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番外第3章 29
按照计划在一天内利落解决了两个大麻烦,源干穆阴云密布的心情却没有半点好转,烦躁值有望再创新高。
与被唐突变成芥末味的巧克力辣出眼泪,卡着喉咙到处找水的卷毛倒没有多大关系。
还有一个多月就能从天杀的警校毕业,领着双倍工资回自己的快乐老家摸鱼,boss终于窥见黎明的曙光,提前了两个月便开始兴奋, 他抓紧时间,一鼓作气把待办事项安排起来∶
首先是有明显心理疾病的那两个家伙,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环境治愈,人都正常了不少,但保险起见还是得再确认一下。其次是给松田阵平治脑袋的特效药,抽空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总算研制出了能让他勉强满意的终极版本。最后还有两个人没有提到,没提到是好事,礼节性祝他们毕业后工作顺利就行了………
他起初自觉万事俱备就等毕业, 心情美妙的另一大原因, 当然是毕业后就能彻底摆脱主角团。
大家各奔东西,随着脚步远去,逐渐没入自己的命运进程,兴许未来的某一天,治好了自己的病,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的boss能和卧底在组织的"波本"远远地见上一面,至于五人中的另外四人……
想到了某个好似被他下意识回避、但注定绕不开的结果,源干穆的轻松愉悦像被镰刀猛地割断,一半被狂风无情卷走, 心间徒留—半狼藉。
而真正让他连点狼狈的遮掩也不剩的,是贝尔摩德坚持要说给他听的一句话。
"您对他们投入了太多,太多了,他们为您做了什么,又能用什么来回报您"
女人的焦虑不止因为她知晓这五个人的真实身份,气愤于连下属都不能算的底层成员得到了组织boss的厚待仍不满足,一天天不省心地给boss添乱,还来自一种说不清原因的不祥预感。
给boss准备"玩伴"和新环境,是她和某个男人的打算,他们不约而同把boss远远地推开,但实际的效果远超过了她和gin的预想,导致未来从可控变成未知。
他们期间试图以隐晦的方式阻止,可boss并不在意言语的劝说,用别的方式更加阻止不了他—-于是就变成了这样。
"是我的错………
更是那个恬不知耻的男人的错。贝尔摩德没有把淬出毒液的心声说出口,但她显然在无声中下定了决心。
被点醒的源千穆脑中嗡响了一瞬,清醒过来后,他并未如贝尔摩德以为的那般迷茫或恼怒,深究到底是谁的错,而是迅速想到了一个词——沉没成本。
到目前为止,源千穆仍旧认为他对主角团的"投资"是正确的,因为维护剧本的本质是在自救,为了他自己,这五个人都得好好地活过这一年。
故此,他在他们身上投入了无数不可回收的时间、脑力、体力、精力……还有金钱!
但,这一年中肆意挥霍过去的成本,真的全是必需的吗
源千穆一时竟无法回答。
他内心深处绝对知道答案∶不,当然不是,甚至必需的比例尤其之小,绝大部分尽是他自己的超额支出。
原因……原因化作了心底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因为贝尔摩德和gin就是这样对他的。
仿佛照顾他、无条件地为他排忧解难是他们的责任……
源千穆受到他们的影响表面上很不明显,还是那副冷冷淡淡又懒散的样子,可靠近了以后便会发现,他的心早已比五年前的他柔软了太多。
走近需要契机,也需要勇气,毕竟他的冰冷外壳并没有融化,一般人还是难以打破的。
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好像没比他幸运多少的主角团,刚好他们细品下来似平还要更惨,刚好被碰瓷的他找到了"帮助"他们的正当理由,源千穆深藏在眼底的嫉妒无处针对,只能无趣地散了。
大抵又出于确定命运的眷顾者也没有多了不起的隐隐傲慢,他对参与剧情少了抵触,大大小小的忙帮着帮着,莫名其妙成了习惯……怪这些人总是时不时搞出上天入地的突发事件,几乎不带消停的,救火救进了dna,源干穆能有什么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吗
这个问题他也不愿正面回答。
源千穆完全没注意贝尔摩德当时在想什么,他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血本无归的问题,慌忙计算起他累积如山的沉没成本,结果越算越心惊,越计越呆滞。
虽然顽强地依次完成了计划表上的分项,但boss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看降谷零的时候还好,只默不作声地把笔捏得咯嘣响,看松田阵平没忍住,想起自己眼睛不眨花掉的研究经费,烦躁顿时溢出。
