “外头的太平,除了我,自会有其他能人志士做到。而年少时青涩莽撞的郑君临,心里的太平,只有你能给得了。”

    烛火已经熄了,他的眼睛在这黑夜里反而越发明亮。秦安予心弦微动,凑上去轻轻吻了吻:“我给定了,这辈子都包圆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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