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我们所有人，是不是都要死？”
“怎么会呢……至少不是所有人。”食罪灵抱着双臂，依然笑嘻嘻地，“你不会死。”
陈念安闭上了嘴，不想再和食罪灵多费口舌，一片黑暗之中，他想起那个叫阿明的食罪灵，像雪糕一样融化在那簇光里，徒劳地挣扎了一下。
这才是水汇进了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不会死吗？”食罪灵不满足他的沉默，“那换一个别的话题好啦，我们来讲讲阿明？”
陈念安烦躁地打断他的话：“直接进入正题吧，我赶时间。”
许晨恩和七号还在外面，他陷入沉睡前，眼前最后的镜头是垂死的许晨恩跪在地上开枪，四周涌出许多食罪灵接近他们……形势不算乐观，如果基地那边派来了增援还好说，否则重伤的许晨恩撑不了多久。
以及，七号……不知道他救人还顺利吗。陈念安有些担忧。
“啊，你赶时间啊，真可惜。”食罪灵似乎也很苦恼，“我还想多聊一聊阿明呢，阿明真的是个好孩子。”
食罪灵站起身来，他四周的黑暗慢慢消散：“既然如此，等你什么时候不忙了，好好体会一下阿明的记忆吧。”
这意味着，陈念安又忘记了什么。
这一次是什么？他努力回想，许晨恩……记得。弟弟，七号……也没什么问题。如果和上次一样，那么这个忘却和被塞进记忆是有一定时间的，或许只是暂时还没有忘记。
不能忘记……这些事情。
他的眼皮沉重，他知道，他的梦境要结束了。
醒来，又将是另一场战斗。他与他自己记忆的角斗。
……
裴寂扭动了一下酸疼的肩膀，站起身来，把披在身上的大衣拢紧。她面前的屏幕闪着冰冷的光，照得她的神情有些憔悴。
这头发再不染确实是要褪成黑的了，她拨开黏在额头上的发丝，拢了拢头发，随手找了个发圈扎紧。
裴寂走出控制室，不忘切断了达伦的通讯频道，达伦还在那头喊她，裴寂在心里笑，这傻大个。
她走下楼梯，楼梯边走过一个女孩子，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平民那边收纳来研究室实习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她有点紧张地打招呼，问：“裴队长，你这是去哪里？”
“去逛街。”她面不改色地说。小姑娘很困惑，逛街？现在去哪里逛街？
裴寂告别女孩，转身进了执行队的准备间。准备间里三个小伙正在穿戴装备，见到裴寂进来立刻喊了句“裴姐好！”。
“准备好了就走，磨磨唧唧的干嘛呢。”裴寂对着离他最近的年轻人锤了一拳。
“裴姐，我就是很不能理解……上面为什么不准派增援？”年轻人问。
裴寂专注着往自己身上穿外骨骼，头也不抬：“谁知道。”她懒得揣测，装备部制造的这外骨骼重得很，她往身上套都很吃力，什么玩意儿，是不是又给材料的钱贪了。
“上面什么意思跟我们有关系吗？”她提了一把冲-锋-枪，冲年轻人笑，“我们自己去。”
“去给许晨恩和‘救世主’带回来，放心吧，出事我担着。”
……
许晨恩干咳了两声，他的伤势不容乐观，被食罪灵划开的伤口不断往外涌出鲜血，他腹部几道旧疤添新伤。但他的手没闲着，或许是因为血腥味，周边的食罪灵都聚过来了。
因为腹部的伤口，他动不了。何况地上还躺着个杀完食罪灵就躺着的“救世主”。
比这更糟糕的是他们的通讯中断了……似乎是因为高级食罪灵的死亡对于周遭磁场和信息的干扰……算了，他分析这个干嘛。失去裴寂和达伦的声音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影响的，他没法自己做决定该怎么办。
但他刚刚，目睹了食罪灵的死亡。
陈念安在他面前杀了食罪灵。他的手上出现了一团光——那隐形食罪灵接近了那光，像是扑光的飞蛾一样，消失殆尽。
这是无差别的溶解。绝对的力量，没有任何技巧。
许晨恩不是很愿意承认自己内心深处有一阵恐惧。陈念安的能力对他或许也是有效的……但这是好事。他掀开上衣看清那伤口，假如有一天他完全食罪灵化了，也方便被杀死。
可惜这弱鸡救世主用完能力就像电池没电的玩具狗一样趴下了，现在还要他一个伤员开枪保护他们，啧啧。
按照陈念安的说法……醒来他真的有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许晨恩在心里编排如果真的有这种好事，他该怎么形容陈念安？
他又开了一枪，心里佩服自己的喜剧精神，逼近他的食罪灵被他一枪击中，倒在地上。
但是不久后那怪物又会爬起来，这不是长久之计。许晨恩皱眉，用带着尖刺的外骨骼踹翻了另一只食罪灵，补了一枪。
他的动作大了些，牵动伤口又涌出了许多血，许晨恩脸色发白，他继续尝试着联系裴寂和达伦，那边没什么声音。
达伦的直升机应该还在附近才对……许晨恩抬头，天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基地就算把他看作弃子，也不可能放弃救世主，出了什么事？
他抬头的那一会儿，面前被一片黑暗覆盖，许晨恩猛地瞳孔骤缩——大意了，上方还有食罪灵，距离太近了，这时候再抬起手开枪已经晚了，可能要用脸去接怪了。
“砰”一声，枪响了。
他身上的食罪灵被爆了头，堪堪要落在他身上时许晨恩迅速翻了身，肩膀还是碰到了食罪灵身上的黑雾，留下一片烧灼的痕迹。
好事是他保住了脸，好险好险。
他抬头，看见陈念安抓着枪，定定地看着他。陈念安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
“你还能走吗？”陈念安站起了身，扫视了四周。他们几乎已经被食罪灵包围了，许晨恩击倒的那一批食罪灵也会慢慢复苏，重新站起来袭击他们。
“你说呢？”许晨恩翻了个白眼，“我不仅能走，我还能爬起来给你背着我们一路杀回来呢。”
“七号呢？”陈念安扶额，“我的意思是你能站起来的话，我们去找七号，再一起走。”
七号确实能做到背着许晨恩一路杀回去。他在心里想象那个画面，觉得有点滑稽。