今天源千穆只跟这两个人近距离面对着面,其他三人远远扫了一眼,有两人算是被连累了,他有意无意绕着秋原研二走,纯属不想看到这个人,因为不算他发小被动消耗的科研资金的话,就属这家伙死得最早,花他的钱最多。
…行吧。
因为获原研二死得最早,毕业不到几个月人没了,等同于他耗在这家伙身上的所有心血都会瞬间打水漂,和短命的警犬一起炸成天边的烟火,四分五裂烂得稀碎一
"…你没事吧"
松田阵平两手撑在桌面,忘了打理自己被揪得乱糟精的卷发,径自凑近了直视情绪不对的红发青年的眼睛。
源千穆顶着一对明晃晃的黑眼圈,面色惨白如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吸血鬼,兀自磨着尖牙的阴沉模样着实恐怖,也只有没有畏缩概念的猛人敢挑这时候触他霉头。
"没事,昨晚没睡好。"源千穆单手揉着太阳穴,短暂闭眼了数秒,再睁眼时,晦涩难掩的赤瞳恢复成了平静幽潭。
他毫无疑问地一秒选择逃避现实,尤其是对面那个面带明显关心的卷毛还剩多少年、自己到时候又要血亏多少的问题。
"别管我的事情,先说说你自己,最近偏头痛过么有没有遇到意识突然恍惚的情况"
"不知道就算了,看到了还让我别管,你一
"45100x27+63078-37+8x9250x22x4等于多少"
792741。"
"嗯,速度还行,顺带一提,这是你要在有生之年内迅速还给我的血债,单位是美金,记好了。下一个问题…"
"什么血债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还是美金喂!!"
从小阵平升级为大聪明的卷毛大受震撼,条件反射战栗起来的身影几欲掉帧,而他肯定想不到自己有多大的牌面,花钱不眨眼的boss竟然为了记恨他、啊不,为了助力boss自己早日脱敏,辛辛苦苦扒了一遍谁看谁傻逼的账单!
在心痛滴血的冤大头杀人视线的威胁下,松田阵平强行咽下了自己的困惑不解,一把将自己的头发搓得更乱,悻悻地挨个回答冤大头的问题。
听完了回复,冤大头脸色稍霁,感觉自己稍微少亏了那么一点点……个屁,毛用没有。
他用了一个相当随意的问题压轴,准备等恢复得不错的卷毛答完立马把他赶走,自己再找时间赶诸伏景光的场子,却不想这个大聪明机灵了不止一点——此时的松田阵平虽然还不能把源千穆强塞的巧克力和自己越来越灵光的脑子联系到一起,,但别忘了他是作弊的直觉系。
大脑第二次完整地发挥出了聪明才智,并且是超常发挥∶
"最近有没有烦恼…废话,当然有了!我—才不想当什么破警察!"
源千穆一脸冷漠∶"知道了,下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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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我配合。问你,既然不想当警察,那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忙活了快一年,你又图什么"
源干穆压根没把松田阵平的"不想"当回事,在他看来,这位未来板上钉钉要步发小的后尘,为公众利益变成烟花的警官实属口嫌体正直,他站在这里,又图什么——除了他【想】,还能有别的答案吗
源干穆才是最讨厌警察的人。
开始讨厌的时间,从他惊觉自己身携巨款被五个傻逼警察拐上了船,船马上就要沉了,心痛得如被刀害割的那一刻算起。
"我__
"嗯,你"
松田阵平带着要把桌子拍碎的气场咬牙,扣紧的十指几平在桌面留下刻痕,然而这只是徒有架势,,流淌过茫然的双眼睁得滚圆,倒映在他瞳孔里的影子明明鲜艳如旧日,却仿佛没有实质的虚影。
这是怎么了
就算真正的理由不能对外人道明,他也不至于哑然无言才对。
松田阵平有着堪比外挂的神奇直觉,这份直觉在无关紧要的平时不一定灵验,但在关键时刻总是会闪现出来。
他们本已经完完全全地偏离了既定路线,可机缘巧合下,竟然又重新回到了这条道路上…
这不是什么好事。
【命运】,将会由此回归【正轨】,被迫沉睡的【什么东西】正在逐渐复苏,耳边仿佛拂过了欢欣雀跃的吐息……
刹那间遍体生寒,即将面临不幸者是自己,亦或者——意外地,竟然是此时映入眼中的红发青年。
直觉如此向茫然的主人预警,可惜主人无法理解,再敏锐的直觉,也无法越过现实的阻碍告知他未来。
如果时间能再推迟一下就好了,几乎完全康复的他定然能从过去的数月时光里挖出无数端倪。
可这个时间点的松田阵平只能反复欲言又止,最后连自己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赌气似的重复,捏拳把桌面砸出沉闷的重响∶"我就是……不想去做警察!"
