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没钱了
依着许芯言的性子，一日就能将银子全都花光。但有许明在，他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一文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当然不容许乱花钱。
最后在肉铺面前磨蹭许久，许明狠下心，花了四文钱买了四两肉，还因为肉太瘦了，差点与肉贩子吵起来。
四两肉，其中一大半是肥的，剩下的肉也够不上全家人一人吃上一口。
许芯言非常无奈。
所有东西都买齐了，也才花了二钱二十文，其中还包括五个大白馒头，这是许明买给大家中午吃用的。
许芯言一边啃馒头一边想，也难怪这时候的孩子都长得瘦弱，饿是一回事，没有油水才是最重要的。这时候的人当然不会讲究荤素搭配，在他们看来，能吃饱就已经是非常好的事情了。
但是许明的身体太虚了，如果不好生补养，别说长高了，能活着不夭折，都是他命大。
可很显然，许明太固执了，她说服不了他。不如想法子挣钱，挣到足够的钱，他们当然不会心疼这么一星两点了。
回到医馆，大夫已经给许大庆将腿固定好了。
“至少休养一个月，这一个月千万不能干活，尽量别下床。药已经开好了，五天的量先喝着，五天后过来复诊，到时候再看药量怎么更改。”
周香秀千恩万谢，将剩下的钱拿出来：“谢谢大夫，这些钱……”
老大夫是个慈和的，摸着胡须，瞧见许明背篓里，连米都舍不得多买，午食竟然打算只用馒头替代，便有些于心不忍。
“罢了，我收了你们十二两，诊金就不收了。他伤得太厉害了，药材便宜不了，五日的量，需得一两银子，五日后带一两银子来，才能再开药。”
如此，周香秀更是感激不尽，与许明和段岭两个，扶着许大庆医馆外面走。却见许芯言没有走，只在医馆的药房处徘徊。
有药童守在里头，见许芯言这般，皱皱眉说：“你是要药药吗？”
许芯言摇摇头，回头看着段岭。段岭则看向老大夫，问出声。
“大夫，请问你们医馆，收药材吗？”
“当然不收了。”药童听了这话，连忙说道，“原本是收的，可惜好多村人胡乱扯了草药就送过来，乱七八糟的还嫌咱们给的价钱低。后来师父干脆在后头自己辟了药园子，加上有药商过来的时候买一点，也就够用了。不收不收。”
许芯言目光黯淡几分，旋即又闪着希望的光。这位老大夫是个慈祥的，也非常有医德，他不肯收村人的药，是因为村人送过来的不合适。如果是已经炮制好的，品相不错的呢？
别人不知道什么草药好，也不知道如何晾晒，但她知道得一清二楚。丰邵县算是比较贫穷的县城，百姓们以温饱为主，至于生病什么的，能扛自己扛，扛不住了才来医馆开点药，药物也多是常见且便宜的。
所以，医馆最缺的，应该就是类似伤寒等常见病症所需的药材。
这么想着，许芯言已经盘算出几种药材，恨不能立刻上山去采了。
而许家大房这一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开了荤。那么一点点肉，被周香秀炼成猪油，油渣炒小白菜，瘦肉则做了野菜汤。今天新买的米，其实有些不够，但周香秀开心，米也给得足。
这边饭还没熟，房里的许亮已经开始用力咽口水了。这是肉香，以前只有三叔回来的时候，才能闻得到。
许亮是吃过肉的，大姐和许明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呢。他们手里不闲着，在家里头忙碌，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灶房，简直要钻进锅里去。
一碗汤一个菜，许家八个人，全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连曾祖母都吃饱喝足，满意得整个脸都笑开了花。
吃过晚饭，许芯言将手中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放在许大庆身边。数了数，还有七两多银子，其中六两是这个月许大庆看病的开销，过了一个月，需要的银钱应该会少很多。
但是这么算下来，能供许家大房花销的银钱，也只有一两出头了。
只买米油，不买鱼肉等的话，倒也是够用两个月的。但许芯言既然打算给家里人补身体，肉蛋奶就是必须的了。
“省着点，可以用很久的。”许明开口说，“我今儿上街，看到有些铺子里招伙计，都是十来岁的孩子，我想去试试。”
段岭接口：“不用试，铺子里的孩子，要么是学徒，要么是亲戚家的孩子，且没有年龄太小的。”
学徒不仅没有工钱，还要给师傅们交学费，许明当然不肯去。不收学徒的铺子，要招伙计，也肯定是优先自己的亲戚，许家没有关系，也去不成。
大姐连忙说：“我去找找浆洗的活计……”
这个也不太现实，丰邵县没有几家有钱人户，若是冬日里，还有人需要浆洗，现在到了夏天，自然是不需要了。
最后，还是许明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说：“明日好好砍柴，现在需要的柴火不多，回头我与段岭砍了柴，就送去县城里卖。”
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但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生银子的路子了。
“早些睡吧，趁着天儿不错，明儿开始把田地种起来，今年还能收一回。”
许芯言第二日跟着许明段岭上山，一起来的还有许亮。许明段岭砍柴，许亮采花，许芯言则采药。麻黄，桂枝，甘草，白术……有好几味伤寒用得着的草药，她一一采摘好分好类，等回去晒干了，就可以送到医馆去。
但是因为是常见草药，即便卖得出去，也卖不了多少钱。靠着这个发财，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许亮陡然抽泣一声，将许芯言吓一跳。许亮自己不好意思，抹了把泪，见身边只有许芯言，才微微松了口气，小声说。
“我想三叔，以前三叔待我挺好的……”
“我还想大姑，大姑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吃米糖，我想吃米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