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抢红糖
虽然秀姑对于他们来说是晚辈，但因为是族长家的人，祖父母对她也十分客气。
秀姑则一点都不客气，冷笑着走进来说：“我今儿来，一是听闻大庆叔伤得很，也没去县城医馆。我公婆拿了二两红糖，让我给香秀婶，叫她冲给大庆叔补补身子。”
“另外，今儿二婶子跑到我家里去闹腾，要我补偿五十文钱，我来问问，这是什么道理！”
“误会，都是误会。”祖母瞪一眼二婶，笑着说，“是小飞今儿受了伤，做娘的难免担心，才会……说起来，都是芯言不好，她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去偷你家的鹅蛋，一会儿，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二婶跟着附和：“就是，那小贱人……那小哑巴太不是个东西了，人小小的，偷鸡摸狗的事情可没有少做。”
“是吗？”秀姑冷笑一声，“你家的事情，我也懒得管，我今天过来，正是想要告诉你们，芯言这丫头乖得很，见我家大鹅下了蛋，怕被人偷了去，特意捧着蛋送到我家，还跟我家大丫玩了这么久呢。”
“你……你说什么？”二婶呆住了，“你说，哑巴没有偷蛋？”
“何止，邻人们都瞧见了，是你家小飞欺负鹅，鹅才咬大飞的，自作自受。”秀姑将手中的油纸包递到周香秀怀中，也不多留，摆摆手，“黑的给你说成白的，我今儿要是不来一次，还不知道可怜的芯言，会怎么样呢！”
许芯言微微松了口气，二房欺凌大房这么久，她好不容易想到个法子，虽说不算多好，可也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报复方式。
当然，她更重要的目的，是让爹爹看清这一切。
爹爹常年在外做工，对家里的事情知道得太少了，娘和大房的孩子，又不是二房那样喜欢抱怨。所以大概在爹爹心中，家里虽然贫穷，但十分安稳，就算偶尔有些纷争，也不是很要紧的。
今天就让爹爹清楚，这一家子人，究竟是怎么对待大房的。
秀姑来帮她，倒是让她免于受苦了。
“许芯言！跪下。”
许芯言还在想她逃过一劫，就听到祖母怒喝出声。
什么？
她还没有想明白，祖母的手伸过来，在她耳朵上拎一把，还将她踹倒在地上：“你个赔钱货，每次都是你惹事！”
大姐爬起来抱住许芯言，祖母的责打都招呼到大姐的身上。
“祖母别打了，小言大病刚好不久，别打了……”
“不打她？不打不知道听话，这么大的孩子别人都洗衣做饭，你们将她娇惯成什么样？干啥啥不会！现在还学着人家偷鹅蛋，还害得她三哥受伤！”
许芯言简直要气坏了，祖母怎么颠倒黑白？秀姑都来作证了，根本不是她做的！
祖母对大姐这个长孙女倒是没下狠手，出了气就没打了。一旁的二婶则得意洋洋，劈手就将周香秀手中，秀姑给的那二两红糖给抢了去。
“小飞被咬成这样，虚得很，正好这点红糖，就算是族长家里给小飞的补偿吧。”
太不要脸了，许小飞的确被大鹅咬伤了，可就脸上手上破了点皮，就疼几天的事情。
周香秀一惊，连忙说：“秀姑说了，这是给大庆的……”
“大哥都那样了，这点子红糖不顶用。”二婶推开周香秀，拿着红糖就走了。
周香秀不依，她太瘦弱比不过二婶，只好奔到婆母面前跪下：“婆婆，婆婆，那是大庆的红糖，婆婆……”
不等祖母开口，二婶就将红糖递送过来：“婆婆，儿媳这也是为了大哥好，大哥都这样了，若是要补养，这么点红糖哪里能够？尝着点儿味后面却不能继续供应，岂不是难受？还不如不补养。家里还有个蛋，一会儿儿媳做个红糖蛋给三叔，三叔要读书，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顺道，留点汤给小飞就成。”
原本祖母还在犹豫，听了二婶的话，看也没看其他人一眼，将红糖又放在二婶怀中：“你说得不错，三儿在学堂念书最是辛苦，平日节省不舍得吃喝，是得要好生补补。”
也就这么一下，周香秀身子一软，整个人往下滑落。大姐没来得及扶她，自己“哇”的一声，中午吃的全都吐了出来。
一院子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周香秀也“哇”的一声吐起来。
周香秀母女二人上吐下泻，不过半刻功夫，两个人虚脱得连起身都要人扶了。
其他人不愿意动手，许芯言太年幼，只能二婶来帮忙。二婶是万分嫌弃，没好气的冲许芯言吼：“还不去把你二哥喊回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外头野。”
许明当然不是在外面野。家中三个成年男人回来，需要的柴火更多，他一早起床，就带着段岭一起上山砍柴了。
许芯言慌里慌张的点头，转头要跑出去，却听门口传来隔壁夏老伯的声音。
“志生，志生婆娘，在家不？你家明仔晕过去了，志生！”
许芯言一愣，二哥晕过去了？好好的怎么会晕过去了？她连忙打开门，段岭背着许明，夏老伯还体贴的将背篓柴火给他们送回来。
“这孩子太虚了，我瞧着他整日忙碌也没个停歇的时候，是生生累坏的，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夏老伯说完，将沉重的背篓放在地上，无奈的摇摇头走了。
一天之内，大房所有能干活的人，全都病倒了。许芯言和许亮年纪小不会干活，段岭新来没几天，也只能忙着来来回回帮几个病倒的人端水送饭。
许芯言早就将许明扶到柴房的地上躺好，偷偷伸手扶脉。他的底子虚得不像话，平时不舍得娘亲姐姐受苦，他什么脏活累活都自己扛，长年累月下来，他完全是靠毅力坚持的。
若还继续下去，许明这副身体，怕是熬不过两年。
不止许明，周香秀和大姐，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个人当中，只有许大庆身体强健些，可惜他断了腿，再继续拖着不治疗，这辈子都只能躺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