源千穆本想说你是不想上学的小孩子么,打滚耍赖的语气都出来了……算了,实在心累。
boss灵魂叹气,稍稍评估了一下,自己礼节性安慰卷毛几句亏不到几毛钱,任由他在这儿赖着不走才会倒亏,决心从此时起只做合算买卖的他于脆抬手,数谷衍地把快凑到他鼻尖的卷毛戳开,趁手茸茸的脑袋离得还没那么远的时候抓回来,胡乱搓上几把。
"那就不去吧,现在立刻办理退学,就说你松田阵平死也不当这个警察,反正去了也是——""
"
::丶
松田阵平不明白,源千穆说着说着为何会突然沉默,某种古怪的阴翳重新回到他难见血色的面庞上。
之后,他果断截断危险的话题,毫不留情地把松田阵平赶走,听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下一个被他叫来的人是景,再之后是班长,最后才是迫不及待的研二……
获原研二的积极源于他对自己惨遭垫底一事的诧异,惊奇完,激情搞事的期待随即而来。
他去之前对小阵平侃侃而谈,小千穆懒成啥样大伙心里都有数,这人一般不找事,找了就说明有大事,而把机智的研二故意放到最后,当然是为了找他出谋划策啦!
然而,打脸接踵而来,小千穆把他叫过去了,居然只是盯着他默不作声看了半天,这一点令立志做boss左膀(小阵平可以凭关系争取一下右臂)的研二君大为失望,缓了一天才敛起破碎的心。
源千穆看过了每个人,默默记下了什么,自然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一件事,是机智的荻原研二、直觉超强的松田阵平、还没毕业就设想好用什么出场方式在组织和源千穆会面的降谷零……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毕业仪式的当天,源千穆径直消失了,没跟任何人告别。
电话关机,短讯不回,优如人间蒸发的幽灵,若非手里还拿着毕业那天在樱花树下拍摄的合照,源千穆此人就像从未存在过。
其实他们也不是太慌张,虽然足有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但一想千穆应该是在为卧底组织做准备,顿时便释然了。
重逢的那一日是个晴天,却有人时运不济,被迫进了警备局爆/炸物处理班的某两人要被迫维护社会治安,不情不愿地装作很情愿的样子去拆炸弹。
源千穆就是卡着正午的太阳刚好升至头顶的时间出现的。
当然,穿了一身白衣的他不是源千穆,而是"阿方索∶克托尔"。
看到他来了,而且百分百是因为担心他们才现身,松田阵平和荻原研二都格外高兴。
初识的克托尔为人亲切,不仅冒着生命危险上了楼,还帮两个马虎的拆弹专家找到了最后一根引线,暗示他们赶紧动手剪断。
"剪啦剪啦,真是奇了怪了,之前我怎么找都……"
剪刀从手中脱落。
荻原研二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小千穆。"
忽然间,总是轻松笑着的他叫出了红发青年的真名。
语气格外自如,表情泰然不变,唯独全然不顾数米外还有一干可能会听见的闲杂人等,以及,源千穆本人图闻此言的反应。
紫眸晦暗,获原研二不断加深的微笑中,显然多了更为阴冷危险的情绪。
"能告诉我,缠在你手上的这个东西,是"什·么吗"
他用丢开剪刀的那只手,钳制住面露错愕的友人的手腕,用力之重,仿佛要将自己陡然腾升的不安与愤怒深烙进对方的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